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林北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侍者领着一名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上了二楼。
那人虎背熊腰，将西装撑出肌肉的轮廓，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很是吓人。
“是他？”林北清问。
黎川往她这边坐了坐，凑近道：“那侍者右肩处，别着零渡上层的徽章。”
林北清顿了下，“是那个侍者？”不是那个看起来像是西装暴徒的男人？
“嗯。”黎川说，“齐宋给我发的消息，他是突然空降到零渡的，是零渡的三当家。”
三百年前的那场大战，双方死了不少人和妖。
宿离被封印，她手下两名大将死了，但还有许多躲起来的如青浦一般在暗处积蓄力量的人和妖。
宿离身上的封印能量越来越弱，青浦的出现就是一个信号，接下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和妖为了解开宿离的封印前仆后继，督察局即将迎来一场大战。
这也是黎川在灵溪山时，想要把事情提前告诉林北清的原因。
他此刻想要让林北清尽快恢复记忆的想法仍旧没变，但他更想尊重林北清的想法。
如果她问，他会直接说，如果她现在不想知道，他就保持沉默。
“黎川？”林北清用手背碰了碰黎川的手，这人说着说着就走神，她轻声问，“怎么了？”
黎川还没从刚刚的思绪里抽身，下意识地将林北清的手握住，“我在想，这人应该是跟青浦一起的。”
这些人躲了三百多年，行踪难以确认，目前露面的只有青浦和陈临到。
陈临到就是那个侍者，黎川对他有印象，是因为他杀人手段格外阴损。
“哦。”林北清没怎么听清黎川的话，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上。
虽然平时她和黎川也有肢体接触，偶尔情急拉着手臂走也是常见，但都跟这次不一样。
黎川的五根手指紧紧扣住她的，两人被空调风吹得微凉的手心很快就烫了起来。
这是林北清第一次跟人十指相扣，手心的热意快要蔓延到她脸上了。
黎川还在说这次的任务，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林北清却是坐不住了。
她倏地站起身，顺势想将自己的手抽出。
她的动作幅度太大，黎川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松开手。
林北清转身冲小跑过来靠近自己的侍者说：“麻烦带我去厕所。”
侍者应了一声，领着林北清走了出去。
黎川坐在位置上，略带茫然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手心依旧滚烫，仿佛还叠着另一个人的温度。
自从确认林北清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他放松了不少，有些动作自然而然的就做了出来。
他等了三百年，日思夜想，终于见到了人，心底的困兽几乎要冲破牢笼，他费了好大劲压住就是怕吓到人，没想到，还是不小心把人吓着了。
黎川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里却掀起了巨浪，手心的温度烧上了耳尖。
他垂首看了半晌，缓慢地、轻轻地用手心贴了贴自己的脸颊。
拍卖场的灯光正好落在他身上，为他添了一抹暖黄色的缱绻，手心碰上脸时，他的表情近乎虔诚。
在厕所费了一番功夫冷静下来的林北清走出来，抬眼就看见这一幕，刚刚下去的温度又上来了。
在主持人倒数要确认成交的声音中，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林北清在位置上坐下时，黎川抬眸看了她一眼。后者脸上神色不变，见他看过来还凑近了些，“怎么了？”
温热的气息被空气裹挟拂过脸颊，黎川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有些黯淡，“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啊。”林北清坐的离他很近，小声说，“黎川，我刚刚看见了秦九月。”
黎川眉头动了动，林北清在他的注视下隐晦地指了个方向，示意秦九月的位置。
自从上次要联系方式后，秦九月每天都给她发消息，久而久之，林北清对她印象深刻。
黎川看过去，果然有一个穿着西装的短发女生，正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往台上看。
黎川收回目光，“不用管她。”
林北清点点头。
他继续说：“拍下玉石后，会有人带我们上楼，趁这个机会去找陈临到。”
鑫火拍卖场的二楼只有买家和投资者才能上去，侍者也不一样。
一楼的侍者不能上二楼，二楼的侍者除了下楼带买家上去看货外，不能离开二楼。
陈临到是二楼的侍者，拍卖期间不会离开二楼，想要找到他，就只能上楼。
林北清这个计划无异议，“好。”
黎川顺利拍下巨型玉石，立刻有侍者上前询问是否要先去看货，黎川摆了摆手，侍者便退至一边。
现在人多，按照林北清和黎川的计划，是在拍卖结束后再去看货，这样会场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出手也不会波及到人。
册子上的物品一项项过去，很快到了最后一项。
主持人活跃着气氛，“接下来，就是此次拍卖最后一件物品了！”
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两名保镖端上来一小坛酒，“各位，可遇不可求的极品青花酒，起拍价......”
林北清眉头一皱，下意识看了眼黎川，“不是说五百万吗？”
上次在红红被子上闻到味道时，她曾问过黎川，后者说极品一坛五百万。
黎川哼笑了下，眼底闪过一丝什么，“这个不一样。”
至于为什么不一样，他却没有说。
这一小坛青花酒的价格被越叫越高，最后被一脸色苍白的瘦弱男人拍走了。
有侍者过去问他要不要去看货，他激动得脸上泛起红晕，立刻起身跟侍者离开。
林北清不免好奇，“这酒是能救他的命吗？”
黎川还没说话，来问过他们的那名侍者已经上前，再次询问是否上楼看货。
黎川起身，整理西服后朝林北清伸手，“走吧？”
林北清顿了一下，才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站起身后立刻松开改成挽住小臂。
黎川鸦羽般的睫毛往下压了压，形成一层阴影，看不出任何情绪。
两人随着侍者上楼，进了其中一间房间，“两位稍等。”说完，他退至门边。
林北清和黎川对视一眼，黎川开口，“还要等多久？”
他懒懒的语调听起来漫不经心，却暗藏不耐。
侍者歉意地弯了弯腰，“前边有一位先生正在看货，劳烦两位再等三分钟。”
林北清松开黎川的手臂，“还要这么久？那先带我去厕所吧。”
侍者面露为难，看了眼黎川，后者眉梢微挑，哼笑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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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立刻伸出手，对林北清道：“您这边请。”
两人离开后，黎川扫了眼屋里头明处暗处大大小心的监控，从手环里拿出一块屏蔽器贴在隐蔽处，又将林北清临走前给的隐身符贴在身上，闪身出了房间。
隐身符能隐身，却不能做到毫无波动。黎川在搜寻二楼的时候，抬手落脚间会引起微妙的波动。
上楼的秦九月正巧捕捉到，掀起眼皮看过去，什么也没看见，心里却更加警惕。
她扫了眼无知无觉的侍者，抬手正要动作，就被人摁住了肩膀，那人轻拍两下，很快离开。
秦九月心中了然，放下手，对侍者道：“什么时候能看货？我赶时间。”
侍者道：“前面还有两位客人，很快就到您了。”
刚刚还慢吞吞走着的秦九月干脆不走了，倚在走廊栏杆上，从上往下看，哼笑道：“鑫火拍卖场架子就是大，作为卖主，还让买主等着。”
她眉眼一转，闪过几分戾气，“我到要看看，挡在我前面的是什么东西？”
她俨然一副要动手的模样，侍者眉心一跳，“客人，有话好好说话，别动手啊。”
侍者见过不少这样的人，虽然有些担忧，但并没有慌，嘴上劝着，手却背在身后打手势，让暗处盯着的人赶紧派人过来。
秦九月佯装暴怒，伸手要把人推开，却被人喊住，“秦小姐！”
她抬眼望去，是从厕所回来的林北清，瞬间眼前一亮，绕过侍者小跑过去，“你也在这里啊！”
带秦九月上来的侍者见状松了口气，有些有钱人脾气大，他也挨过几次打，虽然会场会多给钱，但痛也是真的痛。
看着跟林北清聊起来的秦九月，他打了个手势，让暗处的人不用过来了。
林北清身旁的侍者和他对视一眼，两人心不照宣地引着说话的两人往房间走。
林北清一心二用，一边跟秦九月说话，一边感受黎川的位置。黎川应该是找完了，现在正在往回走。
她不着痕迹地拉了拉秦九月，后者会意，停下了脚步，“哎呀，自从上次见面后就没见过了，好不容易遇到你，待会我们一起吃个饭？”
见她们又不走了，两位侍者眉头微蹙，特别是林北清旁边的那个，等林北清回完话之后，就凑近小声提醒，“小姐，先生还在房间等您呢。”
他在提醒林北清，跟她一块来的黎川还在房间里等着她，隐晦地让她快点回去。
林北清应了一声，笑着跟秦九月告别，才跟着他慢悠悠地往前走，心里琢磨着为什么他们不想让他们买者在二楼待太久。
很快到了放门口，侍者敲了敲门，里头一丝动静也无，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原本带笑的脸也隐隐变得难看。
“先生？您在屋里吗？”他喊了两声，就要伸手推门。
林北清心里一紧，感受到黎川离这里还有段距离，正想着要怎么阻止，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怎么了？”
侍者和林北清回头，来人一身黑袍，脸上挂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的视线在林北清身上转了一圈，对侍者道：“怎么连客人都招呼不好？”
“先生。”侍者后退两步，恭敬地站在他身后。
先生上前两步，一边推门，一边笑着对林北清道：“这位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是我们招待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