月光从窗户照进屋内,像一层朦胧轻纱,笼罩着床上的身影。
狐裘的一角耷拉在床沿,雪白无杂质的长毛被酒水浸湿,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下垂落,拇指与食指之中的酒樽在暗夜里发出莹润的光泽,杯口倾斜往下,酒樽中的美酒已经流尽干涸。
咚的一声,青铜酒器顺着狐裘滚落在地,杯身的兽纹在角落静静蛰伏。
肃穆的冬夜,树叶婆娑的声响被凄厉的风声取代,无论何时的夜晚,府里总是不缺噪杂的声音。
这座府邸的前主人唯独喜欢种植各类品种的树木,雍殊对住处没有太多偏好,因此保留了房屋原先的格局。
雍殊睁着眼望着帐顶,出神地聆听四周声响。他在这里住了几年,习惯了周围的一切,包括在客人耳朵里显得怪异的风声。
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涣散,酒令昏暗的环境变得绮丽摇晃,在现实与幻境的交织中,他的眼眸像蒙上一层雾气。
他今天难得感到畅快。
仇怨将报,是令人着迷的快感。
他的记性很好,还记得答应君夫人成为质子时她的笑容,像一张假面粘贴在冷漠的脸上。
他少时太过胆怯,终日只和身边熟悉的人来往,从不敢独自踏出宫墙。见的人太少,所以看不透君夫人拙劣的表演。他那时,真心实意地感激这位母亲,她答应他会为阿娘向神医求情,让那位只愿意给世子治病的神医调理阿娘的身体。
许多年后再见到予缇时,她问道:“你为什么要走?”
他为什么会离开阿娘身边?因为他的离去,反而加速了她的死亡。
君夫人对父君身边的所有女人都怀有敌意,她是不愿意令这些女子好过的。
雍殊嘲讽地笑了笑。
云层聚拢在上空,皎洁的月被遮挡在乌云之后,霎时屋内被暗色遍布。
太安静了,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
无法入眠的夜,让人心慌的寂静。
这样孤独的空寂是在哪里?
有脚步声走近了,有人用力推开门扉,发出令人惊诧的响动,然后被毫不留情地甩上打开的门。
未经主人允许擅自闯入,又毫不顾忌地发出影响他人休息的响声,也只能是薇姬了。
阻止他回国的臣子已经被执行腰斩,杀害阿娘的君夫人和司马也将要走向灭亡。
还有薇姬……
是了,还有薇姬。
在不得安宁的夜里,他的仇怨在心中积聚,只是当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时,勾起的嘴角仿佛在嘲讽他的弱小,他的恨意便无处遁形了。
狐裘滑落在地,他踩过柔软的皮毛,随手披上外袍向外走去。
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呼吸声明显的黑暗中越来越靠近。
阿瑶站在被锁紧的门扉前,再次用力地拉动它们,木头发出吱呀的摩擦声,映在门上的树影晃动,只是她无法打开这道门。
陌生的气息愈近了,她听到了另一人的声音。
雍殊的寝屋,此时走来的唯有他而已。
她本不该害怕的,毕竟在长街上牵错雍殊的手时,他都没有动怒。
可为何心跳越来越快,扶在门上的手臂抑制不住地颤抖。她见过将要被射杀的野鹿,那时它惶恐地张望,眼神中的恐惧令她印象深刻。
“夜晚不要进入公子的屋子。”
或许这句话是圃芽最善意的警告。
月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透过门上的菱格照入屋内,她的影子明晃晃地拖在地上,而另一人的影子逐渐笼罩弱小的猎物。
在他走近时,将要到手的猎物弯腰迅速地奔跑。
酒精令他有些迟钝,雍殊低头疑惑地看着空无一物的手。
他不对劲!阿瑶脑海中发出刺耳的鸣叫。
需要快点逃离,需要躲起来!
阿瑶慌乱地往屋里跑入,陌生的陈设令她如无头苍蝇一般慌不择路。
身后的脚步声又响起了,相比她凌乱焦急地跑动,他在自己的屋子内如闲庭散步般精确地找到她。
脚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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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到了什么硬物,她摔倒在屏风前。
阿瑶屈腿靠在屏风底座上,眼睁睁看着身前的黑影蹲下。
“雍殊……”阿瑶叫他的名字,在冰冷的手指触碰到她时,声音猛地卡住,比屋外更寒冷的手指像毒蛇一样停在她的脖颈上,令她僵在原地。
“你来了。”雍殊轻声说道,“需要我做什么?”
他好冷,冷到牙齿打颤。
今天他从快要结冰的湖水中挣扎爬出来时,见到岸边薇姬恣意的笑,她鞋履上的玉石在阳光下闪烁,停在狼狈的他面前。
他以为今晚薇姬不会来了。
“我没有和他们走在一起。”他再次向她解释,“只是碰巧遇见了。”
他没有背叛她,不是她所说的“寻找新的靠山”。
她没有出声,手指下的皮肤温热,让他本能地贪恋,想要从她身上汲取温度。
只是,雍殊凑近了看她,薇姬的身体也在颤抖,她也感到寒冷吗?
阿瑶急促地呼吸着,她勉力克制心中的恐慌,雍殊的异状让她越发害怕,好在他现在温和得像没有半分脾气,她缩了缩身子,试探道:“我想离开。”
他近在咫尺的眼眸里浮现迷茫,“我没有锁门。”
阿瑶避开他手指的触碰,声音越来越温柔:“你先退后好吗?”
“好。”他喝醉后似乎十分顺从,阿瑶稍微松了口气。
服从薇姬的命令,这能让他在洛邑过得稍微好些。雍殊的手指擦过她的脸颊,往后退开时,他已经迷离的眼忽然停顿在她脸上。
“你是薇姬吗?”他想触碰这张有些熟悉的脸,却又顾忌着什么不敢妄为。
阿瑶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她顺着话道:“是。”
雍殊心中疑惑,他看着她靠着屏风缓缓站起身。在凌乱的时间线中,他好像已经回到雍国,也曾有人深夜闯入他的寝屋,顺着他的问题冒充薇姬,她撒谎得很拙劣,最终死在他的剑下。
又有人冒充薇姬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