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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

    我止步,低声说道。

    “跟了我一路,别以为我没发现。我是你的猎物?”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一点风的呼啸。

    我眉间染上几分烦躁:“不出来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耳朵捕捉到沙沙的声响,似乎是踩踏的声音。我环顾一圈,最终将视线定在某处,身体紧绷。

    当一只灰色野兔从那处石头后蹦出时,我瞬间瞳孔收缩、汗毛竖立,但此时侧身躲避已来不及——

    鸡蛋大的石头化为一道黑影,从不知名的方向破开空气。

    命中红心。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后怕与恼怒在我心头盘旋,摔了个狗吃屎的同时,冷汗爬上我的鬓角。

    故意从背后瞄准心脏的位置是想给我个下马威?若是换成子弹……

    “哈,看样子是虚张声势呢!”

    没等我跳起隐蔽,穿着灰色鞋子的双腿大咧咧立在前方,听声音居然像个小男孩。我愤怒地抬头,来人刚好蹲下,我正对上那金棕色的眼珠。

    稍一顿,我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单手握住他的脚踝,用力朝自己的方向一拽,成功让人也结结实实地以头抢地。

    别以为长了一对下垂的狗狗眼我就会手下留情!

    趁着他愣神,我一跃而起,膝盖制住他的胸膛,匕首接着紧贴脖子,施力的瞬间刀刃就染上鲜红。

    “你懂个屁,这叫兵不厌诈。”

    我自上而下地注视着他,语气阴沉。

    “好吧好吧,你赢了。”

    在我以为男孩还会不服输挣扎一番时,他居然利索地认输,发声带动胸膛微微起伏,我大腿肌肉发力,他闷哼一声。

    满意地眯起眼,出于对实力的自信,握着匕首的手悄悄放松。

    然后就被突然暴起的男孩以巨大的冲击力锁了喉。

    我这边呼吸断断续续,他那边脖子血流不止,两人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放如何?”半晌,男孩低头瞥了眼稳稳抵在动脉处的匕首,冲我扬眉。

    可能是为了表示诚意,他掐着我脖子的手略微松了松。

    我这才得以正常说话,眯眼狠狠道:“你最好守信用。”

    “一。”

    我在心中思考概率。

    “二。”

    放手的话应该是百分之百。

    “三。”

    ——但趁此机会突袭的概率也是百分之百!

    收回匕首的瞬间我收腿下蹲,手掌撑地。当男孩横踢产生的劲风刮起头顶的碎发时,我将拳着的碎石泥沙朝他眼睛扬去。

    **

    “你好。”耳边响起小男孩的声音,“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才刚和你同一场通过猎人考试的考生。”

    我正靠在车窗边闭目养神,闻言,有些惊讶地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金棕色的眼珠。

    除了形状外,和记忆里的那对一模一样。

    “我记得你,嗯……小杰?”我微笑道,“总和那个白头发男孩待在一起的。”

    “你好!我是卡若瓦。”

    小杰是金的儿子,我能自信地说光凭背影、那头炸毛的黑发以及(没有任何人会)随身携带的金属鱼竿,我就能从人海中精准识别。

    在先前的猎人测试中,虽自信于他一定可以通过并取得猎人资格,但毕竟是竞争关系,我选择不和小杰以及他的同伴接触。

    而在测试结束后,我仍是避开了他们,马不停蹄地踏上了寻找金的旅途。

    仔细想来,这不符合我的性格,似乎在内心深处,我不愿意与小杰见面。

    这样的想法来得有几分突兀,但我向来随心所欲,也就无所谓深究原因了。

    说实话,此刻和小杰搭上同一趟列车、他还认出了我的情况,同样在我意料之外。

    ”卡若瓦,你以前就认识我吗?”小杰犹豫地问,拇指和食指下意识摸索着。

    紧张时的小动作和金一样。

    “因为在测试时,我总能感受到来自他人的注视......”

    嗯?

    注意到我讶异的表情,小杰连忙摆手:“那个,我问了好些人、他们都说不是,我就想会不会......因为明显也没有恶意,呃、有可能——总之我不是故意怀疑你的!”

    他一番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因为摇头晃脑的动作,竖起的头发在空中画出道道弧线。

    最后生怕我不相信还拉来了同伴作证。

    我有点想笑,同时惊讶于他的敏锐。

    小杰拥有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共有的特点,善良又直率,一往无前、永不停歇。

    “确实是我在看你。”事已至此,我干脆地承认,“你和你爸爸很像。”

    小男孩像一朵向阳的太阳花猛得转头,眼睛亮闪闪地看向我:“你认识金吗?”

    “噗。”我被可爱到了,决定收回前言,小杰比某些人可好太多,“他有向我提起你呢,说你会参加猎人测试。”

    不等小杰说话,我继续道:“但他抢了我所有的钱,还到处污蔑我,我正在追杀他。”

    空气骤然凝固。

    汽笛发出长嗡鸣。

    远处成群的飞鸟穿过云层。

    半晌,我托着腮看对面三个人经过一阵激烈的眼神交锋后,推出了身着深蓝色西服的墨镜男士,以缓和尴尬的气氛。

    “哈哈哈!卡若瓦小姐看上去很年轻啊,为什么想要成为职业猎人呢?”墨镜男选择了一个绝对不会出错的话题。

    我记得他,在第一次测试中喘得像是个破风箱,当时我几乎认定了这人绝对会淘汰,没想到居然能坚持到最后,反而通过了。

    “不是想要成为,而是我本来就是猎人。”我配合地作答。

    “咦?”小杰歪头,“难道你在此之前就已经是猎人了吗?”

    “猎人资格不会被取消,也不支持补发。”酷拉皮卡简单向小杰解释,他摸摸下巴道:“是因为家里人都是猎人,言传身教,自小就把成为猎人当做目标了吧。”

    这两人是大智若愚和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组合吗?

    我笑出声:“字面意思理解就好。”

    随即话头一转:“小杰为什么想成为猎人呢?”

    “我的话,是想看看猎人这个职业有什么魅力,值得金——”小杰露出大大的笑容,结果话说到一半就被酷拉皮卡扑过去捂住了嘴。

    “唔唔唔——”

    “——金、金钱是我成为猎人的主要原因!”墨镜男努力接口,想要岔开有关小杰爸爸是个抢劫犯的话题,“并且考取医师执照,成为......!”

    我身体前倾,激动地握住他的双手,打断道:“你是医生吗?”

    我对一切拯救生命的人报以最高的热忱。

    墨镜男愣住:“不、还不是,但成为医生是我的梦想。”

    “请加油!”我在心中满意地点头,手上的力道加重,带着手臂上下摆动着,“一定会成为伟大的医生,你能做到的!莱昂纳多!”

    莱昂纳多表情惊愕,可能是没想到这位不太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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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女士会如此信任自己。

    他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脸颊泛红。

    “非常感谢你的鼓励。”下意识回握,莱昂纳多偏头的动作带了几分羞涩,“只是,卡若瓦小姐,我叫雷欧力,不叫莱昂纳多……”

    “酷拉皮卡的名字更拗口吧,怎么就能记得住他的……”他嘀咕着。

    拥有拗口名字的酷拉皮卡斜睨了他一眼。

    “诶?”

    我心虚地转头,开始欣赏沿途的风景。

    哎呀,长得好看的人总有些特权嘛!

    **

    我盯着新拿到的猎人证背后的那串数字看了很久。

    尾数287,代表我是第287期猎人测试通过的考生。

    我本来不觉得什么,直到小杰拿出一张二星猎人证,编号尾数是267。

    “这不是金的嘛。”我像夹扑克牌一般将猎人证夹在指缝间,抛到半空中又接住,“这么不靠谱的家伙居然当上二星猎人了啊。”

    我感叹着。

    小杰在一旁点着头:“萨次先生说金是那期测试唯一的通过人呢,所以编号尾数是267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哈?这不可能!”

    我不可置信,一时没控制好力度,猎人证瞬间脱手,证件的棱角擦着对面两人的脖子而过,深深插进了座椅靠背。

    雷欧力吓得连打了好几个嗝。

    酷拉皮卡借着拨弄头发的动作抚去鬓下的冷汗,清了清嗓子:“这是猎人协会公布的官方数据,应该不会出错。”

    可通过的人还有我啊!我在心中大叫。

    我和金一起参加了第267期猎人考试,一起拿到了猎人证,甚至连念也是……

    意识到口说无凭,没在乎自己正处于满载着乘客行驶的列车中,下一秒上衣就离我而去。

    “诶等——”酷拉皮卡开口想阻止,却不及我动作快。

    黑色露肩短袖被粗暴地甩到扶手上,我在上半身缠绕的白色绷带里翻找。

    “呃,请问,为什么还要在衣服下缠绷带?”

    呈大字状试图将我在他身后的酷拉皮卡发现并没有出现限制级的画面后,转过身,迟疑地问。

    至于雷欧力,虽然他也做出了同样的阻挡动作,但表情显然有些失望。

    “当然是为了藏东西。”我动作不停,“旅行可是很危险的。”

    “诶——”小杰新奇地看着,“去哪里需要这么谨慎?”

    “沙漠、深海、流星街、无人区之类的?”我随口说了几个。

    找到了!

    我捏着断掉的卡片给大家看。

    这是我原来的猎人证。在查到被死亡注销后,窗口小姐原本打算回收它,但在我泪眼婆娑、插科打诨的撒娇攻势下,只做了剪卡处理,收回了一部分,另一半给我留做了纪念。

    恰好就是有编号的那一半。

    “真的诶,也是267!”小杰将我和金的卡片叠在一起,“这是谁的猎人证,为什么断掉了?”

    我沉默。

    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基于不知名念能力的时空穿梭,没想到事情比我想的复杂得多。

    酷拉皮卡随口一句“猎人证不会被取消”也引起了我的注意,“无论什么缘由,猎人资格都不会被取消”是猎人十规中的内容。

    ......所以我是真的死了?

    没有这个人的存在,猎人证自然也成了毫无意义的废卡片。

    偏偏现在一丝一毫线索也没有。

    那句“欢迎回来”,又是对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