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
柯莱尔的意识重新回归躯壳的时候,焦急的咕咕呼唤声环绕着她。
灵魂花费了小段时间才重新掌管视线,充斥在眼前的虚无黑暗和星光逐次散去,柯莱尔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仰躺在阁楼的木地板上,视线里摇晃着斯图亚特白绒的雪鸮脑袋。
她缓缓地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继而袭来的头晕令柯莱尔不自主地闭上眼睛。
“斯图亚特?”
雪鸮在她面前蹦了几下,动作急切到有些滑稽:“主人,您怎么会忽然摔倒?是通灵失败了吗?您有受伤吗?”
柯莱尔伸手碰了碰后脑,没有感受到撞击地板本该遗留的剧痛。
不用细想也知道,大概是斯图亚特及时垫在了柯莱尔跌落的脑袋下,避免了女巫小姐因颅脑受伤而陷入昏厥。
“通灵没有成功,但也不算失败。”熬过了那段眩晕之后,柯莱尔慢慢睁开烟灰色的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至少能确定,这对眼珠是妈妈专门为我留下的……”
严格来说,那两颗眼珠只是个载体。
女巫赞娅真正想要留下来的,其实是那眼珠中封印的、化作碎片融进柯莱尔灵体内的东西——那片细碎的金色星空,那团缺失的灵魂一角。
柯莱尔真切地感觉到,她丢失缺损的灵魂,被补回来了一部分。
……奇怪。
“我的灵魂碎片……为什么会被封印在妈妈的眼睛里?”
她喃喃自语。
没有人能给她回答。
斯图亚特歪了歪脑袋,这似乎表明这只雪鸮的脑袋正在全力进行思考:“主人,灵魂碎片是否与您丢失的记忆有关?您想起来什么了吗?”
柯莱尔闭上眼睛,试图追寻沉眠前的记忆终点。
半晌,她重新睁开眼。
“不行。”
什么都没有想起来。骤然塌陷的记忆断层之后,依然充斥着茫茫朦胧。
雪鸮的脑袋扭得几乎与地面垂直,鸟类独有的灵活骨骼结构让它毫无知觉地将脖子朝着拧断的方向不懈努力。
“……”
柯莱尔伸出三根手指,将斯图亚特的脑袋拧了回来。
“虽然丢失的记忆毫无进展,但,”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我的灵魂里多了某种东西。”
“赞娅阁下留给您的‘东西’?”斯图亚特的晶黄色眼珠忽然一亮:“莫非是……!”
“嗯,我想是的。”
柯莱尔勉强撑着自己的膝盖站起身来:
“那个连半神都没能幸存的纪元,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完整地留存至今,唯有——
“‘权柄’。”
*
若要谈及“权柄”,不得不先行记述“半神”。
这两者自存在概念起便紧密地相互依存,无法剖除任意一方而独立进行描述。
——半神。
这个古老而神圣的称呼已经随着神纪一并逝去,人类的宗教与历史少有这个角色的参与;但在那遥远的神纪,神话生物统治地上的时代,半神们以各自的手腕统治着神话生物。
神纪活跃着六大神话种族:女巫、龙族、血族、精灵、人鱼和有翼族。
其中,每个种族都有一位半神,即为统治该种族的首领——或者君主、王者。随便怎么称呼,需要强调的只是祂们至高无上的权力,与足以颠覆时代走向的强盛实力。
是什么成就了半神们的统治地位?
无关信仰,无关血脉,更不是宿命或气运那些难以名状的东西,神话纪元的判定要更加简单粗暴。
那就是 “权柄”。
神纪的每一位神族生物都有自己的天赋,通常每个种族的天赋都保持着高度一致。比如女巫的通灵,几乎所有女巫生来都能轻松习得通灵,区别只是在于学习速度的快慢、实力的强弱而已。
然而“天赋”带来的能力是有限度的。
或者说得更直白些:就算柯莱尔拥有再强大的天赋能力,她也无法在神话纪元跻身半神之位。普通种族成员,与身为族群首领的半神之间,永远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权柄。
权柄的存在更接近于某种概念,掌控权柄的半神们,相当于这个“概念”的代行者。
当然,这只是个笼统且表面化的说法。实质上,权柄能提供的并不仅是实力的差距,或者说,因果倒错——不是半神因强大而掌控权柄,而是权柄缔造了半神的强大。
权柄会带来半神的位格,而“位格”本身,就能给持有者带来堪称飞跃的质变。
举例而言,掌握权柄者,可以获得近似于神明的强大力量——听取祈祷、赐予神祝、降下神罚,祂们的能力与神明相差不远。或许这亦是半神这个无从考证的公认名称由来。
那是真正的、属于神的领域。
神纪有传言说,权柄是那位最初的伟大存在留给后世的指示。祂借权柄创造世界,又仁慈地以权柄为世界指明方向。
虽说传言不可考证,但可以确定的事情是,神纪的辉煌历史的确在代代半神的、或者说权柄的更迭中滚滚向前。种族强盛或衰弱,领地得到或丢失,只要统领种族的半神尚存,神纪的画卷就仍在纷呈地向未知倾力延展。
后来,再后来,很多个后来把时代推到了终点。
漫长的神纪终于结束,强大的半神也逐一死去,唯有权柄在末法时代孤独地流落世间。
又或许可以换一种说法。
这才是权柄的本质——
权柄不死。权柄不灭。权柄永生。
唯有权柄不死。唯有权柄不灭。唯有权柄永生。
*
从那神话纪元走出来的,除了柯莱尔和斯图亚特,似乎只剩不死不灭的权柄。
“有什么能在这场纪元更迭的洪流中岿然幸存……”柯莱尔轻声说:“除了‘权柄’外,我想不出其它答案。”
女巫族群的权柄名为“预知”。
这份权柄的拥有者正是柯莱尔的母亲、女巫的首领赞娅。
在那死去的神纪,祂将属于女巫首领的权柄缝合在柯莱尔的灵魂碎片中,又封印进自己的眼珠里;跨过两个纪元的漫长时间,将它们作为一份遥远的礼物赠给了柯莱尔,以此庆祝她从长眠中独自苏醒。
“您已经掌控权柄了吗?恭喜主人!恭喜主人!”
斯图亚特兴高采烈地扑腾着翅膀。天生崇尚力量的龙族感受不到微妙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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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它发自内心地为主人获取的至高力量而感到骄傲。
“还没有完全掌握。它只是被缝合进了我的灵魂中,完全融合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柯莱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那磅礴的、属于母亲的灵力就是从她的掌心席卷进入她的灵魂,可那掌心白皙柔嫩,没有分毫实质性的损伤。
“这算什么呢?”
她的语气并不激动,不知道在向虚空中的谁轻声发问。
斯图亚特此时才注意到主人的情绪似乎并不高,也没有因实力的骤然提升而感到开心的样子。它缩了缩脑袋,小心地又“咕”了一声。
柯莱尔并没有在怪异的情绪中沉沦太久。
她的低落褪去得很快。在忠诚的黑龙尚未捕捉到那情绪的方向时,柯莱尔已经迅速理清了思绪,开始整理目前已经掌握的情况。
“斯图亚特,我想我大致明白——法师塔中为何找不到半丝灵存在的迹象了。”
“咕咕?”
“你知道魔物吗?”
“咕……”雪鸮发出了低落而困惑的声音。
“我曾接触过一只魔物,在我尚未进行通灵的时候,它就自行消散了。”柯莱尔想到了那个在黎明前夕突兀出现的臃肿魔物:“那种被人类称之为‘魔物’的东西,实际上是被‘污染’的灵。”
灵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高位格之物,便会产生无可逆转的异变。这就是“污染”。
因污染而异变的灵将被疯狂与混乱主宰,除了少许外显的执念以外,它们只余下吞噬与杀戮的本能。
不幸的是,陷入疯狂的灵注定无法长存。从灵的存在本质而论,那些灵在被污染异变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死去了。
它们会被自己的疯狂吞噬,迈入彻底消散的结局。
这就是法师塔中寻不到半丝灵的原因——那些衍生于古籍或标本上的灵,在漫长岁月中被封印于眼珠里的权柄污染,于是它们从标着序号的柜子里挣脱出来,膨胀、异变、疯狂,最终被时间碾碎成微末,永远消失在时间的流逝中。
“咕……”
斯图亚特发出一声饱含思考的声音,接着又发出咕咕的提问:“可是,赞娅阁下已经把权柄封印在阁楼里了……就算这样也会污染法师塔里的灵吗?”
哪怕灵感敏锐如柯莱尔,在打开阁楼的封印之前,也没能感知到这双眼珠的灵。
“如果没有眼珠和阁楼的双重封印,整个龙骨森林将会源源不断的魔物占据。”
那些短暂相处过的人类冒险家们曾经说:相比于别处,龙骨森林的魔物似乎要格外温和。
柯莱尔轻声说:“能被封印住的只有力量,而权柄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可触碰的位格。”
“咕!”
“位格,不可触碰……不可……”
有什么灵感在思维的荒野上一闪而过。像是夜雨中骤然闪烁的雷电,将泥泞潮湿的混乱思绪逐个照亮,就连最微末的影子也被扯下来,暴露出某个未曾想过的真相。
柯莱尔空茫地喃喃:
“不可触碰高位……不可直视神明……疯狂?
“难道这才是真正遗留的、藏匿于塔顶的……
“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