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两人初见,闲庭信步
    她的意识挣扎着,眼皮却有千斤重,似被魇住了一般。她只能将所有的精力凝聚于呼吸、于指尖。

    终于,清冽的气息钻进肺腑,是雨后泥土混合着青草的气味。林晚音指尖微动,地上的沙尘有些许硌手,她欲睁开眼却发现眼睛被蒙了起来,手脚也不知道被什么捆了起来,身后的枯草垛扎的她难受。

    如今她眼不能看,唯恐身旁有人盯着察觉到她醒了,便不敢妄动,只竖起耳朵细细辨听着周围有无异响。

    眼前没有一丝光亮,只听偶有风吹树叶沙沙作响,此时应是夜深,恐离子时将近!

    林晚音听周围并无异响,觉应是歹徒看她昏迷,便未严加看守,于是便暗自咬牙欲图挣开手上的束缚,可使尽了浑身力气也感觉不到它松动分毫。

    她正待力气恢复些许便再次挣扎,只听远处似有脚步声渐近,忙止下手中动作,重新靠在草垛上假装昏迷着。

    “这便是那林家的姑娘?”

    昏黄烛光从蒙眼布的缝隙中透进来,林晚音听见一男子浑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衣服摩擦间,玉珏叮当作响,那男子似是在她身前蹲了下来,烛光更盛,似映在她的脸上,有些暖。

    “与那日所见确实有些不一般。”男子沉吟一会儿。

    林晚音闻言心下一惊。

    与那日所见?这人竟见过我?究竟是何人!

    宴席上刺客是朝苏修言而去的,能安插伶人进苏家、敢在京中行刺!就算此人不给苏家薄面,也该顾忌苏家日后或会成为圣上钦点的皇商,就不怕苏老爷爱子心切,面圣时请求彻查今日之事?

    难道此人竟敢不将圣上放在眼里,才不怕这种种后果?

    此人定是京中哪家权贵....

    但我又见过京中的哪家权贵呢?自入京起除却今日我未曾迈出林府一步,家中也从未邀请过哪家大人上门做客。

    “我知道公子是何人。”

    林晚音冷不丁开口,霎时间便听见利刃出鞘,颈间一凉,她简直不敢呼吸,只怕稍稍一动便会命丧。

    男子身旁的暗卫手中利剑未等林晚音话音落下便已出鞘抵着她的咽喉。

    见状男子伸出手示意阻止,暗卫心中不愿收鞘。

    “主上。”

    “退下,听她说。”

    颈间凉意退去,听见利剑回鞘声响起,她才觉自己是活了过来,一股冷意从足底一丝丝钻进身体里,片刻间传遍四肢百骸,最后带着寒意从头顶离开。

    面前的烛光稍稍变暗,她又听见玉珏作响。

    男子站起身,一手托着烛台,宽大的衣袖拂了拂身后板凳上沾染的尘埃,坐下垂眸看着面前被捆住手脚扔在草垛旁的林晚音。

    “我们见过,就在城门前,公子骑着红马。”

    那日在京门前,苏家车队停在城门前堵住去路,林家被迫停在城外修整,她趁着此时下马车歇息,恰巧见一队人马如凭空出现一般,为首一男子骑着的马宛如血色。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俊的马,虽未仔细瞧见男子面容,但这马实在罕见,是以一时难忘。

    如今想来,她进京多日未曾出过府中,家中更未曾得罪过达官显贵,而这男子却见过她,思来想去便只有那日了。

    “那又如何,只要你今日命丧于此,便无人知晓。”

    “可若我今日命丧于此,公子便得不到想要的了。”

    她太过急切,虽是极力冷静下来,声音也嘶哑地颤抖着。

    “噢?”男子来了兴致,俯下身来抬手扯下盖在她眉眼间的黑布。

    “说说看,我想要什么。”

    林晚音双眼朦胧,只模糊看见眼前一个人影正托着腮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眨了眨眼睛眯起眼眸聚焦视线,瞧见男子眸中沉沉冰冷至极,嘴边噙着玩味的笑意。

    她垂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止住身上的颤意,再抬头时脸上毫无惧色:“公子想要,苏家的位置。”

    男子眸中的冷意更甚,盯得她发怵,身后的暗卫见状剑出半鞘,正要再度取她小命,却被男子一手拦下。

    林晚音面上虽不显惧意,心底却早已欲哭无泪,她见男子伸手阻止暗卫,只觉自己赌对了,便继续硬着头皮道:“我能助公子达成所愿,只求公子能放了我。”

    只听男子冷笑一声,站起身来竟亲自拔出暗卫腰间佩剑。剑尖一指,正正抵在林晚音颈间,待他稍稍用力一分她便会血溅当场。

    “满嘴胡言,你是林家的姑娘,又怎助我达成所愿?”

    男子居高临下,一双凤眼斜睨着她,她抬着头不敢轻动,只见男子脸上无半分表情,眼中恍若无物。

    颈间被剑尖刺的生疼,血液的每一次跳动她都感受得清楚,她的思绪也更加清晰明了。

    他要的果然是苏家的位置。

    “我在苏家为护苏公子被挟持,只要公子放我回去,我日后定会挟恩嫁入苏家,届时任凭公子差遣。”

    林晚音盯着男子的脸,昏黄的烛光下虽看不太清晰,却还是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松动。

    “公子即使杀了我,杀了苏修言,苏家的产业也还是苏家的,苏家还会有下一任家主,如此只能让苏家慌乱一时。留下我,能为公子做更多。”

    言毕,她看着男子良久。

    温热的血珠趟过她冰冷的颈脖,传来丝丝痒意,男子眼下一沉,收回利剑。

    “我如何信你。”他俯下身,重新单膝蹲下在她身前,指尖抚上她的伤口拭去血珠,血液拖拽间在她颈上留下一抹红。

    她心下排斥男子的触碰,连忙低头向后躲避,却被男子一手扼住喉咙,下巴被他用拇指抵住,被迫抬头对视。

    伤口的疼痛于轻微的窒息感席卷而来,憋得她的眼尾和脸颊都微微泛红,手脚被捆绑着无法动弹,只能用力地呼吸着稀薄的空气,看着男子那模糊的轮廓,一字一句从喉间艰难挤出来:“任凭公子决断。”

    他似乎轻笑了一声,蓦然放开扼住林晚音的手。

    只见他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仔细擦了擦双手,随之将帕子扔在林晚音身上。

    林晚音正从窒息中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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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挨着草垛咳嗽,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思忖着下一步又该如何。

    她从不想把命寄托到别人身上,可命运倒像是让她别无选择。

    一是寄托到苏修言身上,祈求上天他会把自己救出去;二是寄托到面前这个男子身上,祈求自己能够说服他留自己一命。

    但此时祈求上天更像是无用之功。

    她眼中的泪光不知是咳嗽咳出来的,还是思及自己处境悲切而泛起来的,她只在余光中看见男子在烛光下又持剑向她刺来,剑身映着烛光灼了她的眼。

    子时已至了吗?

    她认命般闭起双眼,泪从眼尾滑落。

    剑从林晚音闭上的双眼前划过,她听见有利刃破空声,却未感受到血溅出来的痛苦。

    她只觉双手一松,睁开双眼,见男子持剑又挑断了捆着她双脚的麻绳。

    叮——

    剑被他随手扔在脚边。

    “吃了它。”

    男子将一个小瓷瓶扔在她身上,瓷瓶正正好躺在他方才扔下的手帕上。

    林晚音不敢多言,全然不顾双手被捆得麻木,拿起帕子和瓷瓶便拔下瓶塞倒出里边的药丸。

    瓷瓶中只有一颗药丸,药丸的模样再平常不过。

    黑漆漆的、圆滚滚的指甲盖大小,一股浓烈的药材味道,此刻正沾着她手上的尘沙。

    男子撇了一眼暗卫,暗卫心下了然,麻溜朝她扔了一个水囊。

    她脸上犹挂着泪,鬓发散乱钗环半落,裙袄上绣着的点点梨花染上尘土,一如她如今的境地——生死只在那人的一念之间,即使被碾进尘土里,也得伏地攀着一线生机,只求此时能够活下去。

    林晚音拈起那颗药丸,缓缓将药丸往自己口中送去,微红的双眸盯着站在她身前那男子,药丸混着泥沙似是哽在她干涸的喉咙里,她眉头微皱,死死攥着帕子,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它吞了下去。

    喉间生疼,再开口时已是声音沙哑:“如此,公子可愿信我一回?”

    烛光跳跃,映得男子脸面半明半暗,神色意味不明。

    他沉沉的看着林晚音许久,突然戏谑地笑了出来,转身望向门外,天空上正挂着一轮圆月。

    “走吧。”

    林晚音怔了,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她感觉心脏似乎重新跳动了起来,连苍白的唇也不经意间扯出一抹笑意。她颤着双腿缓缓站起身,麻痹的感觉从小腿蔓延上来,令她几欲瘫下,双腿像不是她自己的。她咬着唇,感受着血液流淌过关节,血管每跳动一下,恢复一些知觉,她便更觉得寒冷。

    “晚音谢过公子。”

    她垂下头神色晦暗,声音暗哑,看似乖巧地给面前的男子屈膝行礼。

    “每月十五,我会差人传信于你,你便可寻我讨解药。”

    “是,晚音谨记于心。”

    她盯着男子的影子缓缓起身,脚步虚浮朝门外走去。

    就这样逃出来了?以预支自己的未来为代价。

    匍匐在地宛如蝼蚁一般,甘愿沦为棋子,只为苟活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