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一个个都来提这件事?他又怎会去关心豫州如何了?
去往豫州的,一个是将他生母置之脑后的父亲,一个是从小他便看不惯的妹妹,他又怎会去关心这两人是否安好?
可林家的秘事,夏侯岚在京中自是不知的。
是以林福安气恼,但也竭力忍着,沉默了半响,对上她期盼的目光只淡淡答道:“夏侯姑娘言重,只是我家中也并未收到消息。”
夏侯岚闻言眼中一暗,急得连声音都有些颤,却还是勉强撑作无事的样子一礼谢过。
在她转身要离去之际,林福安心中一动,好似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又酸又胀的。
豫州真的有那般艰险吗?原来身为儿女应这般担心家人吗?
为何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与焦急?好似自母亲亡故那日起,在宋氏被扶正那天后,林府对他而言,就是被人占去了的家。
连同着血脉亲缘,也被他一并封藏在心底。
心乱如麻,挣扎之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兴悦楼的苏姑娘应是知道的,夏侯姑娘大可去问问。”
余光似是看见那英气的少女暗自抬袖拭了一下脸面,夏侯岚回过身郑重一礼感激道:“谢过林公子。”
也不等林福安回身,她已提起裙摆跨上马匹,扬声道:“林公子,借你锦绣坊的马一用。”
话音刚落,夏侯岚扬鞭驰骋而去,去的方向正是城北大道,兴悦楼所在之处。
掌柜的心头一惊,忙从红木柜台后跑出来。待看清被骑走的就是自己新置下的马匹后,脚一跺,哭嚎道:“哎哟少东家,我昨日领了月银新买的马哟!”
林福安恍若未闻,站在锦绣坊门前,看着路上行人纷纷避让开一条笔直的路,马背上的少女衣裙翻飞,英姿飒爽。
而正在对面提着两盒桂花糕的少女听闻马蹄疾驰声后,急急跑到路中间望。
“完了完了,阿岚要挨罚了!”那被夏侯岚唤作阿云的小娘子眉心紧蹙,心急如焚下攥着手向身边提着桂花糕的少女道。
挨罚?林福安有些疑惑,怎地就要挨罚了?
提着桂花糕的少女抚上阿云紧攥着的双手,出言安慰道:“莫要惊慌,我先去夏侯府上将此事告知夏侯夫人便是。另再送你回徐府中寻我娘亲,你只将将此事提一嘴,先莫要央她。”
阿云重重点头道:“表姐说得是,可姑姑问起你又该如何?为何不央姑姑?”
“若问起我,就说我到兴悦楼去了,晚些给家中添菜,总之照我说的去便是了。”言毕,她将一提桂花糕放在阿云手中。
一旁候着的奴婢接过她手中仅剩的那一提,她低声吩咐那婢子几句后,便携着阿云往马车上去。
婢子会意,行至锦绣坊前,将桂花糕送上道:“我们姑娘替夏侯姑娘给林公子赔个不是,这桂花糕留在此处给林公子尝个新鲜,也算是暂且赔罪了。”
林福安望着两位正上马车的贵女,并不言语。
身旁的掌柜已从马匹一事中抽离出来,一张脸笑得勉强至极。未听自家公子开口,便自作主张躬身接过婢子递来的一提桂花糕,答道:“不碍事不碍事,谢过徐姑娘了。”
婢子传了话,也不过多停留,微微一点头转身即走。
“徐姑娘?”
听自家公子问话,掌柜递上那提糕点,回道:“那两位姑娘是锦绣坊中的老主顾了,给桂花糕的是吏部徐尚书家的千金,身旁的小娘子乃是徐姑娘的孙家表妹。这孙家的小娘子更是了不得,父亲在朝中任户部侍郎,祖父官至户部尚书。”
林福安接过那提桂花糕,轻笑一声:“既是尚书家的姑娘,定下的衣裳便抓紧些制出来吧。”
掌柜道一声是,随即吩咐下去仔细打点着,回过头来林福安已径自进了里间。
而此时城北大道中,兴悦楼正门外,流苏树迎着风,雪白花瓣纷纷扬扬散了漫天。
少女勒马急停,马儿嘶鸣声下引得道上行人侧目避让。
她下了马,将缰绳随意扔到迎出门外的小二手中,大步进了楼中。
临近正午,楼中自然是热闹的。
小二迎上前来赔着笑问:“客官用些什么?可要雅间?”
在京中到这兴悦楼中的人大多非富即贵,皆是他开罪不起的,是以他虽见夏侯岚穿戴得低调,再看她身后无仆从丫鬟跟随,也并未懈怠。
夏侯岚与寻常的京中贵女不同。她虽说是出生在京城,但在十岁时,夏侯将军为平关外部族作乱,便奉旨举家迁往西北常驻。直至三年前平息战乱,她才随着夏侯将军与景王回到京城。
自到京城起,她平日里也不常到街上逛,与孙、徐两家的姑娘交好后,大多时候除了陪着孙云和徐锦棠一道去锦绣坊选换季的衣裳,便是去明珠阁挑些珠宝首饰。其余独自一人想散心时则喜去郊外骑马射箭。
至于兴悦楼,还真没来过几回。
此时乍一看楼内装潢,那真真算得上雕梁画栋,奢华之极。
中间四方台上,舞姬水袖翩翩,乐师翻奏宫商。
不知怎的,她想起三年前在西北边陲小镇上过的苦日子。
那时军中粮食紧缺是常有的事,景王也因此一次次传信回京,可都杳无音讯。她与娘亲作为将军家眷,自然要带头节省粮食,有一年寒冬,母女俩一日须得将一碗凉粥分作三顿吃。
渐渐地大家不向京中求援了,爹爹和景王不知何时开始与将士们一起扛起锄头,在小镇上犁起地来,在枫红的时节带上小队拿起射杀敌人用的弓箭出去打猎。
自从三年前回到京中,每每混迹繁华地里头,她就想起军中的将士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之时,京中的权贵们便是在金玉窝里头,喝着琼浆液,听着天上曲,何曾担忧过不得饱腹?
念及此处,她心中酸胀,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听锦绣坊的林公子说,苏姑娘在此处,劳烦通传一声。”夏侯岚深吸一口气,咽下喉中的苦水,垂了头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
小二并不忙着接过,闻言脸上的笑微微一僵,眼中带了些警惕,问道:“姑娘是....?”
这小娘子瞧着面生,且方才进楼中后瞧了装潢好一会儿,看样子不像熟客啊。
今早那林公子与姑娘在雅间里头差点发起火来,虽不知到底出了何事,可瞧林公子临走时那气冲冲的模样,定不是好事。
这小娘子又在此时找上门来,他可不敢随意放人啊。
东家与少东家都去了豫州,此时若是姑娘在京中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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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他们又能找谁去?
夏侯岚一怔,她未曾料到小二竟连银子也不接。
难道是自己给得太少了?
她又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答道:“夏侯家的姑娘,我父亲夏侯将军也是随军去豫州赈灾的。”
小二顿时凝重起来,更加不敢接那两锭银子,只道:“姑娘请随我来。”
夏侯岚跟着他行至金丝楠柜台前,小二麻溜窜到掌柜跟前,与之耳语几句后便匆匆上了楼。
掌柜出了柜台,笑着领她在八仙桌旁坐下。
玉壶泛着温润光泽,从壶嘴流出翠绿茶水,夏侯岚将剔透茶盏拿起,细品一口。
雾气氤氲了双眼,她尝不出是什么味。
她只知道,在西北的那八年,这样的茶是从不会有的。
身后传来急急脚步声,她放下剔透茶盏。
“夏侯姑娘久等,小的这便领您上去。”小二弯着身子请她。
夏侯岚正要起身,外头传来一阵骚动。
乐声戛然而止,舞姬也停下了翻飞的水袖,周围坐在金丝楠木桌旁的贵人们纷纷搁下银箸,一脸的不痛快。
有人立在门外,背光而入。
随着那人挥手,两队士兵一左一右自他身后鱼贯而入,将兴悦楼大厅围得水泄不通。
原本面上不快的众人皆收敛了神色,更有甚者眉宇间带上愁意,站起身来。
夏侯岚抬眼望去,不由得呼吸一滞。
来者脚踏紫金靴,一身玄色锦衣,有暗金丝线绣出锦鲤纹样,腰间别一把玉环佩刀,头上戴着的是乌纱帽。
这兴悦楼中,是谁惹事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巡城司前来抓拿。
那人眸光冷冷,垂头盯着自己手上盘的那俩圆滚玉石,立在看台前。
舞姬腿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台上,引得那人寒霜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周围本站起身想离去的人只能怏怏坐回原位,忐忑观望。
掌柜见状连忙迎上前去谄媚笑着问道:“今儿个是什么风将裴大人吹来咱们兴悦楼中了?这般大的动静,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好让小的们配合裴大人不是?”
裴松板着脸,平静无波的黑眸扫过厅中众人,最后落在夏侯岚身上。
未盘玉石的手越过掌柜遥遥一指,道:“拿下。”
两旁的士兵闻声而动,夏侯岚侧身躲开,脚踏身下椅借力一跃,竟飞到二楼玉石凭栏处。
她一手握着玉石凭栏,身子悬空也不觉着累,朝大厅之中的裴松喊道:“好端端的来抓我作甚?你可知我是何人!”
“夏侯将军之女,夏侯岚。临街纵马、意图伤人,该关进巡城司禁闭三日。”裴松抬头望向半吊在空中的英气少女,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
底下众人多是京中贵人,平日里别说临街纵马了,即便是拉着马车驰骋也是无事的。
若是撞死了一两个平民,赔了银钱就是,闻言一片哗然。
临街纵马何时要关禁闭了?那前些日子景王在京中纵马怎的没听闻巡城司去嚷着要关人呢?
这巡城司莫不是仗势欺人?看夏侯家的是个小娘子犯事好拿捏,便拿来开刀?
再说了,意图伤人,这不还没伤到人吗?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