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着小队的目光移开,苏修言听见身旁人的一番话有些恍惚。
眸光流转间,他看见凉风抚起浅绿兜帽的边,露出她半边脸。
睫羽低垂,一副乖巧模样,几缕发丝顺着那点风,贴着兜帽边冒出来。
再看林富贵,见状毫无意外之色,当下只点点头道:“左右已无事了,便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在家中,一向如此吗?
看似乖巧恭顺,他却察出些惶恐的意味。
不知为何,苏修言想起苏沫在家中的模样。
就算苏沫是存心犯了错,也从不会如此恭顺地认下,更多时候只是挽着长辈的手,道几句委屈也就过去了。
若是在外人面前,想必不等苏沫开口,他们自己就会一句揭过,何曾会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认下呢?
更何况于此事之上,阿音又有何错?
不过是心系走失的灾民罢了,这也算得上是错吗?
身旁的人直起身子,搭着小桃就要离去,苏修言趁势道:“父亲与林伯伯也早些歇息,左右无事,我送林姑娘一趟。”
就几步的距离,这也要送吗?
两位老爷闻言相视一眼,却不挑破,只道如此也好。
行至帐前,林晚音顿足,回过身又是一礼。
苏修言未等她屈膝,伸手便止住,不过只一瞬,就被她轻轻挣开。
他不明何意,但是面前人也不再行礼,只听她淡淡道:“多谢苏公子相送。”
言毕,林晚音携着小桃转身就要入帐去。
“你可是在怪我?”
听身后人有些怅然若失的问道,她不由得驻了足。
怪他?
林晚音有些无奈地勾起唇角。
她有什么可怪的,走到如今的境地,她又该怪谁呢?
只不过是有些累了,今夜再没心思演下去罢了。
可听他这般道来,她只怕是要再抗一会儿安抚一番。
苏修言瞧着那抹浅绿的身影顿了许久,等她再回过身来时已然挂了温婉的笑意。
“阿音又怎会怪修言哥哥呢?只不过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有些累罢了。”
她如是说道。
苏修言看着她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未及细思,面前人柳眉轻蹙,垂下眼又道:“虽身上的伤有些疼,夜里风凉,吹得头也有些许晕。不过再陪修言哥哥说会儿话,阿音也是愿意的。”
神情似乎在忍耐,开口却带了些羞怯。
“不急于这一时,是我疏忽了,你且快些回帐中便是。”
意料之中,林晚音听着他略微有些急切劝道。
杏眸抬起,笑意盈满眼中,看见苏修言皱眉,似乎很是懊恼。
她怔了一瞬,随即爽快应下:“嗯!”
待那抹浅绿的身影掀起帷幔,转眼进了帐中,他方才醒过神来。
怎答应地如此爽快,像是她早早预料到一般?
可转念一想,阿音有些累,身上还伤着,想早些歇息又怎的了?
即便她是累,不也耐下性子与他解释了吗?
他在这思前想后又是做什么?
苏修言在心中自顾自替林晚音开脱一番后,才转身离去。
没走出几步,恰见夏侯将军正领着小队在周围巡视。
心中疑惑之下,他上前一揖:“夏侯将军。”
白日他随着苏老爷去过安抚使帐中议事,自是有见过夏侯将军的。
而夏侯将军闻言也回唤一声‘苏公子’,本以为苏修言过来只是礼貌性见礼,是以他话音刚落,便领着小队往别处巡去。
“夏侯将军请留步。”
本要抬步的夏侯将军一顿,神情有些诧异,直直望着苏修言:“苏公子这是有何事?”
他向来不喜说话七拐八绕,开口便直问道。
“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并未见着安抚使大人与夏侯将军一同前来,不知是何缘故?”苏修言暗自数了一下小队中的士兵,约莫有十余人,转眼噙着笑问道,端的是一副关切的模样。
夏侯将军不知个中缘由,恍然想起安抚使回议事帐时说起碰见过苏修言,如今听他问来,唯恐他误会自己先前未来寻人,忙如实分辨道:“我与两位老爷自议事帐中出来方才得知此事,正欲来寻林姑娘呢,便碰见回议事帐的安抚使大人了。”
此话正中苏修言下怀,他闻言佯装诧异道:“原是如此,安抚使大人当真是心系民生。”
心下却生出一丝疑惑。
一旁的夏侯将军点点头,又将安抚使大人从前在军中所为细细道来,两人好一番畅谈。
而此时刚进帐中的林晚音见着那投在帷幔上的影子消失了,才软在凭几上松下一口气。
小桃不明所以,只除下她头上的兜帽,又拿了棉巾来一缕缕仔细擦干。
待发梢渐干,她也早已倚着凭几沉沉睡去。
小桃先是唤了几声姑娘,可倚在凭几上的人丝毫未闻。
无法,她只能伸手将人搀起。
没承想手刚碰到林晚音,才使了几分力,就让本倚在凭几上睡着的人倏地醒来。
“啊!”
如惊魂未定般,林晚音惊呼出声,一脸戒备的模样,只眸中残存着几分睡意。
“姑娘,是小桃啊!”小桃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稍退了半步俯下身子唤道。
凭着烛光看清面前人,林晚音才松懈下来。
再次伸出手试探着将林晚音扶起,这次她并未有过激的反应,只是待小桃搀上她的手臂时,隔着锦缎也能察觉出她在微微颤抖着。
“姑娘这是怎的了?可是在林中受到了惊吓?”小桃蹙眉,有些疑惑。
甫一想到林中,她不由得攥紧小桃的手,指尖一片冰凉,却仍是勉强道:“不碍事的,不过一个生事的灾民罢了。”
感受到指端被回握着,她张开双手,任凭小桃伺候更衣。
小桃闻言,眼圈蓦地通红,一边替她理着衣裳,一边不由得怪嗔:“姑娘也真是,在京中好好的日子不过,怎的无端端就要抢着到豫州来呢?”
林晚音不答,瞧着小桃臂弯挽着她脱下的外衣,将自她腰间取下的玉叶坠子勾在指端,不免嘱咐道:“仔细着些,莫要摔了。”
挽着衣裳的人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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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明白她所指的是自己勾在指端的玉叶坠子,当下瘪了嘴:“是是是,姑娘最是看重苏公子送的坠子了。”
榻上的锦被不知何时已换上新的,林晚音躺在这小榻上,闻着发梢的药香,却怎么也睡不安稳。
一只信鸽自枝头展翅盘旋而上,一路掠过林间与村庄城池,待天地交接之处隐约能见京中繁华高楼,已是旭日东升之时。
清晨的雾气缭绕在街道中,那鸽子径直落在苏府后院里头,在院中盘旋几番,寻到专为它设的小木屋便钻进里头眨眯着眼打起瞌睡来。
“哎呀——”少女的哀嚎自房中传出,接着便是有什么东西被扔出,碰到瓷器,而那瓷器又晃动几声,终是摔在地上引得“哗啦”一声,成了无数碎片。
“姑娘息怒——”随着粉彩鎏金瓶摔碎在地,房中奴婢跪倒一片齐声道。
这声息怒硬是将榻上少女的睡意唤得一丝不剩。
苏沫懊恼极了,细嫩的指尖将一头乌发挠得乱糟糟,有股无名火直冲上头,可扯开帐子瞧见跪倒的大片女婢,又盯着被自己扔出的枕头砸中而摔在地上碎了的花瓶,临了又是哀嚎一声往后一仰倒在榻上。
她愣神盯着上头的锦月浮光纱帐,小巧的鼻孔使劲往外呼着粗气,忽地还是觉得气得要紧,拽过用金线绣着锦鲤戏荷图样的锦被,将之团成一团,双腿卯足了劲去蹬。
“姑娘,大公子来信了!”银环推开雕花红木门,看着下人跪倒一片,枕头和花瓶碎片叠在一处,心知是来对时候了,攥紧手中的小竹筒忙不迭赶到床榻边上道。
果不其然,床榻上的动静闻言而停下,一张小脸从帐中探出,满脸的喜色与惊讶。
银环双手奉于身前,摊开手掌,上边俨然躺着一个小竹筒。
苏沫伸手便去抓,银环灵巧躲过,眉头紧锁着道:“姑娘可要先起身梳妆才能看。”
哪来的道理?
她当即更气了,一张小脸嫣红,恨恨道:“你跟她们都是一伙的!”
原先跪倒的下人们闻言磕头在地,又道:“姑娘息怒——”
床榻上的人闻言又扯着帐子哀嚎。
“姑娘,姑娘莫气了。他们也是没法子呀,您就行行好,就当帮帮奴婢们好不?乖乖地起身收拾妥当,与那林家的公子一同去巡铺。”银环一脸心焦,半哄半哀求道,好一番软磨硬泡。
苏沫瘪了嘴,眨巴着眼睛瞧瞧银环,又看看跪倒的大片奴婢,终是顶着乱糟糟的一头乌发站起身来。
跪在地上的奴婢见状生怕她反悔,不等她开口,一个个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有条不紊地给她洗漱、更衣、梳妆、传早膳,连地上的一片狼藉也眨眼功夫便收拾妥当,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当苏沫看着一桌的早膳,又瞧瞧屋内的架子上——
原先被她碰碎的粉彩鎏金瓶已换成了天青云纹镂空瓶。
再看看一屋的奴婢,她恍惚间,觉得方才发生的应都是幻觉,她应是还能睡上一觉的。
可刚从缠枝纹檀木椅上起身,一屋的奴婢又齐齐跪倒,这次倒再未唤出那声‘姑娘息怒’。
银环恰在此时,将小竹筒奉上她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