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几天几夜的雪终于停下,一抹晨阳缓缓升起,穿透云层,透过雕花的窗棂,丝丝缕缕地洒进暖阁。
萧慕棉又在做作地用她那鬼画符一样的字抄写书卷。
萌春推门而入,悄声在萧慕棉耳边说道:“小姐,苏姐姐传来消息,近日蜀州凭空出现不少暗探调查沈大人。”
萧慕棉轻轻“嗯”了一声,秦烬阳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沈世遇之言。
萌春脸上隐隐透出担忧之色:“此事毕竟是无中生有,细细探查下若是让他们发现端倪……”
萧慕棉将笔搁下,看到这一幅丑字不禁笑出声:“秦烬阳一定会发现端倪。”
“那可怎么办?”萌春蹙起眉头,面色焦急。
萧慕棉不甚在意,眸中映着温泉水的波光粼粼:“半真半假,才让人抓心挠肝啊。”
萌春还想再说什么,萧慕棉突然警告地看她一眼。
萌春立刻会意,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她知道,那位秦盟主又来了。
那日后,秦烬阳日日都会来,一天十二个时辰,倒是有近十个时辰都处在他的监视之下,漫天飞雪对他亦毫无影响。
萌春曾偷偷抱怨,每日演上十个时辰的戏着实有些累。
萧慕棉宽慰着:“再过几日便是年节,那时,他无论如何都会去万湖山庄。”
萧慕棉探出头去,阳光洒在温泉池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今日天气甚好,我们出去逛街吧。”
萌春的眼睛咻地睁大,掩饰不住激动的神色。自到永州后,萌春一直跟着萧慕棉深居简出,还未有机会好好逛逛这江南繁华的集市。
今日化雪,从花雪台下山的路很是湿滑,萧慕棉身着大袄,小心翼翼地踩在台阶上。
偶尔不小心踩在冰渣,脚下轻轻一滑,便能听见身后雪林中传来细微的“簌簌”声,似是有人想要冲上来扶住她。
临近年节,永州集市张灯结彩,街道上人潮涌动摩肩接踵。萌春兴奋地四处张望,又不忘紧紧拉着萧慕棉的手。
“小姐,你看那些灯笼真好看。”
“小姐,这铺子里的绸缎倒是不如沈大人送来的那些。”
“哇,小姐,好香的酒。”
萌春的嘴叽叽喳喳没有停歇,萧慕棉的神色隐在帷帽之后,颇为无奈。
远远地,人群排成长队,萌春惊奇唤道:“小姐,前面卖的是什么,竟如此多人排队?”
萧慕棉心中一紧,脚步蓦然顿住,看着长长的队伍有些出神。待她反应过来时,已被萌春拉至店铺门前。
铺子没有招牌,萌春跳起来不住地往队伍前面凑,想要看清竹篮中到底装的是什么。
萧慕棉按住躁动的萌春,声音淡淡的:“白玉合欢糕。”
这是一家糕点铺子,虽无招牌,在永州城却是人尽皆知,店中每逢中秋、新春仅售卖十日的白玉合欢糕更是一块难求。
萧慕棉到永州拜秦烬阳为师那年,无意间得知这家铺子,可一连七日,她日日排上一两个时辰的队,也未买到白玉合欢糕。
待到第八日,萧慕棉央了秦烬阳一道前来。铺子的老板见到秦烬阳,赶紧迎出来,送上两大篮白玉合欢糕。
秦烬阳的手轻轻搭在萧慕棉肩上,朝老板说道:“这是我徒弟,你可认得了?”
老板连连点头,自那以后,只要是萧慕棉前去,老板皆是从后厨直接将糕点递到自己手上。
再之后,她回了万湖山庄,每逢中秋、新春都能收到秦烬阳派人快马加鞭从永州送来的白玉合欢糕。
萌春扯了扯萧慕棉的衣袖,跃跃欲试:“小姐,要不我们也排队买来尝尝?”
萧慕棉神色淡漠:“没兴趣,不想吃。”
她拉着萌春目不斜视地经过排队的人群,忽的,目光被眼前一幕吸引。
铺子的后门处,老板正将两篮糕点递到皓元手上:“秦盟主想吃白玉合欢糕,遣人说一声,我们送到烬阳楼便是,怎么还好意思让皓元掌事亲自跑一趟。”
皓元接过竹篮,脸上闷闷的:“不知楼主最近几日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
皓元转身的一霎,萧慕棉赶紧拉着萌春离开。
萌春年纪小,没吃上白玉合欢糕的阴霾不出一刻便烟消云散,新奇地在各家铺子流连忘返。虽是什么都没买,待两人回到花雪台时,已是傍晚。
沿着台阶攀登,行至花雪台门前时,萧慕棉脚步蓦然一顿。花雪台门前的石台上,放着两个竹篮,竹篮的纸笺上写着“白玉合欢糕”。
萌春惊呼一声,上前提起竹篮,四处张望:“奇怪,这是谁送来的?会不会是沈大人?”
萧慕棉眸色冷漠:“沈大人送来的东西为何会放在外面?”
萌春一想,确是这个理,那这东西……她抬眼看向萧慕棉,等着她拿主意。
萧慕棉的声音冰凉彻骨:“扔了。”
一切果真如萧慕棉所料,除夕之日,花雪台再没有监视者的气息。
萧慕棉盘腿打坐,试着运转周身内力,虽内力渺渺,但好在正在恢复中,之前气血攻心的感觉也再没有。
萌春大喜过望,上次交手后,她便一直忧心,若秦烬阳突然发难,她就算拼了这条命也无济于事。
萧慕棉从箱笼中拿出用绒布包着的金针,萌春好奇道:“小姐可是要再将内力封起来?”
萧慕棉微微颔首,试探才刚刚开始,幸而莫心悠曾教她一套针法,可将内力暂封,等需要时,运转内力冲破禁制即可。
烬阳楼的暗探动作极快,正月初三,便送来沈世遇在蜀州时的一举一动。
纸卷铺满书案,秦烬阳一张张看过去,眉头紧蹙。
皓元拿起其中一张,念到:“十月十四戌时一刻,沈世遇抵达蜀州知府府上用晚膳,亥时,沈世遇独自前往烟香楼。”
“十月十五,戌时三刻沈世遇独自前往烟香楼。”
“十月十六,亥时一刻沈世遇独自前往烟香楼。”
皓元越看越不对劲,不禁问道:“这烟香楼是什么地方?为何沈大人日日都去?”
秦烬阳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书案,沉声回道:“青楼。”
“啊?”皓元忍不住惊叫一声,“沈大人看着清廉正直,怎会日日往青楼去?这青楼里有什么?”
秦烬阳沉默不语,这份记录非常详尽,沈世遇在蜀州的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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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自十月初九蜀州知府的师爷诓他去烟香楼后,他日日都会独自前往烟香楼,直到他离开蜀州的前一日。
而那一日,烟香楼有一名叫舞影的女子被赎身。一切看起来,都毫无破绽。
秦烬阳拿起其中一张纸,“十月二十一,沈世遇协助安置流民,子时方歇。子时一刻抵达烟香楼。”,可另一张纸上却写着,“十月二十一,亥时三刻,烟香楼发生斗殴,巡警司封锁烟香楼直至次日寅时。”
沈世遇极重官名,他日日流连于烟香楼但定小心谨慎,不叫外人发现身份。烟香楼被巡警司封锁,沈世遇总不可能亮出官职,以官威压人,大张旗鼓地进去。
秦烬阳站起身,说道:“我现在回永州,你在这儿盯着任来和程宿。”
皓元有些发懵,这几日在万湖山庄,虽表面维持着一团和气,但实际上已经可以用一触即发来形容。楼主此时不坐镇万湖山庄,这大半夜的回永州做什么?
映雪阁的屋顶上,秦烬阳静静看着温泉池边的女子翩翩起舞。
月华如水,倾泻到女子身上,为她度上一层淡淡的银辉。她的脸庞在这光晕中如梦如幻,眉如远黛,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温泉池水蒸腾起袅袅轻烟,舞步轻盈,似是云端翩飞。衣裳随风轻扬,那轻纱仿佛也沾染月光的清辉,随着她的舞姿流转生光。
一曲舞未毕,回廊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萧慕棉忽的停下,目光看向回廊的方向,微微蹙起秀眉。已至亥时,沈世遇为何会来?
沈世遇双颊浮现一抹醉人的红晕,他眼眸半眯,闪烁着迷离的光芒,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子。
皎月之下,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视。萧慕棉不禁捏紧裙摆,余光朝映雪阁瞟去,秦烬阳还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忽的,沈世遇摇摇晃晃朝萧慕棉走来,步伐虚浮,险些掉进身侧的温泉池中。
萧慕棉赶紧上前扶住他,一股醇厚的酒香飘来,萧慕棉眉头紧锁:“你喝酒了?”
“嗯。”沈世遇将头埋进萧慕棉颈窝,闷闷地回着,声音比平日更添几分慵懒沙哑。
萧慕棉扶起沈世遇朝暖阁而去,与此同时,她察觉到映雪阁上的那位,紧紧跟了上来。
萧慕棉将沈世遇放至榻上,正欲转身去倒杯热茶,只觉得手臂被猛然一拽,随即一阵天旋地转,待回过神来,已被沈世遇压在身下。
沈世遇双眸闪着灼热的火光,正定定地盯着身下的女子。
身体被有些陌生的男性气息混着浓郁的酒香包裹着,萧慕棉眉头紧蹙,轻轻推了推沈世遇的胸膛:“沈……”
可话还未出口,只觉得身上一轻,压在自己身上的沈世遇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扔了出去。
月色之下,一道寒光闪过,萧慕棉猛然坐起,只见暖阁窗下,沈世遇跌在地上,一柄长剑闪着冷冽寒光正抵在沈世遇喉间。
秦烬阳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乖戾:“沈大人,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夜风拂过,带着袅袅水雾,将暖阁内也染上一层似真似假的迷离。
沈世遇的醉意瞬间消散无踪,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秦、烬、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