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利弊之下,阿古来做出了一个皆大欢喜的决定。在阿古来的劝说下,纳乌恩其为续弦的想法被彻底打消了。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督促此事的哈日巴日已经脑袋搬家,当日在场的两部士兵看到乌恩其的手腕,都噤声了,无人再敢提这件事。
格杜知道哈日巴日死讯后,叹了口气道:“冲动,你得想想怎么给大王解释。”
乌恩其冷冷道:“其一,是哈日巴日挑衅在先,他数次折辱于我,简直是把王族面子放在脚下踩。其二他此先欲意□□霍伦圣女,破坏两部关系。虽说那女孩没甚么地位,可霍伦祭祀大典在即,这样做简直愚蠢又恶毒。其三,在艾若时他对我所骑马匹动手脚,欲意加害与我,艾若巫医已经验过了,证据确凿。我只是和理惩戒他罢了。”
“唉,年轻到底是有闯劲儿。公主,容我卖个老,您要记着过刚易折啊。”
乌恩其一笑:“过刚其实不要紧,可怕的是人蠢。再说了,我这脸还破着呢!”
她伸手一指眉上的伤口。
格杜道:“你们都有自己的打算,我老了,也没力气在做什么翻天覆地的大事了,只求百姓能安居乐业,不要再过得如此可怜。”
乌恩其道“会有这样一天的。”
*
木柳的封大妃会同祭典一齐举办,她这些日子也忙碌起来。阿古来如实说了木柳临危不惧,同孟和长老谈判一事,合斡勒王大为欣赏。
只是木柳一妃子,是怎么被孟和长老挟持的呢?对此木柳的解释是,她想为祭典多采些花儿回来,好让神明看到合斡勒王大诚意,不知不觉走的远了,被带着蚕王躲藏的孟和正好撞见。
大概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被挟持,是乌恩其同木柳仓促商议后的结果。
大妃之位距离木柳,只缺一件功劳。而乌恩其知道以哈日巴日等人的作风,去艾若说是商讨蚕事,实则一定是烧杀抢掠。她抢不过哈日巴日,还有可能被怀恨在心的哈日巴日想法子处理掉。
可惜,不管是丝绸,还是对芳娘的承诺,她都要做到。抢不到蚕,那便退而求和平。
哈日巴日敢动心思暗害她,她也必不会再留。
乌恩其能猜到自己在涅古斯来霍伦的军队中是个什么名声,狼群争斗便是如此,只有当众咬断狼王的脖子,才能扬名立威,让其余成员服从。
她远远地站在人群外,看着霍伦的祭典举行。裴峋跟在她身后,好奇地伸着脖子瞧来瞧去。
霍伦信仰水,王宫外环水,连祭典也在水上举办。许多漆成白色或金色的尖头小船飘在水面上,像花瓣落下来似的,上面站着打扮素净的人们。
合斡勒王同木柳在一起,身后的船上依次是其他王子公主,各种贵族。
巫师们都把脸用油彩涂成青蓝色,头上带着动物头骨。有的摇着手里成簇的铃铛,有的拿草尖儿蘸了水,再滴到排队祈祷的民众眉心上。
向着神水献舞的圣女们,都是清一色白袍金面帘,赤着足站在浅水里。
乌恩其张望半天,也没能找出来那日的老妪和女孩。索性不再折腾,静静看着仪式的举行。
木柳今日打扮的极为隆重,一身华服,所佩戴的首饰全是小粒红宝石,在阳光下犹如饱满的石榴籽,又像眼睛里哭出的血。
“阿娜日……”乌恩其轻轻呢喃。
裴峋问:“那是什么意思?”
乌恩其笑道:“意思就是石榴。”
*
祭典后,阿古来带着他的王子妃又来找了一趟乌恩其。
“殿下,以后和艾若的生意有我来负责了。您可真是会做人情,养蚕的法子没弄到,还赔进去好些金银。”他搂着王子妃,很随意地坐在乌恩其的房间里。
乌恩其道:“百姓死光了,你还当什么大王?”
阿古来哈哈大笑:“也是,殿下可真会说,我还以为涅古斯全是哈日巴日那种蠢货呢?”
“蠢归蠢,草原的王座不照样是涅古斯在坐?”乌恩其也一笑。
王子妃是个身材娇小的女人,她眨巴着眼睛,轻声问:“听说您一枪就穿了‘黑虎’哈日巴日的心,是真的么?”
阿古来道:“你还不相信我说的吗?那日几百士兵都看见了,还能有假?”
乌恩其道:“自保之举罢了,不值一提。”
“我就说,你这小侍卫这么漂亮,哪里像会使长枪的样子,合着是给你备下的。”
裴峋撇嘴:“我也没少帮殿下呀!”
王子妃也捂嘴笑道:“殿下从哪找得这么俊的侍卫来?”
还不等乌恩其开口,阿古来跳脚道:“你不准看他!乌恩其,让人出去!”
裴峋一愣,旋即可怜巴巴地说:“殿下,那日把衣服借您之后,我怕是受了风了……”
乌恩其对阿古来说:“听见了吗?所以若没什么要紧事,还是殿下出去比较好。”
阿古来夫妻走后,乌恩其端着茶碗,淡淡对裴峋道:“受风了?”
“嗯、嗯对。”
“让巫医给你熬点药就好,霍伦的巫医拿牛粪治风寒是一绝,刚好在我们回去之前让你体验体验。”
裴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真的吗?”
乌恩其一拍衣服站起来:“真与假,你一试便知。”说着就作势要往外走。
“您明鉴,我现在已经好了!”裴峋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
“真好了?”乌恩其悠悠道。
“真好了。”裴峋坚定地点头。
“那就去把东西收拾了,回鹿角岘,”乌恩其一拍脑袋,又道,“我给忘了,你是还要跟商队走?”
裴峋毫不犹豫道:“跟您走。丝绸生意也有我一份功吧,我想回去看着……”到后面越说声音越小。
出乎意料地,乌恩其没有阻止他,她说:“那就去收东西吧。”
倒不是她对一个卧底产生了信任,而是因为南朝的卧底想也就一个目标:破坏现在的政权,好让南边不再受战争之苦。
而她要做的事情,也是破坏现在的政权,为了取而代之,好助萧王一臂之力。
这么来看,他们要做的事情其实差不多。只是乌恩其心底不愿百姓受苦,至于裴峋,虽然他每次说得都很在理,但真要他去做,也不知道会不会言行一致。
如果有可能,乌恩其是不愿意和任何人刀剑相向的,只是人有太多不得已。她还未被磨平性子,还愿意给身边的人信任。
希望裴峋不要辜负了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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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失了领队的涅古斯兵由格杜秘密带回去。乌恩其倒是不急,还是沿着来时的节奏往回走。
这回没了商队帮忙带行李,好在少了留给合斡勒王的礼物后,东西也不算多。鹿角岘人不过十几个,也无甚需要操心的。乌恩其从阿古来处又讨了一匹马,骑在上面很是悠闲。
与来时肩上一堆担子不同,谈成了和艾若的大生意,她心里轻快极了。想着回去后就把盐的事情也提上日程,这样何愁富不起来?
她一路盘算着,连三丹水洲都显得没有那么可怖了。从霍伦王城到三丹水洲时,不过中午。霍伦的领路人与他们同行,把他们领出水洲后就会折返。
“殿下,现在进去,赶天擦黑前应该就能走出。”领路人恭敬道。
“那边走吧,我们动作放快些。”乌恩其说。
水洲里果然与来时完全不同,领路人拿着长柄的镰刀打着丛生的苇,好开除一条可下脚的路来。这一回的路几乎是半泡在水里,鞋袜没多久便湿透了。
可这水也是极清极美的,映着天空,好像天上长出了草来。若不是地的尽头有连绵的小小山包,人怕是真会认为自己在天上行走。
一行人排成竖线行进,走过的地方留下水纹,像鸿雁从天上列队飞过一样。
乌恩其很快活,她一清嗓子,扬声唱起一支歌儿来:
“若非江边水暖哟,
鸿雁怎会南飞去?
若非绿草丰美哟,
鸿雁怎会北归来?
……”
众人听了,齐声叫起好来。
突然间,狂风骤起,吹得人站不稳当。一股刺鼻之气钻入乌恩其的气道,她几乎是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同时,她听见霍伦领路人大喊一声:“起瘴气了!”
片刻风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前路蒙着的不详紫雾宣告着变故的来临,领路人脸色难看道:“瘴气罩在路上了,我们怕是得退回去了!”
“赶天黑前,能回去么……”有人问。
领路人道:“也可以等着瘴散,可咱们半泡在水里,都疲乏了,若是天黑下来水洲一变,怕是就会被冲散。”
“后、后面的路,好像和来时不一样了!”
乌恩其冷静道:“可还能回去?”
领路人摇头:“回路已经被吞没,与我们断开了,眼下只能向前。”
她脱下外袍,拧成绳子道:“我们要用绳子连在一起,可还会被冲散?”
领路人说:“我们未曾试过,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只能一试了。”
“你再详细讲讲,这三丹水洲的奥秘,”乌恩其蹙眉,“变化如何产生,又该怎样辨识前方道路?”
“须拿长棍探路,如有丛生的草,可以试试。若是水面有鲜绿植物,最好绕行。若是寸草不生的黑色泥地,万万不能靠近。”
队伍里有人在发抖,喃喃道:“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乌恩其观望一圈,发现除了裴峋只是面带淡淡的忧愁,其余人皆或多或少受到影响,六神无主起来。
她一咬牙,从腰间抽出佩剑,指天道:“既然我带诸位来,就一定也能带诸位回去!我不信天,只信自己,再有动摇人心者,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