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满城风雨,前路未卜
    盛穹四年春,陛下下旨宣:各州商贾进京,帝将选皇商。

    几辆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官道上,车辙扬起尘土在空中飘荡。远处春雷阵阵,乌云压着城楼,天空暗的让行人看不清城楼牌匾上的字。

    小厮眯着眼睛仔细辨别着,沉吟一会儿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往马车里喊道:“老爷、夫人,前面就是京城!”

    马车帘子被一只带着玉扳指的粗糙大手掀开,露出马车里林家家主林富贵和家主夫人宋芹的容貌。

    只见林富贵头上顶着金制发冠,中间镶嵌一块湖水般翠绿的玉石,两鬓头发斑白,脸上有横肉却不显凶狠。

    宋芹脸上虽能看出岁月的痕迹,眉目间却不减当年清丽风采,头上一支羊脂玉制成的晚香玉发簪尤为朴素。

    林富贵看着远处城楼的牌匾,吩咐道:“要下雨了,赶快进京再行休整。”

    车夫得令立即扬起鞭子抽在马儿上,后方几辆马车的车夫见状纷纷效仿,一队车队有序的往城楼方向驶去。

    另一辆马车上。

    小桃向枕在自己膝上的小姐轻声唤道:“二小姐,快起身,就快进京了,待会儿夫人看到小姐这般又该训了。”

    林晚音闻言皱了皱眉,想撑起身来却没有力气,张嘴想说话但又发不出声音,手只好拍了拍小桃的腿。

    林家一行人自接到旨意起便日夜兼程地往京城赶,一天中几乎都是在马车上赶路,偶尔遇到城镇只停下来买点干粮,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家这是逃亡,从临州赶往京城一个半月才可到的路程,竟硬生生的缩减了半个月。

    小桃了然,连忙扶起自家小姐,转身掏出水囊打开,一边给她递过去,一边嘴里念叨着:“二小姐再忍忍,进京下了马车就不难受了。”

    林晚音喝了水,嗓子干涸感消退了许多,牵着小桃的手要小桃给自己按按头,嘴里有气无力喃喃:“好晕,到府上大约还需多长时间?”

    小桃哪里知晓还需多长时间,只搪塞过去说快了快了,坚持一段时间就不再多言。给林晚音按了一会儿头,便拿出妆盒给她梳头补妆。

    林家车队一路无阻,此时临近城门却突然停了下来。打前一看,几十辆不知谁家的马车在前方停滞不前堵住了去路。

    为首的车夫小声往帘子里的林富贵请示了几句,林富贵应了一声。

    马夫跳下马车,跟前方排队等候盘查的车队马夫笑嘻嘻地寒暄了几句。

    探回了消息后马夫回到自家马车前,隔着帘子嘀咕了几句,林富贵无奈道:“那便原地等吧,另外去给最前方殷州苏家的小厮给苏老爷带句话,就说今日有缘却不便相聚,改日我登门拜访。”

    小厮应下,跳下马车小跑前去传话。

    另一辆马车上,小桃本正给林晚音梳妆。车队慢慢停下,林晚音还以为是到了,连忙掀开帘子,却见还在城外。

    “小桃,我下去歇息一会儿。”林晚音言毕,小桃撩开车帘吩咐:“二小姐要下车歇息,仔细着收拾一下,拿马凳过来伺候着。”

    赶车的小厮连连应好,忙放上马凳在马车旁,还不忘吆喝后面的下人收拾出干净的地方伺候着。

    小桃一旁扶着林晚音下了车,下人不敢懈怠,林家的藤椅片刻就搬到了树荫下供她歇息。

    她见老爷车上的小厮匆匆忙忙的从远处跑回,对小桃说:“把他叫过来。”

    小桃连忙招手示意小厮过来。还不等小厮喘上几口气便追问:“跟小姐说前面发生了何事,为何还不进城?”

    “禀报二小姐,殷州苏家的车队似是通行印信丢了,在找通行印信。”小厮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林晚音挥手屏退小厮,小桃在一旁不忿道:“就不能把车队移到一旁慢慢找吗?他们苏家丢了又不是我们林家丢了,要陪着他们在这干耗着,让我们先进城不行吗?”

    “路就这么大,能移到哪去?你这话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万万不可被有心人听了去。”

    民间传言苏家富可敌国,这次陛下让各州商贾进京说是选皇商,但有珠玉在前,林晚音不觉得陛下还会瞧得上如林家般的这些瓦石。

    她抬眼一看,城楼上乌云漆黑,闪电撕裂云层仿佛要把牌匾劈开。天地间仿佛要进入暗夜,风混着草木泥沙湿润的味道吹过,轰的一声,春雷接着闪电在远处沉闷的炸开。

    这就到上京了吗?还真是快呢。

    “小姐要不先回马车里吧,免得在外头淋湿了。”小桃被这响雷吓了一跳,见雨虽未下,但还是打了把伞,轻声劝道。

    林晚音摇头,慢步到藤椅坐下,听远处马蹄声渐近。只见一队人马如凭空一般出现,为首一男子骑着的马宛如血色,她还从未见过这样俊的马,临近了虽未仔细瞧见男子面容,却觉风度非凡。

    小桃把撑开的伞挡在自家小姐面前,唯恐马蹄扬起的尘沙污了林晚音的面容。

    林晚音面前的尘沙刚消散大半,那队人马便驰骋进城,畅通无阻。

    “为何不拦他们?”小桃嘀咕。

    “大抵是京中哪家大臣的贵公子吧,这马瞧着俊,非常人所能驭。”林晚音话音刚落,前方的苏家马车便开始慢慢移动,驶进京中。

    一小厮急急踱步而来,捧着一把伞:“小姐,这是苏家公子送去给老爷的,说是寻印信耽搁了,累的咱们等了许久,瞧着天要下雨了,给咱们送伞遮遮。老爷叫小的领了又吩咐给小姐和公子送来。”

    “行了,下去吧。”

    小桃遣退小厮接过伞,送往林晚音跟前,小厮告退,又急急踱步回去。

    “送这伞干嘛,咱们府上还能少几把伞不成?”小桃觉得今天真是晕乎了,这京城天变得快,人也莫名其妙,有的人要依靠印信才能进城门,有的人畅通无阻,苏家还要送咱们压根不缺的东西。

    林晚音起身接过,只见伞柄处系的坠子十分精巧,是一片玉雕成的叶子,透似冰块,只斜斜的飘着一抹绿,坠子上还串了颗黑玛瑙珠子,她不禁握在手中细细揣摩,竟发现黑玛瑙上浅浅刻着一个小小的修字。

    她把伞塞回小桃手中,笑了一声往马车走去:“咱们自家的伞,自是比不上苏家的,更大,也更抗风雨。”

    父亲从前便想攀附苏家,苏家如今主动送东西上门,就算送的是块石头,父亲也定会收了供起来,更何况是伞。

    小桃紧随其后,似懂非懂。

    林家的马车紧随苏家其后,驶入京中。

    林家一行人进京后修整了几日便闲了下来,遣下人出门打听一番才知到京的商贾不多,大半还在赶路,又因近来春雨连绵,不少商贾行路便缓慢了不少,更有几位在途中歇脚时遇上洪水被困在了豫州。

    苏家的请帖在一个雨停的午后送进了林府。

    林富贵打开粗粗看了一眼,便递给了宋芹:“夫人以为如何?”

    宋芹接过,看了看请帖,笑道:“苏家的兴悦楼开遍天下,如今单邀林家过去定是生意上有相谈的地方,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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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不是很想与苏家携手合谋吗,此番不正中下怀?”

    “可夫人,苏家让我携家眷共赏牡丹,且不说前几日春雨下的大,如今未到四月,牡丹便是开花,也是三三两两。相谈生意约我一人便罢,何必找个携家眷共赏几朵牡丹的由头呢?听起来定是别有所图。”

    宋芹噙在唇边的笑僵了一瞬,合上请帖,垂下眼眸看不见情绪。

    是啊,这么蹩脚的理由她如何不知。

    未有选皇商一事前,林富贵不是没有攀过苏家,苏家仗着兴悦楼可傲气的很,纵是林家在江南一代的纺织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苏家也是不放在眼里的。林富贵搭不上苏家,才自己做起了成衣铺子,其中可没少碰壁。

    前几日苏家公子凭着累及林家耽搁进京的缘由给林家送伞,可唯独送与林晚音的伞有个精巧坠子,另外两把给老爷和大公子林福安的伞是没有的。

    思及此处,宋芹抬眼:“老爷,苏家这是....”

    林富贵点点头:“虽然我对晚音视为己出,但说到底我只是晚音名义上的父亲,晚音是你所出,去不去苏家,我听夫人的。”

    宋芹感念于心,泪盈于睫,望着林富贵一双明眸堪堪要落下泪来。

    林富贵平日里最是疼爱她,哪舍得她落泪,看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她是委屈极了,连连说不去苏家,掏出帕子便要给宋芹擦泪。

    宋芹握住林富贵给她擦泪的手,道:“妾此生能遇老爷,是妾身的福气,晚音能有老爷如此,妾死而无憾,老爷于妾,于晚音,是大恩。至于苏家,妾觉得不妨让晚音跟苏家公子相处一番,若是晚音欢喜,自是好的,但若是晚音不喜,老爷....”

    “我自是随她的。”林富贵瞧她这般,心都要碎了,哪管得上其他,连忙说道。

    宋芹听他这般说,才放下心,勉强笑了起来。

    而此时林晚音浑然不知,这雨从进京时就一连下了多日,她在房中只觉要被闷坏了,逮着今日雨停便在新府里逛。

    寻了个凉亭,在亭中倚坐着,小桃在她身旁捧着一个绿冰釉瓷碗,碗中鱼食已被撒了大半。

    她颇为无趣地撒着鱼食,看着池子里数条锦鲤为争食相斗,饶是一潭死水也激起小浪,不禁胆寒几分。

    “小桃,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临州呢?”

    她叹了口气,才在京中呆几天,她就想回去了。

    “小姐,京城多好呀,都没出城逛过呢,怎么就想着回去呢?”

    “好吗?我只感觉压抑得慌。”听着小桃宽慰,她有些恍惚,京城是好,可她却隐约不安。

    “小姐莫要多想,许是前几日连连下雨影响了心境。”小桃眼珠转了转,想起了什么,又接道:“我今早听老爷身边的小厮说豫州发洪水呢,好几个进京参选的商贾都被困住在那了!幸好咱们脚程快来得早,不然被困在路上就不好了。”

    “怎会如此...”

    参选皇商本就流程繁杂,如今水患再耽搁进程,岂不是又要在京中等上许久?

    “真巧啊,我的好妹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喂这几条破鱼呢?”

    林福安远远便看见了她在亭中喂鱼,恨不得立马飞过来奚落她几番,平日三步并做两步的赶,这次可算没被她发觉溜走。

    她正憋闷着,就听见林福安那令人生厌的声音,抬眼一看正是她那好哥哥朝着亭子匆匆赶来。林福安不趁天晴在京城好好玩玩,却来寻她的晦气,这是她未曾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