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青瑜在故意给她压力。
她已经弄清楚,这个怪谈杀人除了让玩家违反明面上的规则,还有看不见的隐藏规则。张耀是违反“抛弃规则”而失踪的,这是明面规则;而林巧雁是违反隐藏规则死亡的。
那么,作为怪谈的主人,小玲的潜意识里为何要设立这样的规则?
迟青瑜心里有个不忍说出的答案。
她语气平缓:“赵雪玲,你认为你的父母爱你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楼层开始剧烈晃动,巨大的裂痕从墙根蔓延,水泥地板开裂,玻璃破碎,远处的天好似也产生裂痕。
“不……”小玲幽幽地叹气,随后身体迅速缩小,司沉攥着的手臂忽然小了一圈,对方灵巧一抽手挣脱他的束缚。
这一瞬间,地板皲裂,彻底成为碎片,三人的脚下是黑不见底的深渊。
“怎么办,要掉下去了!”徐敏慌乱中抱着一旁的椅子。
她话音刚落,失重感接踵而至。
迟青瑜只觉得脚底生风,意识猛然一黑,陷入昏迷。
醒来时,迟青瑜躺在一个大树下,已不知过了多了。
她迷茫地张望,对上了司沉和徐敏同样茫然的眼神,迟青瑜站起身,活动四肢,确认自己并没有受伤。
司沉拍拍泥土:“我们这是在哪?”
迟青瑜:“她最深处的记忆,或者说,被小玲刻意遗忘的过去。”
徐敏眉头一紧:“……听上去不会有什么好事。”
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连绵不绝的山脉看不到头,田野零零碎碎地分布在村子里,没有城市的喧闹,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迟青瑜沉默两秒,掏出手机对着山峰拍照,司沉询问后,她只是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去找小玲吧。”
这个村子一共也就十几口人,想要找到她并不难。很快,三人就在田野边找到了小玲。
此时的她约莫四五岁,瘦小蜡黄的身子套在不合身的宽大衣服里,她走向几个同龄的孩子,语气淡淡地问道:“你们觉得我哪里奇怪?”
这个问题太过突兀,纵然是迟青瑜几人一时也摸不着头脑。
同龄的孩子们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个年龄稍大的男孩站出来:“我们没有欺负你。明明是你没礼貌,我们找你玩,你都不理不睬的,看都不看一眼。”
小玲木着脸,一副思考的样子。
她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迟青瑜连忙跟上,穿过泥泞的土地,来到熟悉的门前——那是小玲的家。
此时,一名年轻的妇人正在晾晒稻谷,小玲喊她妈妈。
“妈妈,我今天去问他们了。他们说我很奇怪,说我对他们不理不睬的。”小玲噘着嘴,“但是我没有,我搭理他们了,我只是有点不想看着他们说话。”
年轻的妇人手上功夫不停:“那你就看着他们说话呀!你这孩子,别人来找你玩你应该开心才对,你要学学隔壁家的姐姐,每个人找她搭话都回应,笑得多甜,这样别人才会喜欢你。”
“好,那我也学隔壁家姐姐。”
闻言,迟青瑜眼皮微跳。
场景变换得很快,一转眼,面前的景象就变了。
还是刚刚的几个孩子,围坐在大树下,人群的中心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子,嘟囔着自己只是起晚了,不是故意不去割猪草,爸爸妈妈太凶了云云。
周围的孩子都在安慰她,小玲也在里面。
只见她扬起嘴角,学着其他孩子的话语:“没事的,他们打你了,疼吗?”
周围的孩子都愣住,表情古怪地看她,女孩反应过来,哭得更厉害:“烦死了讨厌死你了,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你怎么这么过分,怪不得你爸爸妈妈都不喜欢你。”
“等你爸妈生了弟弟,他们肯定不要你了。”
人群散开,只留下小玲满脸困惑地站在原地。
“嘶。”司沉倒吸一口气,“这孩子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徐敏:“是有点奇怪,但是说不上来哪儿怪。”
迟青瑜叹气:“你们没感觉错,小玲应该不是普通孩子。”
两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迟青瑜:“小时候,她的言行举止很怪异,她想跟同伴打好关系却总是弄巧成拙,因此无法融入团体。再加上,我发现她小时候有一些强迫行为……我不想妄下结论,但她应该属于高功能自闭症系谱的特殊儿童,或者说,可能是阿斯伯格综合征。”
“阿斯什么东西?”徐敏疑惑。
迟青瑜解释:“这是一种比较特殊的自闭症,跟大众认知的自闭症不太一样。这类孩子表面上看,语言能力和智力水平都是正常水平,但事实上他们的情绪感知能力是有问题的。”
“例如,小玲可能没办法分清,不同的社交场合应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如果她没有表情,或许会被人评价太冷漠,但如果她使用了错误的方式,就会被认为行为古怪。”
她只是听了妈妈说好孩子应该多笑笑,就不分场合地使用微笑。
场景飞速变化。
村里建起了一个小学堂,每年都有几个支教老师来到山村里教孩子认字,很快,小玲就被支教老师发现了她的天分。
迟青瑜看向不远处的学堂,情绪不明:“这类型的孩子兴趣狭窄,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钻研颇深。小玲在数学上确实很有天赋,但并不是每个特殊孩子都有这样的天赋,她只是恰好——”
“恰好,兴趣长在了数学上。”
“恰好,数学又是符合家长和社会期待的兴趣。”
司沉和徐敏沉默半晌,如鲠在喉。
再后来,支教老师推荐小玲的父母带她去市里读小学。
“她很有天分,现在国|家都在寻找和培养数学方面的人才,你们家孩子这个情况,说不定还能上最好的小学。”
年轻的支教老师清楚农户最担忧什么:“你们不用担心,钱的问题都好办,你们可以申请贫困户,小玲要是争气点,还能拿奖学金呢。”
两位农户点头哈腰,笑着连忙说好。
迟青瑜面色不悦,司沉在一旁察觉出她的情绪,轻声问:“怎么了?”
“那个年代很少人了解这种病症,只会把她当成怪异的天才,但她其实最需要的是社会化训练,她应该在父母和医生的引导下慢慢适应社会。”
迟青瑜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一个没有正常感知能力的孩子,在同龄团体中会受到什么样的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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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
七岁,小玲到了能上小学的年纪。
乡野场景褪去,钢筋混凝土的建筑拔地而起,三人转眼间就身处于窗明几净的教室里。
富有年代感的标语挂在黑板上方,迟青瑜视线偏转,很容易就找到小玲的位置——因为身高问题特意安排的座位,摆着高深书籍的抽屉,以及写着复杂符号的桌面和草稿纸。
此时已经黄昏,学校里几乎没了人。
迟青瑜在课桌抽屉里,翻出一本特殊的本子,是一本样式老旧的密码日记本。
“密码?”徐敏灵机一动,“……要不暴力破解算了吧。”
迟青瑜没有动作。
密码是六位数,司沉翻遍了课桌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迟青瑜想到什么:“天使孤儿院里,小玲房间的墙壁上写满了数学公式定理,但有一部分很特殊。”
近代三大数学猜想——费马大定理、四色定理和哥德巴赫猜想。
“前两个猜想分别在1994年被英国数学家和1976年被美国数学家证明,最后一个猜想尚未完全证实,目前最好的结果是1996年陈景润的。”
她尝试输入秘密:947696。
密码不对。
“要不还是暴力破解——”
迟青瑜打断徐敏,她的执着令两人讶异:“不对,哥德巴赫猜想并没有完全证实,而且在墙壁上的证明过程也是空的……”
所以——有可能,小玲认为自己才是那个完美证明人。
她将最后的年份改为小玲的出生年份:947690。
锁头一松,日记本摊开在众人面前。
日记记录得并不频繁,有时候隔着好几个月才有下一篇,尽管如此,迟青瑜还是找到了不少细节。
1997年9月10号晴
这是我的第一篇日记。
不知道该说什么,语文老师说这是作业,每个人都要做。
但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师说,日记写什么都可以,把自己的感受和生活记录下来。她还偷偷跟我说,特别是小玲要多写日记,才能更好地了解自己。
1998年2月3号小雪
寒假,我回家了。
妈妈在喝药。我看不懂,爸爸说是给妈妈调理身体的。他说,我现在去市里念书了,以后家里没有其他人,他们想生个弟弟陪陪自己,以后也陪陪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弟弟?
邻居家的姐姐悄悄跟我说,她家里也生了弟弟,有了弟弟之后,爸爸妈妈就不爱她了。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没有为什么,他们不爱就不爱了,大人总是这样,说变就变。
好奇怪,我觉得不太舒服。
1998年 11月18号雨
听说弟弟出生了,但我还在学校不能回去,家里好像摆酒了,我生日的时候都没有摆酒。
很难受,老师说我这种情绪叫伤心。
班里的同学过生日都会庆祝,没人给我庆祝,那我就自己记住生日吧,在每年的日历上都标注起来,这样爸爸妈妈也会看到。
后面的日记空缺了一大段,而后,纸张褶皱,有明显水淹的痕迹。
迟青瑜心头一跳,往后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