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凶,无攸利此,看来姑娘此次出行的同伴非良人,如果强行离开会不利于你。”
男子的脸上浮现意外,他听说这逃跑的女奴有同伙,是王姬身边的侍卫长。
他暗暗嘲笑女奴的算计到头来一场空,她蛊惑了一个出身良好的贵族男子与她一同离开,将他拉到与自己一样普通的身份,心思实在是恶毒。
在他看来,女奴不放心侍卫长日后是否会抛弃她,便残忍地断去他的后路,让侍卫长只能娶她。
若是阿瑶知道了男子的猜想,她或许会惊讶他的准确。
“卜算的结果警示姑娘应该学习如何安贫乐道,莫要只顾自身利益,动机不纯会为你带来灾祸。”男子解释给她听,他的鄙夷从措辞中流露,让一旁的车夫疑惑地看向阿瑶,不知她从哪里得罪了这号人物。
阿瑶默不作声地听着,时下卜筮盛行,她看着他一步步推算得到现在的结果,知道他没有诓骗她。
可是她不信卜筮,也不会因为不好的结果放弃自己的计划。
“姑娘还是同我回去吧。”
男子拂去头顶的枯叶,他已过了数天奔劳的生活,迫不及待想要快些进城,好洗去一身的血腥与泥土。
将这女子带回去,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既然已经结束,我可以离开了吧。”阿瑶出声道,她方才观察了周边能藏身处,与习武的车夫不同,她并没有发现有人潜藏周围,但她不想冒险。
男子神情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是这个反应。
他不可置信道:“你已知危险,却还要前行,莫不是脑子坏了?”
阿瑶眉毛微蹙,她做什么都不需要这个陌生人来介入因果。
阿瑶稍稍克制自己的厌烦的表情,耐心道:“卦象我已知晓,你承诺了不阻拦我,还请守诺。”
此人高傲,在未见面时便已有了对她的偏见,他认为自己身份高贵,自然地觉得品行在她之上,因此不会在她这个女奴面前失信,让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
在听到阿瑶的话后,男子从地上起身,他对不可救药的卑劣女子已经仁至义尽,她欲奔赴深渊,他只能成全她的命运。
“自然不会拦你。”他不甚在意道。
话音落下,阿瑶迫不及待地回到马车上,她对这个陌生人印象不好,他虽说为她卜卦,但是神情语气都明显地表达了他的耐心有限,好似与她交谈已经是他的恩赐。
或许他自己不愿意来见她这一趟,只是有人让他过来。
他随身带着一把蓍草,懂占卜一事,诸侯国中属晋国卜筮最为兴盛,联想到最近雍国收留晋国前世子的传言,阿瑶猜测此人正是晋国姬扈。
姬扈觉得此女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若不是雍殊让他拦下这个偷跑的女奴,他才不愿意自降身份与她交谈。要知道过去其他人想要他占卜需得事先奉上厚礼,再由他的心情决定是否应下。
他拥有一支保护他安全的护卫,在遇到这个女奴时他本可以直接将人拿下,但由于他卜筮前坚信这奴隶见识短浅,听到他的断言会立即后悔地放弃出逃计划,因此他事先夸下海口,承诺不阻拦女奴的离去。
罢了罢了,只是一个容貌不俗的奴隶,待他进城后再赔偿给雍殊几个便是了。
姬扈甩袖离开。
回忆姬扈占卜的全程,阿瑶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不是因为占卜结果,而是她发现了自己看得懂姬扈推演的全程,在她旁观他手指的动作时,她的脑海中自动出现与动作匹配的口诀。
阿瑶意识到她学过占卜。
在雍殊府邸前的长街上,祁硕与她畅想日后的生活时,也脱口而出她可以占卜。
阿瑶一直知道祁硕对她有隐瞒,但如果祁硕愿意在前途与她之间放弃前者,那么她可以忽略他的隐瞒,这些隐瞒涉及她的过去,他们的过去。
可能她本性自私,在沉没河底的梦中,她希望救她的人以死证明他的好心。在与祁硕的感情中,如果祁硕不付出他重视的前程,那么她无法信任他对她吐露的爱意。
她已经过了在乎别人真实想法的年龄,他们的行为能够表现出对她的忠心便可。人心叵测,即使剖开胸膛也无法参透,只有天真的孩童才会要求别人一遍遍承认对她的毫无保留。
许是突然的插曲唤醒了旧日的阴霾,阿瑶的心情陡然变得糟糕。
她深吸了一口气,干燥冰冷的气体让她的思绪从纷乱中抽离,脑子恢复了清明。
“你自离去罢。”车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车夫领了报酬,魁梧的身影渐渐远去。
祁硕在马车前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才曲指敲了三下车架,木头发出得得的响声。
已等待许久的阿瑶立即从车内出来,她一见面便问道:“为何现下才来?”
祁硕扶着她,让她安稳地踩在地上,她的表情称得上平静,眼睛中像是铺了一层碎金,冷淡地落在他脸上。
祁硕一瞬间以为自己见到的是在洛邑的王姬,这样不含情绪的眼神,却让他感到难言的压力。
“我们不去陈国了。”祁硕轻声说道,不敢与她对视。
阿瑶审视祁硕的神情,这两日的迷雾随着他的话语被拨开,她早该发现他的不对劲。
“是因为王姬吗?”她闻到了远方秸秆给焚烧的味道,太阳已经升至中间,再不走便错过了赶路的时间。
阿瑶不免以恶意去揣测祁硕如今才到的意图,他许是故意耽搁时间,让她即使想要离开也无法。
祁硕颓废地垂下头颅,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只是阿瑶想象不出来,是何等的利益关系会让祁硕与王姬的联盟在摇摇欲坠的同时却又坚不可摧。
祁硕无法和阿瑶袒露心声。
今晨醒来时,他望着屋内已经收拾整齐的行囊,心情像陷入泥泞的地,让他感到不适。
过去他以为自己只要能让薇姬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便会感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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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他可以与她远走高飞,往后路程只有他们二人时,他却对前路感到迷茫。
这样的心情在与王姬见面后达到顶峰。
她说:“侍卫长的好友在陈国。”
说罢,她恍若回神地轻笑道:“也是薇姬的好友,她老师的儿子。”
陈国,是阿瑶想去的邦国。
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他费尽心思只能得到毫厘,而好友轻易便可以得到他求之不得的缘分。
王姬遇到了麻烦,君夫人知道她冒充王姬,以此威胁她站队。她不能再让祁硕离开雍国了,她需要有人能够证明她的身份,来自洛邑的侍卫长是最好的人选。
祁硕已经忘了自己当日放走婢女阿粟的意图,他不敢深思在报复般的行为背后,是否早已为今日的谈话备好滋养的土壤。
在他仍像旧日一般低微地走在阿瑶身边时,许多想法早已随着地位交换而改变。
“她许诺我,她不会再让雍国公子介入我们的生活,你也可以离开她身边,无人再能束缚你……”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已看穿一切,她反问:“你认为她承诺的条件重要吗?”
只要离开雍国,王姬许诺的这些轻易便可获得。
“如今战争频繁,一国的覆灭只在一瞬间,我们留在安全的城邑中难道不好吗?”祁硕试图说服她,他的语气变得焦急,素来虔诚讨好的人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阿瑶脸上浮现了然,她的语气更加无情:“王姬付出的条件不止这些吧,她承诺了你前途与地位,让你能在雍国当体面的贵族,这的确比与和我流亡在外风餐露宿得好。”
卑微的奴隶被训诫安分守己,不要妄图攀爬跨越身份的天梯,而出身高贵的贵族,怎么会舍得掉落入尘土。
她想要祁硕毫不保留地选择她,无论诱惑是什么,他只能选择她。
这样的条件太过苛刻,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别人坚定的选择,所以在以为祁硕是例外时很欣喜。
“阿瑶,没有匹配的身份,我无法得到你。”他尝试和她解释现实的无奈,“如同雍国的公子,他想要得到你时,轻易可以将你夺走。”
向来是别人匍匐在王女面前跪求赐予,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的容貌过于惹眼,即使没有雍殊,也会有其他人注意到她。
只有拥有显赫的身份地位,才可以断去其他人觊觎的心思。
阿瑶吐出心中的浊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色雾气,模糊了面前的景色。
在这一刻她发现了她和祁硕本不是一路人,他不舍得离开,她却是要走的。
他追求长久的安稳,而她为了得到片刻的欢愉,并不惧怕朝生暮死。
“我们就此分离吧。”阿瑶眼尾耷拉,面无表情地说道。
祁硕握紧了双手,面前的人变得遥远,即使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他却像是没有靠近过她。
“我不能放你离开。”向来听从她的祁硕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