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暗藏细作,留心入口之物,务必提防身边之人。”
“救命之恩,在此谢过,日后定会将诊金如数奉还。”
简洁明了的两行字,跃然于纸上。
字体不算优美,胜在笔力遒劲,锋芒锐利,如同出鞘的利刃般,透出冷意。
很明显,这封信不是出自玄霜堂的手笔。
送信之人身手高明,既能得知许家有内奸,又弄清了对方将从吃喝之物中下毒的手段,自然是个有本事的。
虽然许之穗一家早已心中有数,这封信对他们意义不大。
但这人愿意深夜上门将此事告知,便说明是敌非友。
信中又明确提及“救命之恩”,那这人的身份也已明了。
回顾上一世,十五岁及笄之前,许之穗整天忙着吃喝玩乐无忧无虑,认识的人也不多,没心思救什么人。
十五岁之后,她几经艰险逃出追杀,还要躲避天灾战乱,在温饱线上垂死挣扎,没那个功夫去救谁。
而这一世,及笄之前的生活与前世完全一致。
自重生以来,许之穗只救过一个人——
那个武擂上威风凛凛、躺在小巷里中毒垂危的年轻刀客。
武功身手、报信的理由都对得上。
而这锭多出来的银子,是偿还的部分诊金?
“倒是个知恩图报的正义之士,总算是不枉我发了回善心,没救错人。”许之穗轻声自言自语。
又不禁发散思维:看来打武擂确实不是挣钱之道啊。
薪酬这么低,还拿来还债,实属难得。
难道那“高手哥”中的毒已经解了,不用再留着求医问药付诊费?
“解毒如此轻易,莫非那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剧毒?也不知是我当时判断失误,还是邱老医术又精进了……”
早知那刀客恢复如此之快,就应趁早相邀进家中。
他武功那么好,又是外来之人,想必与城中势力无甚牵扯。如今既然囊中羞涩,又是个知恩图报的正经人,许家完全可以将其请进家中,充当门客也好,招为高等护卫亦可。
他给许之穗打工报恩,许氏夫妇的安全也有了保障,岂不是一举两得,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而如今,人已痊愈,自然早就离开了玄霜堂。今夜又不曾将其留住,日后能否再找到,也得先留个问号。
“明日跟爹娘说说,安排信得过的人去城中几处武擂附近蹲守试试,看能不能将人找到……”
许之穗越是思索,越是扼腕叹息,竟平白错过了一个快速招揽高手的机会。
“等等!有些奇怪……”
她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当日,她扛人送去玄霜堂时,并无外人在场,那刀客也尚在昏迷之中。
留给邱老的那封信,落款是许氏印鉴,信上用的字体并非寻常女儿家擅长的簪花小楷,其中内容也只言明伤者是许氏门客。
那人从邱老口中得知救人者是许家,还拿到信封,都不是难事。
但若是报恩和退还诊金,自然是直接去找许家家主为上。
他直截了当深夜送信给许之穗,似乎是已经确认救人者的身份并非许家其他人,也清楚知晓即使深夜到访,许她也能够第一时间发现,且不会对这动静过于大惊小怪。
那便证明,那人了解许之穗有其他本事,知晓她不只是白日里以柔弱天真面目示人的千金大小姐。
“是他当时在假装昏迷?还是已经在暗地里跟踪我良久,甚至于发现了我的秘密?”
许之穗蓦然回神,那人恐怕也有秘密,是不是善茬还得另讲,暂时不招惹为妙。
幸好还没去找人,果然人得冷静啊,万万不能鲁莽行事,眼下这城里卧虎藏龙的,事事多个心眼准儿没错。
这一晚上百转千回的各种思忖揣度,着实伤神。
许之穗把进空间升级的计划暂时搁置,决意等明日往玄霜堂问药时再行打探。
次日,玄霜堂内。
邱老郎中正给人看诊开药,其他的药师和学徒也各自忙碌,有条不紊给病人抓药和整理药材。
一同前来的家丁护卫连带马车都停在门外稍远之处。
身旁仍是只有樱桃陪着,许之穗礼貌坐在一旁等候,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情绪。
许氏夫妇虽然对她娇养惯了,却也没漏了其他方面的教养。
若是她敢利用豪商巨贾大小姐的特权在外惹祸生事,也非得被爹娘混合双捶一顿不可。
往常,许之穗不管去哪里,即便少不了些张扬娇气,在待人接物上,该有的礼仪也不会少。
更何况在楚州城,谁人不知,进了玄霜堂里,只要是有求于人,是龙你就得盘着,是虎也得老实卧好。
邱老看完手头的病人,瞟了一眼端坐着满脸“我很乖顺”的许之穗,悠悠开口道:
“许家丫头,是你要看诊,还是你爹娘有毛病啊?”
没等人回答,他收回目光,一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又接着说下去:“若是你,便不必看了,你面色红润,步履稳健,在此坐了这么老半天,气定神闲,一丝呼吸都不曾乱过,身体怕是比大街上正值壮年的大小伙子都要康健。”
“邱老您真是目光如炬啊!我这身体的确健康无碍。”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见屋里的病人已经走出门,许之穗赶紧出言肯定道。
但老郎中却是不吃这套,听见这话,似乎以为许之穗上门是为求他入许府看诊而来。
他毫不含糊地一口回绝道:“若是你爹娘,只要还没咽气,要看诊,就或走或抬,让他们自己过来,老夫可懒得去你们那些高门大户府上,受些个劳什子规矩。”
见这老郎中开始走阴阳怪气程序,许之穗也不生气,只赶紧道:“不是,您误会了。我爹娘那边,也还算过得去。此番冒昧过来,是想请您帮忙看看这个。”
她轻轻将换了包装的掺毒茶叶盒子放到老郎中面前的矮桌上,又从樱桃手上接过一个稍大的锦盒,仍是双手奉上。
“劳烦您老了,这是我和爹娘的一点小小心意。另外,我爹说了,玄霜堂上次订购的药材,待过几天到货后,就给您送过来,货款分文不取。”
许之穗一番“老实人”发言完毕。
邱老敛了先前稍显不悦的神色,并未打开锦盒查看“心意”,而是拿起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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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瞧了瞧,又在鼻尖轻晃了两下嗅嗅气息。
而后,他抬眼道:“真闹到不可开交了?”很明显,对如今城中各方局势也是心中有数。
见许之穗点头,他又接着道:“倒也还算警觉。这东西,若是喝得多了,不出三月,你们家就得抬出三口棺材。”
许之穗沉默无言,上一世,爹娘就是因这东西闹垮身子逐渐丧失生机的。
因她不爱喝茶,除了开始的一两次,后续春梨也并不时时盯着她,只管下药却不怎么管她喝,杯盏又几乎都是樱桃收拾,才让许之穗险险逃过一劫,但她逃亡时也没少因这积累的毒性而遭罪。
上一世,若不是春梨以为胜券在握,在得意时将来龙去脉合盘托出,她这辈子也不能在危机一开始就掌握先机。
见老郎中的目光又望向茶叶,似乎犹在思索,许之穗便率先开口道:
“邱老,许家并不是想让您站队,这城里世道日渐艰难,我们也不会枉顾他人意愿,强拖人下水。只求您能告知服用这东西后的具体症状,我和爹娘也能有个应对之策,让家中稍微缓和些时日。”
邱老神色缓和起来,又清了下嗓子,严肃说道:“你这丫头,说些什么站队、下水的,老头子我就是一个郎中,只懂得治病救人,你既来求诊问药,又付了诊金,我自然会告诉你药效。”
“多谢邱老!”许之穗站起来,整肃衣袖,认真行了一礼道谢。
老郎中将她所求内容细细告知,又另写了一张清理毒素的解药方子交予她,若是许家提防不慎被人钻了空子,也好有个回转的余地。
许之穗又提出另付一笔诊费,求些各类日常药物,家中从上到下举凡能用得到的,不管是头疼脑热、跌打损伤,还是单纯滋补养生吊命的药物,都请邱老配置齐全。
如有缺少的药材,许家商队会尽力找齐,并多送玄霜堂一份。
事已至此,邱老也无不可,索性帮人帮到底,一一应允。
待到临走时,许之穗状似随意地问起,之前送来救治的门客情形如何,还有无需要注意疗养的地方。
老郎中“哼”了一声,一副被挑衅到的样子,说道:“那小子我不是说过了,那毒只能暂时压制,老头子医术不精,你们许家另请高明,怎么还问东问西的。”颇有些喜怒无常了。
许之穗连连道歉,得知那刀客毒未解就跑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这楚州城,哪儿还有医术高得过您老人家的郎中啊?我们也是实在没辙儿,毕竟也是条人命,这才想再问问您……”
“行了行了,别解释,我懒得听。你家看重人命,我一个做郎中的能不看重吗?他那毒没得治,他若能熬得住痛苦少折腾几下,再用内力护着心脉,并吃药扎针多受点罪,也还能多活个一两年。你们许家能不能度过眼前这劫还另说呢,操心眼前事得了。”
邱老不等许之穗再问其他,又交代了一番往后交付药材之事,便催她赶紧出门,别老赖在这儿耽误他给人看病。
许之穗见此行也算完成预期目标,便不再多做纠缠。
临出门前,邱老喊了句“等等”,从里间抱着一个盒子,塞给许之穗,让她回家再打开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