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晚莲也呜呜道:“娘说不想让皇舅舅操心,可我们府里的开支已经被削减很多了,就是凑不上…”
哎哟,明帝的脑门已经开始抽抽,觉得外甥女很有妹妹的真传,哭起来很山崩地裂,偏偏今日这个话题是他挑起来的,还得他灭。
“缺多少,朕就给多少,全都给朕起来!成何体统!”
明帝已经有些恼羞成怒。
他一瞪眼看向四周的嫔妃和子嗣道:“今日之事若有传出去丝毫,朕就砍头!”
所有人顿时都战战兢兢。
长公主却更加呜呜咽咽哭起来。
“…多谢皇兄。”
御花园一片安静,明帝缓过神来,捏着额角,觉得刚刚平复了一场暴风雨。
淑妃坐直了身子,垂下了脸,眼睛却古溜溜转了转。
长公主好手段啊。
今日这场闹剧一出,不管是因为愧疚想要弥补,还是粉饰太平,帝后二人会给出多少赏赐啊。
看来这蜜府的大小姐是个财星,人还没过门儿,已经开始招财了。
以后将人喊进宫来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妙人。
从家宴回去后,马车上擦干了眼泪的小郡主,眨着眼问长公主。
“娘,我方才表现好吗?”
害怕哭不出来,她可是偷偷掐了自己手心呢。
长公主心疼地捧住女儿的脸,亲了亲道。
“我儿聪慧。”
就是小小年纪,要跟着自己去卖惨卖乖,多少丢了身为皇室血脉的尊贵。
小郡主却像是看出了长公主在顾虑什么,主动圈住她脖子,安慰道。
“娘,我们可是一家人呢。我要把兄长的那一份聪慧多出来,这样我们家才不吃亏。”
长公主听了女儿这童言无忌的话,有些哭笑不得。
她将目光瞥向马车里的第三个人。
坐在窗边的世子,正捧着一个甜点盒子,低头不语。
长公主故意道:“回头等我们送了聘礼去,晚莲也可以去看看未来的嫂子。”
晚莲亮起了眼睛:“真的吗?听说未来嫂嫂长得可漂亮了。”
长公主摸摸女儿的脸道:“虽说世人都爱以讹传讹,但能有这样的名气,多半也有根据。”
晚莲开心了:“那以后嫂嫂和兄长的孩子,肯定长得也好看。我们王府的每个孩子都漂亮。”
长公主愕然,随即莞尔。
看来女儿是遗传了自己,格外青睐貌美之人。
想当初自己就是看上了华宣他爹那张脸,才会有了后来的婚事。
想到当初,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也不知道多年后,有妻有子的儿子再回忆起如今,会是什么感受。
马车帘子被风吹起了一角,世子华宣的脸,在街上一闪而逝。
将来的孩子么。
华宣垂下的眼里闪过几丝难得的晦涩。
*
昨夜蜜老爷和同僚们去小聚了一番,回来后就醉醺醺的。
连带着府里的管事,也不太敢这个时候凑上去,将小少爷连同大小姐之间闹的事儿说出来。
老爷酒没醒的时候,说不了事儿,这已经是蜜府管事早就知道的。
所以等到一大早,趁着蜜老爷在那儿逗鸟的时候,管事才敢凑过来,将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本来兴致还不错的蜜老爷,将鸟笼门“啪”关上,脸上怒意显了几分。
“将大小姐喊来!”
他几日没有整顿后宅,这府里的人真是愈发无法无天了!
蜜林可以说是他单传的独苗苗,代表着的就是他的脸面,蜜珠竟然把脚踩到他脸上去了!
蜜老爷像是要发怒的狮子,在厅堂里来回踱步。
等到蜜珠跟着管事款款而来时,就见蜜老爷像个要审犯人的判官似的,端坐在堂上,没什么表情的瞪着她。
往常蜜珠最怕的,就是爹的威严。
前世她甚至和爹都没说过几句话,每次都是低着脑袋,将所有情绪藏起,懦弱又温顺的听从一家之主做的每一个决定。
想来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是会让人渐渐失去勇气与判断力的。
前世成为曲立封的下堂妇,过着被囚禁的日子时,蜜珠曾经不止一次的回望自己的过去。
然后回首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
——倘若回到当初,她最怕的爹面前时,她能让自己鼓足勇气好好说话么。
比起当初陷入少女情愫里,慌不择路的选了曲立封,其实更加让蜜珠绝望的是自己的性情——她只是从打小就没法自己做主的蜜府,转移了生活,到了另一个无法做主的世界而已。
而决定这一切的,其实是她本身的性格。
她总是逃避一切的性格,决定了她后来走的每一步路,每一条命运。
再回到当初,回到爹面前时,她想能从最开始的地方改变自己。
就譬如此时此刻。
穿越了前世的所有记忆,重新站在蜜老爷面前时,蜜珠发觉自己其实并不惧怕爹。
她惧怕的似乎是另外一种东西——这个世界的规则,所有那些无形中加诸在女子身上的压力。
而在她从小到大待着的蜜府里,蜜老爷就是那个曾经的天与地,代表了规则与权威。
“爹。”蜜珠回过神,抬头看着蜜老爷,笑意吟吟道。
“从我定了这门婚事以来,爹就一直在为我费心,前头先是帮我处理了曲立封的事儿,让他不再能缠着我。我想,爹如此重视家族名誉,我就得多上心学着点。”
“爹这几日忙,兴许还不知道府里发生的一些事情,但我猜管事应该已经说了点与你听。”
“弟弟在学堂里被夫子训斥,而后就跑出去一天未归,等母亲派人寻他时,他才姗姗而归。母亲为他担忧这是嫡母该做的,但做儿子的不敬嫡母,还口出狂言,捏造是非,这就不该了。”
抢在蜜老爷开口之前,蜜珠幽幽道。
“这事儿若传出去,旁人只会觉得我们蜜府治家不严。眼下正是女儿婚事定下来的关键时刻,南宁王府到这会儿都还没来提亲,兴许人家背地里是在打听呢。”
“若是叫人知道了弟弟做的事儿,他们会不会觉得女儿也是这等不尊嫡母、胆大妄为的人呢?这…怕是不妥当。”
“爹,我一时心急,才会令人去责打弟弟。”
蜜珠停顿片刻,观察着蜜老爷的神色,叹息道:“爹是要为了这个事儿怪我还是罚我?”
行了。
她这么长一通话说完,身后的管事,连同坐在那儿的蜜老爷,都直接有些傻了。
一个人的印象是靠长年累月堆叠起来的。
蜜珠从前是那种最让人省心的姑娘,说话轻声细语,又重规矩,不论是管家还是蜜老爷,都先入为主觉得她是个好姑娘——那种必定会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女子。
所以她今日骤然说了这样的话,两人竟然都没反应过来,这是蜜珠在隐晦地试探颠覆从前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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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与规则。
实在是…蜜珠说的有道理啊。
南宁王府还未来提亲这事儿,算戳中了蜜老爷的软肋。
他心底里其实也在暗暗着急,生怕这桩婚事有变,毕竟自己将来的仕途,也隐隐依靠着它。
而今蜜珠把这些事情挑明了,还联系到了昨日的事情。
蜜老爷这屁股就坐不正了啊。
毕竟哪怕儿子什么的,也都不如自己的仕途来的重要。
他要儿子,不也是为了有人继承家业,让自己脸上有光么。
但官运不像儿子,是自己辛苦搏来的,是立身之本。
所以这根本可不能丢。
心思回转间,蜜老爷本来那阴沉沉就跟快下雨的天一样的脸,竟然硬是阴转多云,再转到晴。
而后对着蜜珠挤出了一摸夸赞的笑。
“还是你懂事,有心了,能想到那么多。”
这样一想,蜜老爷对儿子的不满,也萌生了些许。
稚子顽童,之前他是不在乎的,毕竟是男儿嘛,少时皮一些闯些不大不小的祸,也是男儿本色,但若是危及到蜜府,那就不行了。
蜜珠就装作忐忑的样子,怯生生问道。
“爹,可你刚才让管事喊我来,是不是怪做自作主张做错了事儿?”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现在话却不能这么说,也不能那么承认。
蜜老爷多少也有点脑子,前头都知道多去正房那儿住几日,好以后让妻子王氏多去和女儿联络感情,从而带动自己的仕途。
这会儿父女俩直接对话了,他怎么可能承认喊蜜珠来,是要训斥对方,这不是用现成的机会去伤父女情分么。
“怎么会。爹不是那等不开明的人。你是长姐,管教幼弟,自是理所应当。爹怎会怪你。”
蜜老爷强装出一副慈父的模样。
管事的看着,都觉得老爷这副神情,瞧着真是不自然啊。
实在是从前蜜老爷重儿轻女,对两个女儿向来是不冷不淡,甚至是冷着脸,没什么关怀的,今日这副努力关切表现温和的模样,就显得很不熟练和自然。
蜜珠却认认真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记住了。
在她那短暂的十几年时光中,爹曾经是权威的制定者,好像整个蜜府就该围着爹的一切指令生活。
就像天下的百姓,就该按照皇室里的天子所发布的一切,兢兢业业生活。
她此前从未想过顶撞爹,或者忤逆爹。似乎一切不是爹让自己做的事情,就都是错的。
譬如前世选择了曲立封。
蜜珠无数次后悔痛苦,为何要背弃作为闺阁千金灌输到骨子里的一切教条与规矩。
是因为她先破坏了规矩,后来她才会再成为被曲立封抛弃的那个人?
但现在,她想明白了,也许错的不是别的。
让她一步步走向深渊的,是她懦弱又急于寻找到依靠的心。
她从未真正清醒和勇敢过,当然就一直在赌运气。
在家赌爹娘给自己找个好亲事,出嫁了赌丈夫会是个疼惜自己的良人。
命运从未在她手里,被自己真正握着,从未。
她不知道,清醒过来照着自己的意志去生活,会是什么样的结局,过的会不会好,但至少,这条路要走一走,才知道前面会是什么样的风光。
就譬如,要试着顶撞一下爹,才知道原来爹也是个肉体凡胎,说错话了会心虚找补。
他并不是生来就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