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拿进来!”
阿珀领着辛竹快步走进正堂,辛竹向韦玄成几人请安后,双手奉上裹着黄泥的布袋。
阿珀拿过布袋递到韦玄成和赵氏近前,待二人确认泥封完好后,阿珀才把布袋拿到一边去剥掉封泥,而后将里面的竹简奉与韦玄成。
韦玄成展开竹简,细细看过一遍后,抬头笑问辛竹:“二兄可是有什么话带给我?”辛竹是韦玄成的二兄——韦弘的书僮。
“是,阿郎说有这样的大喜事,虽博士吩咐不可张扬,家里人总该庆贺一番。”辛竹的脸上都是喜气,“正巧赶上休沐,阿郎说,明日巳时待君相聚五味园。”
韦玄成颔首:“告诉二兄,明日我们一家准时到。”
辛竹离开后,韦元茹姊弟三人纷纷看向韦玄成,眼睛里都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喜事能让二伯父包下五味园来庆祝?
才看过信简的赵氏卷好竹简,笑着说道:“真是件大好事,你们阿公得加官给事中。”
韦玄成和赵氏都显露出喜色,韦元茹三姊弟却都是一脸茫然。
韦元茹作为代表提出疑问:“是阿公的秩级提高了吗?”
“不是,‘给事中’是加官,代表你们阿公以后可以出入宫禁、上朝谒见并参赞政务。”赵氏说出的给事中的三点权利就足以证明这个加官的分量了。
韦玄成则与姊弟三人详细讲解了一遍“给事中”这个职位的来历、获取资格、具体职责等,顺便也介绍了一下其他加官的情况。
韦仁听完,得出一个结论:秩级是不是提升了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加官,祖父的权利大了很多!
韦元茹和韦世然自然也听懂了,全家上下都十分欢喜,且不论韦玄成和赵氏,三个小的里,韦仁是笑得最投入的一个,那么大的一对儿眼珠子笑得只余一条缝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当官了呐!
韦玄成好笑:“五郎,你这么高兴啊?”
“阿翁,我今年的新年愿望已经想好了。”
听到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韦玄成依然顺着问道:“是什么?”
韦仁欢快地说:“我希望阿公一定要长命百岁!”大树底下好乘凉,上面有人罩着,他未来的日子一定会很好过滴!
韦玄成稍一思索就明白了韦仁的言下之意,笑骂道:“你乖一点才是真的!”
家族聚会时,韦仁这种不占长也没啥才华的小辈儿除了被长辈们顺口考教一把外,其余时间只要和兄弟姊妹一起吃喝玩乐就好,韦仁便也度过了一个稍显热闹但也轻松愉快的休沐日。
不过,哪怕参与聚会的都是同族的兄弟姊妹,人一多难免也会生出些摩擦,聚会期间便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二伯公那一房中一个与韦元茹同岁名萱的女娘和韦元茹闲聊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里少了根筋,十分惋惜地对韦元茹说:“元茹从姊,你的亲事真是太可惜了。”
韦元茹一边轻摇羽扇,一边不经意地问:“我和李郎自幼相识,他对我也好,哪里可惜了?”
周围听到韦元茹这话的女娘们都笑着羞她,韦元茹只微笑地听着,不脸红,也不反驳。
韦萱也是被逗得花枝乱颤,食指轻轻刮了刮脸颊:“你可真不知羞。”笑完,韦萱才回答韦元茹的话,“我就是觉得,你若没那么早定下亲事,以叔公如今的地位,你一定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韦元茹不答反问:“三从伯母给你寻人家了?是哪家的郎君?”
韦萱红着脸推了推韦元茹的手臂:“你真是的,我阿母是要多留我两年的,哪里会现在找。”
韦元茹唇角的弧度愈发深刻:“是要好好寻。”不知道哪家的倒霉蛋会娶到你这么个蠢东西!
韦元茹心中不爽,只是念在今日的场合,没有发作韦萱,三言两语便把这事揭了过去。
不过,这段对话依然传到韦仁的耳朵里了。
韦楚怜分了一瓣桃子给韦仁让韦仁帮她尝酸甜,随口就将这话说给他了:“萱从姊那话听着怪怪的,元茹从姊笑得我害怕,我觉得元茹从姊当时肯定在想要不要给萱从姊一巴掌。”
韦仁咬一口桃子,耸了耸鼻子表示很酸,示意韦楚怜把其他桃子也交给他打扫,被无情拒绝,又从韦楚怜手里磨了一瓣桃子过来后,韦仁才无所谓地接话:“这次没打,以后找机会再打就是了。”
韦楚怜“咯咯咯”地笑了好一会儿,凑到韦仁耳边,悄声说道:“其实,我也觉得元茹从姊嫁低了,我虽然不喜欢君和从姊,但她运气真的很好。”
韦仁不以为然:“嫁谁都一样,女娘还是要自己有本事才能过好日子。”
“什么本事?德言容功吗?”韦楚怜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但她和家族里的姊妹关系都很普通,不自觉就把心中的茫然对韦仁说了,完全没考虑到对方还是个娃娃,“我阿母说,女儿想要过好日子,一靠嫁妆,二靠父兄。”
这话槽多又不能说一点儿道理没有,真是让韦仁一时张不开嘴。
韦仁看一眼韦楚怜,有些怀疑她刚刚说韦君和运气好不是说她得以高嫁,而是羡慕韦君和有嫡亲兄弟。
韦仁想了想,说道:“要靠父兄的话,女娘就更不能高嫁了。”
“啊?”
“以我的本事,楚怜从姊你若嫁个县长之类的,他欺负你我还能想办法为你出头。要是你未来的夫君是个宰相大将军什么的,那你只能任他欺负了。”
韦楚怜怔了怔,脸色突然爆红,不过韦楚怜不是脸红就跑的性子,她一把掐住韦仁的脸颊狠狠一扯,一边笑一边骂:“坏小子!”
关于韦贤加官给事中一事,韦仁还以为这事自家乐呵一番也就完了,可很快,韦仁就发现,消息灵通的人可真不少。
韦玄成不占嫡也不占长,家里近日竟也来了不少客人,甚至还有与韦家无甚关系的商贾在门房放了礼物和竹谒。
更甚者,有一天韦仁和韦世然在上学的路上与另外一辆轺车迎面相遇,那车竟然对他们乘坐的牛车进行了避让,这事虽然离谱得让韦仁无语,但也让他第一次有了自家在朝有官的真实感。
不过,韦仁的注意力很快就从这件事上挪开了,因为赵氏突然又开始孕吐了——
赵氏本来只在两个多月时吐过一阵,前后都没超过半个月,还道肚子里的这个是个乖的,谁知道,这都五个月了,竟然又开始了。
韦仁第一次看到时,脑子里最先闪现的全是一些能和呕吐联系在一起且可能危害到孕妇或者胎儿性命的病症,心脏和胃骤然紧缩的感觉让韦仁差点儿跟着吐了。
好在赵氏的孕吐反应虽然比两个多月时频繁一点,但不算严重,韦仁也装作过家家似地给赵氏问过诊,结论就是赵氏气血两虚——俗称贫血,除此以外没什么大毛病。加上赵氏明显鼓起的肚子,韦仁就怀疑可能是因为宝宝快速成长造成的子宫增大压迫到了消化道,从而才引起了呕吐的症状。
对于贫血,韦仁自己要吃要喝就能让赵氏跟着他一起调整食谱,至于孕吐的问题,韦仁去问了梅先生。
结果,梅先生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或者说,在梅先生看来,呕吐是女人怀孕期间的正常反应,是不需要治疗的。其实,几乎所有人都这样想,就是赵氏自己也没觉得孕吐值得其他人的关注。
哪怕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韦仁每次看到赵氏正好好地与他们说话时突然捂着嘴要吐的样子心里仍是不太舒服,韦仁做不了太多,也想出了一个主意——
韦仁吩咐沈决明中午来朝元馆找他,然后与戚先生请假后,韦仁就拉上韦世然跟着沈决明直接去了仁济堂。
仁济堂是驺县县城内最大的一间医馆,哪怕是正午时间,来往的病人也不少。
韦仁走进医馆后,让沈决明带着韦世然在其中一个诊间外排队,他则去与医馆的掌柜和药童咨询孕吐的问题,等到沈决明和韦世然排到最前面时,韦仁将等候的病人连同病人的家属也都咨询了一遍。
韦仁这样一个六七岁的娃娃,长相白净可爱,问的又是如何缓解母亲孕吐的事,哪怕医馆的客人大多没什么好心情,面对韦仁时仍是给予了足够的耐心。
韦仁虽是把这趟医馆行当作幌子,不想还真听到一个可行的建议——建议不是大夫给的,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说的,她教了韦仁一道以鲤鱼为主料的粥品的做法。
鲤鱼本身就有利脾胃,营养丰足,对孕妇也好,韦仁一听就知道很适合赵氏吃。让韦仁哭笑不得的是,女人教了他菜谱后,就开始向他兜售自家养的鲤鱼。
如今正是禁渔期,这时候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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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鱼的价格可想而知定是不低,不过既然人家附赠了食谱,韦仁便打听了女人的住址,承诺说过几天就派人过去购买。
相比较这个女人,蔡大夫则让韦仁哭笑不得的程度更甚——本着宁错(误)无错(过)的原则,待到韦世然和沈决明排到蔡大夫时,韦仁也与蔡大夫认真打听了一下关于孕吐的问题。
结果,蔡大夫先是拉着韦仁给他问了回诊,嘱咐他不要因为现在天气渐热就减衣减被,也不要喝凉水,之后才义正言辞地说了一句“没有亲自问诊过,我怎能随意开方”,噎得韦仁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也就罢了,韦仁也不能说蔡大夫的话没有道理,只是,韦仁拉着明显十分失望的韦世然准备离开诊房时,蔡大夫又叫住了他们,说道:“怀孕的人常喜食酸甜之物,我们仁济堂有上好的熏梅,你们要不要来一点?”
韦仁:……蔡大夫你这话说得真是一点儿不像个坐堂大夫,更像是哪个干货铺子的伙计呀!
从药童手里接过包好的熏梅后,一行三人正准备离开仁济堂,不想在门口处竟然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谷元。
谷元看到韦仁和韦世然出现在仁济堂很是意外,正要一百八十度鞠躬,突然想起什么,忙把竹篓从背上取下来,然后再次重现那个脑门磕膝盖的作揖礼,直起身后,谷元才问道:“郎君们怎么来医馆了?”语气中带着疑惑和担心。
韦仁指指沈决明手里的布袋:“家母有孕,近来常呕吐,大兄和我来买些熏梅。”
谷元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郎君们生病了呢。”说完,谷元忙拍了下嘴巴,改口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四郎君五郎君安康无疾。”
韦仁和韦世然都被谷元的动作和话逗笑,韦世然问谷元:“你来做什么呀?”
谷元拨开竹篓上面的野草,将下面的东西展示给韦仁和韦世然看:“我晒了些思仙树的树皮,可以卖给医馆。”
家里有梅先生,韦世然也掌握了一点草药知识,不禁问道:“谷元,你懂药理?”韦仁也看向谷元。
被两双形状相似、也同样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谷元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没、没,我只知道一点点,我阿翁以前教过我一点点。”谷元恨不能把“一点点”捧到韦仁和韦世然眼前以表明他真的只知道“一点点”。
韦世然眼睛亮晶晶的,特别真心地说道:“那也很了不起,我家里也有很多草药,我都分不清。”
谷元很是无措,双手无处安放般地一只挠头,一只揪着上衣下摆。
见他这番行色,韦仁笑了笑,拉着韦世然让到旁侧:“那你快进去吧,我们也先回去学馆了。”
谷元对二人又鞠了一躬,提起竹篓,抬步正要迈进仁济堂,谷元突然定住步子,看向韦仁,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五郎君,月初那些结了龟是不是已经吃完了?我本来今天也想送一些去的,不过,我大母说……呃,我、我给忘了,我就是想问问,五郎君你还想吃吗?想吃的话我过两天还要进城的,可以再抓一些给你。”
韦世然有些疑惑,才想开口问,手心突然被韦仁大力捏了一下,下意识就闭上了嘴巴。
韦仁扬起了笑容:“我特别喜欢。不过,新聚到县城这么远,你要走很多路,很累吧?”
听韦仁说喜欢,谷元松了口气,心里也很高兴,不禁笑起来:“不累,我习惯了,这路也不长。”
韦仁想了想,说道:“三日后是休沐日,你若有空就那天来找我吧,我在家,也好招待你。”
谷元忙摆了摆手:“我哪儿能让郎君招待。”
韦仁没有说话,只笑意盈盈地看着谷元。
谷元只扛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最终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那,我、我听郎君的,我后日进城。”
韦仁对谷元点了下头:“那你忙吧。”
韦仁拉着韦世然离开了仁济堂的大门,待走远了一些,韦世然才低下头在韦仁耳边低声说道:“五郎,没听说有人送了结了龟来呀?”
韦仁摇了摇头:“不知道。”韦仁看向沈决明,“你回去找石伯,问问是怎么回事。若是有不妥的地方,他能处置就处置,不能处置也不要烦到我阿母那里去。”
沈决明的目光在韦仁的脸上快速扫了一下,揖礼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