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罚跪的理由二
    韦仁之前踹杨明没踹动,已经对自己的力气有全新的评估,见韦世然和戚丰打作一团,韦仁没上去添乱,而是跑到韦世然吃饭的食案前,端起他那碗还没来得及喝的鸡蛋汤,趁着戚丰把韦世然按在地上无暇他顾时,一股脑全倒在了戚丰的后脑勺上!

    韦仁的偷袭虽然没有造成实际伤害,但微热的汤水混着蛋花和菜叶顺着后脑勺滑到脖颈,再从脖颈流到后背和前胸时,戚丰彻底破防了。

    “啊啊啊啊啊!”戚丰大叫一声,眨掉流进眼睛里的汤水,红着眼睛挥舞着王八拳开始拼命捶打韦世然,战斗力少说提升两成不止。

    韦世然快被弟弟气死了,一边横着胳膊抵挡戚丰的攻击,一边对韦仁吼:“傻蛋!你泼到我啦!”

    韦仁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扔了碗就去拽戚丰的手臂,但他对自己的力气真没估计错,戚丰稍微用力就挣脱了韦仁的桎梏不说,还反手把韦仁推了个趔趄。

    韦仁没摔倒,因为秦宁双和卫询跑来助阵,正好扶住了他。

    韦世然有朋友,戚丰也有呀,孙赏看秦宁双和卫询要插手,也从自己的坐席上站起来。不过秦卫孙三人没来得及动手,因为师娘已经赶到,师娘一挥汤勺,驱散围观的学生,然后伸手一捞,把戚丰从韦世然身上拉开,瞬间结束战斗。

    戚先生瞪着三个散发着饭菜香气的学生,恨不能先把每人抽一顿再说。

    戚先生从韦仁和戚丰的口中得到两个版本的解释,然后花了好一会儿功夫去伪存真,才算搞清楚三人打架的前因后果。

    戚先生看着韦世然和戚丰脸上的伤,最终决定把三家的家长请来学馆。没错,就是三家——熊大宝虽然全程没有参与,但打架的原因与他也有很大关系,所以熊大宝也被请了家长。

    韦家距离朝元馆最远,赵氏来得却不慢,几乎和另外两家的家长前后脚到达。

    赵氏被韦元茹扶着,才踏入戚先生的书房,眼睛就锁在两个儿子身上——韦世然的额角上紫了一块儿,脖子上也有两道红痕,韦仁身上倒看不出有什么伤,但竹青色的衣服被菜汁染得斑斑驳驳,看起来比韦世然那身同样不再整洁的衣服还惨烈。

    赵氏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火气,向戚先生行礼后才走到韦世然和韦仁身边。

    韦元茹把两个弟弟从头打量到脚,问道:“谁打的?”

    韦世然和韦仁同时伸手指向戚丰:“他!”

    韦元茹跟着看向戚丰,见对方左脸上有个巴掌印,衣服上也有明显的灰尘和污渍,心里才舒坦些。

    对着瞪圆了眼睛看向他们这边的戚丰,韦元茹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很快将头转回来,右手食指指尖点点韦世然的头脸,继续问:“除了这两处,还有别的地方疼吗?”

    韦世然翻着眼睛感受了一下才说:“没有了吧?”

    韦仁跟着说:“他没打到我。”

    赵氏沉默地听着姊弟三人说话,生气归生气,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戚先生见人到齐,才与众人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熊大宝之前与众多同窗分享食物,最近只分给韦仁,戚丰认为韦仁不该独享,二人吵嘴,戚丰泼了韦仁一身饭菜,韦世然和戚丰就打起来了。”

    戚先生客观描述完整个打架的过程后才补充了一些言语细节,三家大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小屁孩打架的原因也能如此曲折,面对戚先生的训话,都只能老实听着。

    戚先生先与熊大宝的母亲金氏说:“虽说打架的事与熊大宝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他的做法也有不妥之处。我的意思同之前一样,学馆里的伙食虽不如你们家里丰盛,但也能让学生吃饱,熊大宝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再额外带餐食来学馆,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是,听先生的。”金氏有些羞愧。

    在熊大宝入学之初,戚先生就通过熊家的管事与金氏提过,熊大宝每日给同窗分加餐这事有些不妥。但熊大宝说给同窗带好吃的是为了和他们一起玩儿,儿子初来驾到,以这样的方式融入学馆的生活,金氏没觉得有哪里不妥,也就没理会戚先生的告诫,没想到会惹出今日的麻烦。

    金氏看一眼戚丰,抬手拍了熊大宝的后脑勺一下,真是个傻的,送出去那许多好吃的,没看到回头礼不算,也没得到啥感激,最后甚至还被人追着骂。

    熊大宝被拍得莫名其妙,不过他没想到金氏会亲自过来,心中积攒的郁气消散不少,熊大宝咧开嘴对金氏露出一个笑容,看得金氏好气又好笑。

    戚丰是戚先生的侄子,戚先生与戚丰的母亲秦氏说起话来却更加委婉:“孩子间偶尔打一架也不算大事,但戚丰年岁长,他还是先动手的那一个,无论怎么说,他也站不住理。今天的事,回去要与他仔细分说,让他明白其间的道理,以后我也会更加严格要求他。”

    戚先生虽没明着说具体是哪些“道理”,秦氏却已臊得脸红,若不是有这满屋子的外人在,她非得先给戚丰来一顿热乎的,难道家里就缺他一口吃的了?

    戚先生看着戚丰:“今天起,你每日多练三十个大字。”

    秦氏恨恨地:“我看着他,每日必须练满半个时辰的字,好好收一收他这性子。”

    戚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大人们只当他是在反省,便暂且放过了他。

    戚先生转向韦仁和韦世然这边:“世然,你护着弟弟没错,只是不要只想着打架,你进学这么久了,不会讲理吗?你若在一开始就去劝架,今天也就不必劳动你们几人的长辈了。你每天多写二十个大字。韦仁,你多写十个。”

    韦世然一脸苦相:“先生,要写多久呀?”

    “一个月。”

    韦世然脸上的苦都快滴出汁了,忍不住瞪了自家弟弟一眼,韦仁却已经提出质疑:“先生,为什么我也要被罚?”

    “因为你也参与打架了。”

    韦仁不承认:“我没有。我只是泼了戚丰一碗汤,那也是因为他先泼我的,先人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金氏和秦氏都看向韦仁。金氏觉得韦仁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个嘴巴不饶人的。另一边,秦氏见韦仁当着这许多人的面都敢与戚先生狡辩,暗想,这孩子着实无礼,怪不得能把自己的儿子激得动手打人。

    戚先生险些被气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是这么用的吗?

    戚先生和韦仁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这种时候与他争辩是否参与打架没什么用,只肃起脸孔问韦仁:“你与我种了许久的地,不知道粮食得来不易吗?那碗汤里的鸡蛋对你而言是普通吃食,却是多少人一辈子都吃不到的,就那样被你扬了,你还觉得自己没有错?看来十个字不能让你认识自己的错误,再多写五个。”

    韦仁:……

    韦世然给了韦仁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韦元茹也没忍住,抬手在韦仁的头顶敲了一记暴栗。

    赵氏安静地听了全程,暗自决定要治一治韦仁这张嘴——之前有杨启,今天有戚丰,以后又会有谁呢?童言虽是无忌,但赵氏担心韦仁太过缺乏敬畏之心,会给他自己招祸。

    当日归家后,赵氏便要求韦仁去祠堂罚跪。

    韦仁快速扫了韦世然一眼,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赵氏:“只有我去?为什么?”若是因为打架罚他,韦世然肯定也跑不了,若不是,总不能真因为他浪费粮食才罚他的吧?

    赵氏正用木条挑着药膏给韦世然的脖子上药,一个眼神都没给韦仁:“因为你,你大兄才被打。那个叫戚丰的孩子得有十二岁了吧,你打不过他,还挑衅他,不就是知道你大兄会为你出头吗?”

    这话太过诛心,韦仁不自觉紧绷起脸孔。韦仁想说他没有,可他也明白,就是因为有韦世然和师娘在,他才不担心自己对上戚丰会吃亏。

    “韦仁,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聪明?”赵氏牵起唇角,语含讽刺,“你确实比我见过的孩子都聪明晓事,但你要认清一件事,许多人不与你计较,不是因为他们比你傻,只是不愿与你计较罢了。”

    韦仁压下心中涌起的焦躁,缓声解释:“当时师娘也在,我知道就算真打起来,也出不了大事。我确实是故意把话说得难听,但不是为了挑衅戚丰,戚丰只是最先出头的那个,和他一样不高兴的人还有好几个,当时熊大宝已经跑了,我若不把话挑明,那些人会把错全算在我头上。”

    “你想得这样明白,就没想过把这事先说与戚先生?戚先生难道就没办法把这中间的道理讲给你的同窗?”

    “……”连续两次被赵氏堵得无言以对,韦仁理智上明白赵氏的话没有错,可赵氏从来没对他这样冷脸过,韦仁越来越无法遏制自心底上涌的怒气,呼吸声也随之渐重。

    许久,久到正厅中只闻几人的呼吸声,韦仁起伏明显的胸口却渐渐平缓,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韦仁稚嫩的脸上露出与赵氏类似的冷淡,语气不屑地说:“是戚丰先到我面前拍桌子的,他自己没理,我凭什么要忍他?”

    韦世然惊愕地看向韦仁,只觉得这样的韦仁和平日的弟弟不像是一个人。

    韦元茹也没料到韦仁会突然翻脸,低声喝斥韦仁:“五郎,你怎么能这样和阿母说话?快对阿母赔罪。”

    韦仁没理韦元茹,也不答话,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赵氏。

    赵氏这时也终于转过头,惊诧一闪而过,赵氏眉目沉练地回望韦仁:“凭什么?凭你比他弱小,凭你惹事却要让你大兄给你收拾烂摊子。你有人护着,是不是就觉得,你大兄身上的伤一点儿不疼?”

    嗓子一紧,韦仁看一眼似乎比他还紧张的韦世然,药膏是棕褐色的,抹在韦世然的额头上,让那处挫伤看起来更严重了。

    垂下眼皮,韦仁直直跪倒,对着赵氏磕了个头,然后一声不响地站起身,走出正堂。

    “五郎这是犯拧了。”韦元茹匆忙起身,对赵氏说,“阿母,你别担心,我去看看他。”韦元茹离开前,又给了韦世然一个眼神,让他劝劝赵氏。

    两道背影一前一后离开视线,韦世然方觉正堂中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韦世然咽了口唾沫,对赵氏说:“阿母,我不疼,最开始有点儿疼,不过很快就不疼了,你别生五郎的气。”

    赵氏深吸了一口气,虽说她确实是想给韦仁一个教训,故意把话说得重了些,可韦仁这态度也着实气到她了。要不是身子不方便,她一直压着脾气,真想现在就给那个臭小子上一顿家法!

    韦世然听到母亲的吸气声,小心脏跟着抖了抖,想起韦仁平时的狗腿样儿,韦世然改坐为跪,两只小手按在赵氏的手臂上用力揉捏,哄道:“阿母,我给你揉手臂,你别生气了。”

    赵氏撩起眼皮看了大儿子一眼,见韦世然那双与韦仁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担心和殷勤,堵在胸口的那口气不知怎的忽地就散了。

    算了,她和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呢?赵氏摸摸肚子,真是的,她是故意要给韦仁一个教训,又不是真要与他生气,怎么就认真起来了?而且,韦仁这还是第一次展露出棱角,比起以往那些不走心的温暾,说不定也是件好事呢。

    赵氏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心下稍松,赵氏的脸色也和缓过来,她没有直接回答韦世然的话,而是对着韦世然擦过药膏的地方吹了吹气,问:“真不疼了?”

    韦世然被吹得痒痒的,缩着脖子往后躲:“真不疼了。”

    赵氏却没停下吹气的动作,反而吹得更用力了,惹得韦世然连笑出声:“哎呦,别吹了,阿母,痒!”

    赵氏不仅吹气,还伸出手开始挠韦世然的小胖腰:“嗯?是脖子痒还是这里痒?”

    “哈哈哈!都痒!”韦世然直接笑倒,后来实在扛不住,连续滚了两圈儿,差点儿掉到地上去才逃脱赵氏的“魔爪”。韦世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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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扒着木榻的围子,一边大喘气一边摇手,“阿母,我不行了,真的,不能再痒了!我喘不过气啦!”

    “今天先放过你。”赵氏理了理袖子,重新端坐好,这才伸出手指遥空对韦世然点了点,“我知道让你以后不打架也是白说,但不许下重手,也不能打输,知道了不?”

    韦世然胡乱拍了几下胸脯以示记住了,等喘匀了气,韦世然记起前事,再次劝解赵氏:“阿母,你别生五郎的气。我是长子,有人欺负他,我肯定要帮他打回去的。”比起身上多些伤,让别人欺负自己弟弟才更丢脸呢。

    赵氏眼神清淡地睨着韦世然,直把韦世然看得再次惴惴,赵氏的眼神才渐渐染上温柔,抹着由红蓝花和牛骨髓制成的口脂的唇瓣弯起愉悦的弧度:“好吧,我本来挺生气的,看在咱家四郎这么努力说情的份上,我不生五郎的气了。”

    韦世然很高兴,想起一事,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脸颊:“我一开始也气五郎,不过,他说得对,那些肉是熊大宝带来的,是该他说了算。阿母,我想给熊大宝带些吃的,当作以前吃的菜的回礼。”

    “好。”赵氏先应承下来,才问,“你想送他什么?”

    “就樱桃酱吧?”新鲜樱桃的保存期很短,李四郎送过来不少,没吃完的部分被厨娘做成樱桃酱,用热水冲泡后再放进井里镇凉,是韦世然近期最爱的饮品。

    “可以。虽说单数为吉,但家里盛放樱桃酱的瓶子太小了,我让人重新准备一瓶大的,装上两瓶的分量,如何?”

    韦世然有些不舍,不过也只稍微纠结了一下就答应了。

    另一边,韦元茹很快追上韦仁,见他走的方向分明是去祠堂的路,也就没拦他,而是坠在后面,跟韦仁一起走进了祠堂。

    韦仁踏进祠堂内室后,只随意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祖先画像,便掀起袍摆,脊背笔直地跪了下去。

    韦元茹却是对堂上的祖先们先行了礼,才一顺裙摆蹲到韦仁跟前,韦元茹手臂撑在膝头上,下巴抵在手臂处,歪着脑袋打量韦仁:“怎么突然发那么大脾气?”

    韦仁垂着眸子不说话。

    韦元茹难得有耐心,自顾自地说:“我是觉得你今天做的不算什么错事,遇到那等不讲理的家伙,就该给他些教训,也让别人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话锋一转,韦元茹继续说,“但你不该顶撞阿母,阿母那话虽是夸大了些,但也是事实。幸好那些饭菜都不烫,不然你可就要受大罪了。”

    见韦仁的眼珠子都没动一下,韦元茹对着韦仁的睫毛吹了口气,看到韦仁眯了眯眼,僵硬的小脸总算放松了些,韦元茹才说:“别以为我是吓唬你,五郎,你是没见过人被烫伤的样子,那肉皮,啪唧啪唧往下掉,我就看过一次,一个月没吃下去肉。”

    韦仁忍无可忍,终于掀起眼皮看向自家大姊:“我真想看看谁烫伤后肉皮会啪唧啪唧往下掉。”

    “你这就是典型的‘不知而不畏’。”韦元茹戳戳韦仁的脑门,“知道你和四郎在学馆里和人打架,阿母一路催石大叔赶车,一刻多钟就到你们学馆了。你想想你们平时上学要花多少时间?阿母可还怀着孕呢,你这样气她,你说你做的对不对?”

    韦仁深吸一口气,才张开的嘴就跟蚌壳似地闭紧了,连眼皮也重新垂了下去。

    韦元茹这次却不肯放过韦仁,加重力道又戳了戳他的脑门:“说话。干嘛突然顶撞阿母?你那套哄人的本事哪里去了?”

    韦仁抓住韦元茹的手,本就心气不顺,被戳脑门,心底更烦躁,韦仁硬邦邦地说:“我给阿母磕头了,也来祠堂跪了,还要怎样?”

    “听听!听听你这语气!”韦元茹回过头,示意韦仁看墙上挂着的画像,“你问问咱家的老祖宗们,你这是认错的态度不?”

    韦仁终是没压住始终盘旋在胸口的那口气,脱口而出:“是阿母先冤枉我的!”

    韦仁突然高声,吓了韦元茹一跳,韦元茹反应过来后直接吼回去,声音比韦仁高了一个八度:“你长本事了!竟敢吼我?!韦五,你忘了是谁把你带大的?是谁一句一句教你说话的?那些吃食是谁指点厨娘给你做出来的?你那么多荷囊是谁……”

    韦仁快被气死了:“你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教训我的?”

    韦元茹正在戳韦仁脑门的另一只手顿住,在空中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重新搭在膝盖上,韦元茹轻哼一声:“那你与我说说,阿母怎么冤枉你了?我都没听出来。”

    “阿母觉得我故意算计大兄。”

    说完这话,韦仁的脸再次沉郁下去,他也不想惹赵氏生气,可被这样冤枉,韦仁心里太难受了。

    韦元茹把赵氏在正堂里说的话在心里过了三遍,忍不住说:“阿母哪里有这个意思?阿母就是让你做事前多想想,她是怕你吃亏。”

    “你不懂。”

    “我是不懂,不过不是不懂阿母,是不懂你。”韦元茹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韦仁,很是好奇,“我以前都没发现,你心思怎么这么重?”她自幼失恃,小时候也和父母闹过别扭,但也不比这个自小被宠爱呵护长大的幼弟敏感多思呐。

    韦仁轻轻呼出一口气,没再和韦元茹争论,倒不是赌气,而是和韦元茹说了这一会儿话,他的理智逐渐回笼。韦仁已经有些后悔,无论怎么说,对一个怀着孕的母亲发脾气实在太没品了,但他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道歉,而是闭嘴——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尽量少说话,说多错多。

    韦元茹盯着弟弟沉静下来的小脸儿,心底忽地冒出一个念头,两只手轻轻一拍:“我懂了!”

    韦仁下意识地接茬:“你懂什么了?”

    “恃宠生骄!五郎,你这么生气不会是因为阿母这次偏着四郎,没向着你吧?”韦元茹特别自信地做出结论,“你在嫉妒四郎!”

    韦仁满头黑线,这是哪儿跟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