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电影《深渊》剧本在沈新言和叶双的努力下，已经十分完整。
她俩是老搭档，沈新言负责提出点子和想法，确定整个大方向，而叶双负责把故事写出来。
两人一直配合得很好，所以选角时，沈新言都会参考叶双的意见，这次也不例外。
对于沈新言的询问，叶双只坚持一个原则：“我只能说，这部电影的核心是盛林非，她的选角必须足够漂亮夺目，她身上的看点才能被充分演绎出来，如果美貌不足，那么整体效果也会大打折扣，毕竟写剧本时脑补的就是一个明艳大美人，追求的就是那种反差感。”
沈新言也持同样想法。
“不过，都怪我。”叶双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如果我足够漂亮，你就直接让我演得了，哪轮得到费尽心思去找外人。”
沈新言：“……”
“我看你病好了，可以工作了。”
叶双怼道：“无情。”
两人互怼完，继续捋剧情。
《深渊》的故事从一起校园夜跑杀人案开始，引出女主盛林非，因为那场凶杀案是随机杀人，作案手法极具个人特色，而在此之前，盛林非就因为赌得太有特色——别人想赌钱她想赌命，成为警方的重点关注对象。
故事从此展开。
沈新言从头捋剧情时，先入为主地代入了姜浅的形象，不得不说，完美匹配，因为盛林非是那种平时看起来只有美貌和身材，关键时刻却视生命如草芥的危险人物，非常具有迷惑性。
不巧，沈新言在姜浅身上也感受到过这种迷惑性，很契合盛林非气质，见其他演员时却没有。
她见过邱琳和严冬雪，两人都是优秀的演员，但邱琳气质太正，更适合电影中警察的角色，至于严冬雪，她属于骨感美人，同样气质不符。
沈新言突然灵光一闪，想再加一个角色，她说了自己想法。
叶双说：“把宠物换成孩子？”
原剧本里盛林非有一只慵懒的布偶猫，算是盛林非性格的投射，主要作用是辅助塑造她的人设。
沈新言：“遇事必赌的盛林非，在孩子面前永远是懒洋洋的，她非常抗拒让孩子听到与赌相关的字眼。”
很俗套的一个设置，很多警匪片里的反派都是这样操作的，自己涉-黑涉-毒，但不允许子女沾，因为知道那不是好东西。
叶双问：“孩子什么身份？”
“捡来的孤儿，亲戚的女儿，随便什么都行，反正肯定不是她自己的孩子。”沈新言不想让盛林非和爱情扯上关系，原著里不但有爱情，而且还是她的软肋。
叶双调整了一些剧情，说：“这下盛林非有软肋了。”
沈新言：“作为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有软肋才正常，更立体了，正好可以借此批判赌博行为。”
“你真善变。”叶双吐槽道，当初她写剧本时，沈新言的要求就是盛林非必须没软肋，那样才足够危险。
叶双：“这下，你是非用姜浅不可了。”
因为姜浅真有一个孩子。
沈新言：“……”
“话说那个孩子是谁的？”叶双八卦道，她也是最近才知道陆停舟居然有个五岁大的女儿。姜浅不但二婚，还当后妈，怪不得被嘲。正常粉丝都没法接受，黑粉更是见缝就钻。
沈新言摇头：“不清楚。”
叶双压制住熊熊燃烧的八卦欲望，没再问，反正和沈新言没关系就行，她说：“这下还得加个小孩的选角。”
沈新言：“这不是问题。”
两人修改剧本的期间，沈新言接到了投资方的电话，简单寒暄之后，对方暴露了真实目的。
叶双问：“开始催进度了？”
“见我们这边一直没有定下女主角人选，想要插手，我没同意。”沈新言不爱用资方提供的演员。
有的资源咖会为了证明自己实力，加倍努力，但大多数资源咖都是仗着有背景，有恃无恐，很难管教。
叶双提醒：“姜浅也是资源咖。”
“……”沈新言扶额，这个圈子赚钱太容易了，大家都想进来，资源咖是绕不开的，总能遇见。
资源咖就资源咖吧。
沈新言打电话让助理根据网上的消息，弄一份姜浅的个人评估报告，她则去网上搜了姜浅大名。
资料显示，姜浅今年23岁，身高175，两年前正式进娱乐圈。
姜浅一进圈就是演女二，那种只有美貌的狐狸精式人物，也正巧是这种脑袋空空的人物，把她的美貌展现得淋漓尽致，吸了一波颜值粉，之后就是上综艺，参加各种典礼和晚会。
两年间，姜浅的曝光量很高，只要是大型晚会都有她的身影，后续参演的几部电视剧虽然都是配角，但也是大热剧，讨论度很高。
她在剧中都是花瓶角色，人设说不上好坏，主要是突出美貌，以至于黑粉攻击她时，总是会来一句：“她除了身材和美貌一无是处。”
沈新言这才发现，她之前对姜浅的混子评价是错误的，姜浅的发展路线明显是经过规划的。
进圈后充分利用了陆停舟的人脉关系，尽最大可能地提高自己的曝光度，不至于在两年内籍籍无名，反而是在短期内，让网友都知道她的名字，记住她的美貌，只不过伴随着知名度提升的还有黑粉数量。
最大的原因在于她是网红出身。
沈新言搜了姜浅网红时期的直播视频，视频里的姜浅略显青涩，在一众厚重美颜滤镜的直播里，显得格外出众，当时就吸引了一大波粉丝，网上还有她直播时怼黑子的集锦。
姜浅最让人诟病的是，她当网红，当着当着就退圈结婚了，然后开始进娱乐圈拍剧，是个人都知道她抱了大腿，所以是个人都能够从这个角度攻击她。
沈新言看了姜浅的黑料总结：姜浅网红时期说脏话怼黑粉，以及空降剧组资源咖，喜欢营销身材和美貌，还有刚做直播时，听从榜一的话，唱指定的歌，跳指定的舞，给人一种有钱就可以随意支配她的感觉。
很多人也是从这个角度黑她，说她是靠脸蛋和身材火的，还有所谓的包-养传闻，但都是“据说”，没有实质性证据。
对此，沈新言深有体会，她刚刚入这个圈子，拉到第一部电影的投资时，也被这样说过。
姜浅说得对。
美丽是一把双刃剑。
它会让人觉得你的成功都是靠美貌或者别的手段获得的，反正不是靠努力得来的，直到你不断用实力证明自己，那些流言蜚语才会慢慢消失。
归根结底，没有实质性的黑料，最大的黑料就是她是靠着陆停舟的身份进娱乐圈的，是典型的走后门的资源咖，而这种人在圈里有很多，只是爆出来与没爆出来的区别。
在沈新言看来，不是大黑料，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最大的问题就是姜浅争议大。
不过盛林非也是一个争议大的人物，这更加坚定了沈新言想要对方参演《深渊》的决心。
沈新言开始看姜浅的作品。
姜浅确实很上镜，仿佛天生吃这碗饭的，和别人站一起时，美得不像一个图层的，至于演技……不愧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
演技最多及格，不能再多了。
*
“你毛遂自荐的结果怎么样了？”钱婵抽空问了姜浅这边的情况。
老实说，她没抱太大希望。
沈新言电影一直是大饼，多少流量小花和实力女星都遛过这饼，姜浅和她们比起来，除了美貌和年轻，没啥竞争力，而且路人缘不好，除非沈新言头铁，就是看中了非要用她。
“还在等通知。”姜浅心态好得很，距离沈新言让她等通知已经过去两天，她丝毫不慌。
这些天她在看沈新言的电影，沈新言的电影是典型的把商业和艺术完美结合的商业片，她有自己的想法，但不会干巴巴地去讲想法，而是把想法融入到剧情里，去年大火的《X逆》就是讲赛车手的故事的，大场面拍得惊心动魄，主题也清晰。
而在钱婵看来，等通知，那就等同于基本上没戏。
她问：“你现在在干嘛？”
姜浅看了一眼正愁眉苦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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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业的陆悦，说：“带孩子。”
钱婵惊讶：“她还在你那里？”
“没办法，她黏我。”姜浅觉得自己这个后妈当的一点也不好，但陆悦就是更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不过换做是她，她也不愿意去面对一个无比严肃的奶奶，还有一个工作大于一切的姑姑。
是的，陆停舟还有个姐姐，所以他的死对陆家来说是个伤痛，但对公司来说不痛不痒，毕竟陆停舟活着时也只是个搞花边新闻的纨绔。
“你之后什么打算？”钱婵问，“一直等沈新言那边的通知？”
姜浅：“我报了个演技提升培训班，然后继续等沈新言消息。”
“……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急。”钱婵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但既然你是我手底下的艺人，我希望你不要摆烂。”
姜浅从善如流道：“姐，你有什么安排，你直说。”
钱婵也不拐弯抹角：“我组了个饭局，明晚你也来，想拍电影，也不是只有沈新言有门路。”
钱婵是个十分尽责的经纪人，她之前得罪圈内大佬，才短暂退圈，接手姜浅后，就一直悉心为她规划未来。
姜浅很给她面子：“没问题，明晚见。”
挂了电话，看到陆悦又在悄悄抬头偷听，姜浅吓唬道：“好好写作业，不写完今晚别睡觉。”
陆悦才不怕，她仰着小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我今天可以和你睡嘛？”
“不可以。”姜浅无情拒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她穿着睡衣躺在沙发上，随手找了本书翻看，看了一眼就昏昏欲睡，打算去睡觉，扭头却见陆悦用笔尖不停戳本子，鼓着脸，情绪明显不高。
姜浅困得很，说：“睡觉去了。”
陆悦盯着作业不吱声。
“和我睡，行了吧。”姜浅妥协道，这种不大不小的小孩子最烦了，执拗的很，跟青春期小孩似的，难缠。
陆悦喜滋滋的扬起笑脸，蹦蹦跳跳地进了姜浅卧室，躺床上后，她又说：“你给我讲故事吧。”
“不会讲故事。”姜浅闭上眼睛。
陆悦小声说：“可是幼儿园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给她们讲故事。”
姜浅睁开眼睛，强调道：“我只是你后妈而已。”
“我知道。”陆悦更不开心了。
“明天给你请个讲故事的阿姨。”姜浅敷衍道，“快点睡觉吧。”
陆悦安静了一阵。
“她为什么不要我？”
姜浅心说她哪知道，她连陆悦亲妈是谁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孩子绝不是沈新言的，因为据她所知，陆停舟和沈新言的婚姻关系仅仅存续了两周。
姜浅说：“你只需记住，是你爸的问题就行。”
把锅甩一个死人身上，姜浅一点也不心虚，那肯定是陆停舟的问题，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哪里弄出来的孩子？不是犯法了，就是骗人家给他生的孩子。
陆悦：“为什么？”
姜浅：“长大就明白了。”
陆悦：“为什么要等长大？”
姜浅说了个经典的水池同时注水和放水，什么时候水池才满的问题，然后问：“这个题目你会做吗？”
“不会。”陆悦怕姜浅觉得自己笨，补充道：“等我长大就会了。”
姜浅：“这下子明白了吧，有些事就是要长大才明白，现在想这些没用，只会长不高，睡觉，再说话，自己回房间睡。”
陆悦：“……”
姜浅没心思哄小孩，见陆悦终于安生了，她却没瞌睡了，拿起手机，看到有新消息，而且是沈新言的。
“明晚方便见面聊聊吗？”
姜浅思索片刻，打字回复：“明晚不行，有个饭局。”
沈新言：“推了。”
姜浅卖惨：“不去不行啊，我现在是个寡妇，往后都没人罩着了。虽然上有老下有小，但都不待见我，我得靠自己。”
沈新言：“……”
姜浅：“或者说你方便罩我嘛？”
沈新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