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前。
江母头发竖起，脸被电得黢黑，泪水鼻涕糊了一脸，颤抖着嗓音说：
“江雨的父亲是酒鬼，喝醉了就爱打我，他不去找工作，每次回来不是要钱就是要钱。”
“我实在受不了了，本来想着死了一了百了，特地找了个下雨天的晚上，冲进车流想自杀，结果没被徐恩席撞死，却成了残废。”
“徐恩席害怕死了，给我赔了不少钱。”江母舔了舔唇，眼里闪过一抹兴奋，“我第一次知道钱可以来的这么容易……啊！”
手上带着的不知名的东西扎了她一下，她猛地看向黎川，“我说的是实话！为什么还要扎我！”
黎川蓝眸冰凉，“继续。”
江母被他看得缩了缩身子，冒出头的怒意全部缩了回去，她继续道：“瘫痪那段时间，是我这一辈子过得最好的日子！”
“江雨她父亲知道我瘫痪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更是摔死了！哈哈哈哈，他死了，我每天却只用躺在床上等着吃饭，真是太快乐了！”
江母的喜悦逐渐变为恐惧，“就这样过了大半年，我的钱越花越少，越花越少……我怕死了没钱的生活，就让江雨退学打工！”
“那死丫头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听我说腿疼，为了送我去医院，她一天干三份工。”
“可惜她不聪明，只能赚点小钱，从白天干到晚上，一天也只有几百块，一年到头也没多少！”
“就在我想着让她多打一份工的时候，她跟我说，徐恩席在追她！”
江母激动起来，“徐恩席害得我瘫痪，怎么可以就赔这么点钱呢？我越想就越开心，让她把徐恩席叫来，要他负责养我一辈子！谁让他撞了我呢！他活该！”
“死丫头不肯！”江母冷哼一声，“真是白养她了！”
“后来有个穿黑衣服的人找到我，告诉我死丫头已经答应徐恩席的追求，两人已经在一块了！”
“我气死了！”江母双目突出，激动得有些吓人，“但是那黑人跟我说，只要让死丫头去中央广场一遭，他就给我钱。”
听到这，黄陕一忍不住了，“你疯了？江雨可是你孩子！”
“我没有这样的孩子！”江母冷声道，“她跟徐恩席在一块居然不告诉我，肯定是不想养我，不想花钱！”
不想养你人家一天三份工干什么！
黄陕一气得吹胡子瞪眼，她愚蠢的行为不仅害死了一个好孩子，还让他督察八局损失了一名本该前途无量的中级渡妖师！
江母没理他，“那天，我偷听到江雨约了徐恩席见面，这可是好机会！”
“我把江雨的手机藏了起来，等她离开后发消息给徐恩席，本来想直接说不约了，但怕他起疑，就说有事，把时间改成晚上八点……”
听到这，事情已经基本明了。
黎川没有再听下去，“黑衣人是谁，长相如何？怎么与你联系的？”
“我不知道！”江母说，“他突然出现在我家里，我还吓了一大跳呢！”
她说完，看见黎川面无表情，又补充道：“他围着面巾，就露出两只眼睛，我怎么可能认得出他啊……”
听完黎川的复述，林北清默了好一会，“贪婪和愚昧都是害人高手。”
江母被督察局关押，作为间接害死两个人的凶手，她的罪责自有法律审判。
她从黑衣人手里得来的钱作为赃款，全部上缴督察局。
阿松什么都不知道，在黄陕一的安排下被送到了福利院。
江母嘴里的黑衣人一直没有出现，这件案子并未结束，黎川却不再着急。
.
A市到G市只需要飞两个小时。
林北清和黎川到C市时，天还未黑，边界的位置透着紫粉色，楼宇规整地排放在其间，上头的落地窗上闪着白色光芒。
水泥街道上的余热未散，透着朦胧热气，上面往来的行人皆步履匆匆。林北清站在其中，扫了眼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家奶茶店上。
“黎川，我想喝奶茶。”
黎川拉着行李箱走至她身旁，蓝眸随着她的手指转动。
街道对面的奶茶店挂着大大的牌子，门口站着一只充气的等人高玩偶。
“你喝不喝？”林北清用点单APP搜索这家店，挑了一番后问黎川。
黎川看了她一眼“喝。”这是林北清第一次请客。
林北清拿完奶茶回来，黎川已经喊来了出租车，对她说：“我们先去个地方。”
车子一路往前，很快就到了一栋白色建筑物前，两人下了车。
黎川往前走两步眉心便皱了起来。
林北清见他手里拿着在A市督察八局接的任务画像，又看建筑物门前站着个高瘦的人，猜测这就是他的目标。
听见动静，那人慢慢地转过身。
他脸色苍白如纸，胸前破了一个大口子，里头空空荡荡——他的心也被掏走了。
林北清下意识地看了眼黎川，后者紧抿着唇，走到那人跟前，喊了一声：“宋三里。”
宋三里麻木混沌的眼珠子动了动，像是破开了迷雾，眼神逐渐聚焦落在黎川身上，“黎队……”
林北清把喝完的奶茶杯丢进垃圾桶，拉着行李箱跟在黎川身后。
离得近了，她发现宋三里看见黎川后激动得浑身战栗，“黎队，您终于来了……”
这话奇怪，林北清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她的脑袋从黎川身后冒出来，正欲讲话的宋三里瞳孔一缩，张嘴就喊，“海……”
“宋三里。”黎川突然出口，“这是我朋友，林北清。”
“这……”宋三里看了看林北清，又去看黎川，后者冲他隐晦地摇了摇头。
他眼底的激动和震惊瞬间消了八分，对林北清说：“你好，我是宋三里。”
林北清冲他点了点头，笑道：“你好。”
宋三里身上套着阵法，黎川用工具把人从门口解救出来，他看了眼宋三里的胸口，“什么时候的事？”
宋三里抬起手摸了摸空荡荡的胸口，苦笑一声，“前三天，我去A市完成任务，遇到个黑衣服的家伙对小姑娘出手。”
“小姑娘当场就没了，我跟上去想把人抓住，没想到……”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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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变成这样了。”
“他把我从A市带到这里，又用阵法困住我，就是为了等你过来。”
宋三里看了眼林北清，弯腰凑近黎川，声音压低了些，“他让我告诉你，要找他就得去鑫火拍卖场。”
“他困住我后就进去了。”宋三里直起身子，“我和零渡上层交过手，不是他们，但肯定脱不了干系。”
宋三里被困在这里三天，已经看见那人来了两次，他似乎跟零渡的人很熟悉。
黎川问完后唤出往生门。
宋三里渡了三百多年的妖，对这一套流程很熟悉，但他没有动，视线时不时往黎川身后看，“黎队，我马上就离开了，能不能告诉我，她是不是……”
黎川点了点头，宋三里笑了下，浑身的劲就此松懈，眼泪也跟着掉下来，“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他嘀咕了几句什么，抬起泛红的眼眶对黎川说：“能在走之前知道这事，我也算有点运气。”
“黎队，余生平安。”他没有问黎川会不会去鑫火拍卖场，更没有让黎川承诺替自己报仇。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些事，无论是督察局还是黎川，都会去做。
说完最后一句话，宋三里最后看了眼黎川身后的林北清，冲她点了点头，转身踏进往生门。
前往龙头山的路上，林北清看向身边的黎川，“零渡是什么？”
“一个针对督察局存在的组织。”黎川从手环中拿出一块正方形的东西贴在林北清衣领，“龙头山阵法多，这是屏蔽器。”
林北清没有在意他的动作，“还有这种组织？”
督察局的总部在G市，零渡就在督察局隔壁街建了栋楼当总部。
黎川在A市看见宋三里的任务时就对陆钰的事有了猜测。
宋三里平日只接跟零渡有关的任务，他能来A市，必定是A市出现了与零渡有关的人。
黎川已经让齐宋把宋三里上一个任务的资料发过来了。
他一边看一边应林北清的话，“零渡建立一百多年了，只在G市活动，偶尔会去其他市。”
“因为他们只宣传信仰，不闹事，督察局对此并不能立案。”
怪不得没听过这个组织，林北清问：“他们宣传什么信仰？”
“妖不进往生门，不入轮回，方可上天堂。”
好一个从根源就开始针对督察局的组织。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路，林北清在理这两天发生的事，黎川在看齐宋发过来的资料，顺便给齐宋发了条消息，【弄两张鑫火拍卖场的入场券。】
齐宋很快回消息，【两张？你要带她去？】
【嗯。】
【黎川！她只是个中级渡妖师，鑫火拍卖场鱼龙混杂，她容易吃亏！】
【她会去的。】黎川回他，【她需要成长。】
齐宋很久都没有发消息过来。
【如果你不服，可以问问她的意见。】黎川显然很了解他。
几乎是黎川的消息刚发出去，林北清的手机就响了一下。
林北清看了眼，“黎川，齐宋问我是不是要去鑫火拍卖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