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可瑞再一次感受到了冰原的冷寂,寸草不生的荒芜,和极低温下冻到产生发热的错觉。
山桔之前跟她保证过,会在仪式开始后到达。
现在他们还没来,如果萨可瑞现在动手,只会提高救援难度。
但如果他们根本来不了呢?
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们。
萨可瑞忍耐着低温导致的肢体僵硬和思维迟缓。
自从她拥有那种奇怪的能力之后,面对这些幻觉牢笼的忍耐力都上升不少,不然她上次可做不到在店主面前把那几句话说完整。
可能是眼睛逐渐冻出问题来了,萨可瑞感到视线昏暗,几乎要看不到太阳的光辉。
……又或者说,太阳快要完全掉下去了呢?
但就在这时,视野中,一线亮眼的红色飞溅出来。
浓稠的液体溅在周围人的脸上,溅在地上,模糊了秘纹阵法的线路。
萨可瑞陡然感觉到压力减轻了不少,她抬眼望去。
这个一来就直接杀人的家伙,竟然不是秘纹结社或者反叛军的人,而是高塔自己人。
她努力辨认斗篷上的秘纹图案,不确定地想,像是那个长官。
他也要背叛高塔?
一个呼吸的时间,塔尖乱象丛生,站在这里的几乎无一例外是高塔谕令的与会人,高塔真正的上层,无可置疑的权与力的巅峰。
但同样的,他们很久很久没有遇见过如此困境了。
花费数十年培养出来的祭品一心叛逃。
亲手打造出来的战斗怪物在此刻反水,刀锋向内。
有人色厉内荏地喊叫,有人顶着别人身上溅出来的血还试图镇定地和巫猎谈条件。
但萨可瑞根本没去听他们说了什么。
大祭司依旧站在原地,没看她,也没去看这场荒诞的闹剧。
重重脚步声响起,这次上来的真的是熟人了。
琳握着弯刀,弯刀还在滴血,她和她遥遥对视。
萨可瑞却无端感到不安。
这个高塔准备了数十年的仪式,这个从她出生就开始筹划的祭祀,真的会被这么轻易的破坏掉吗?
*
琳很难说自己看到了什么样的画面。
远方是暗沉的天色,近处是恢宏的秘纹阵法,萨可瑞站在最中央。
她大概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也沾了血,表情空白的时候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
混杂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明明杀死负责节点的人就可以阻止阵法的持续运行。
而且社长也在远程提供帮助,让阵法的短期救急手段失效,致力于负责人死亡的一瞬间就让这个节点彻底报废。
萨可瑞在担忧什么?
琳跨过几具尸体朝中心走去。
一看地位就很高的人站在萨可瑞不远处,看起来似乎是祭司这种存在。
山桔还在后面跟别人一起负责抵御,防止被包抄,不然还能问问他这人是不是就是大祭司。
“别过来——”
萨可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喊着让琳离开。
琳后退几步。
大祭司依旧站在原地,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她,巫猎已经朝这里走来。
但她没有动,像个雕塑一样站在夕阳下。
萨可瑞终于意识到这件事——
大祭司不是不想动,而是她早就不能、也根本动不了了。
一点月影自火烧云后探出头来。
不知从何时起,阴云密布,天色昏暗,风沉淀在空气中,连空气也凝固。
凝固成一块包裹着所有人的琥珀,时间也成为有形的存在,徘徊在所有生灵身边。
萨可瑞一点一点抬头,她看到站在她对面的大祭司。
她的干妈。
那才是高塔真正的核心,准备了近百年的后手。
她也是个祭品,是萨可瑞献祭失败后的保障。
无论如何,神明都会到来。
大祭司终于动了,在所有人都不能移动的当下,她堪称悠闲地缓步走来。
悲伤却在同一时间涌上萨可瑞的心头。
她还没来得及跟她抱怨“你怎么这一百年都没来看我”,或是说说她还很小的时候干过的蠢事,又或者是妈妈当年失败的计划……
现在全都没有可能了。
那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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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声纵容她,假装很严厉但是拐弯抹角提供信息的干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神明朝她走来。
冰原之上,狂风裹挟着细雪和冰屑奔涌而来。
萨可瑞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理智和大脑一起,在冰川下沉沉坠落。
她跌坐在地上。
被破坏的秘纹阵法已经不再运转,但一部分自成体系的循环还在运作,维持着无用的功能,在苟延残喘的边缘挣扎。
书从她怀里掉出来,硬质书脊砸在地上,沉闷的声响短暂唤醒她的意识。
之前在牢笼里的时候,萨可瑞曾和山桔讨论过这个问题。
也许是环境的影响,比如对面有神之倒影,但她和山桔其实都更倾向于她自身的原因。
现在,验证这个猜想的时间来了。
祭品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一条被抛掷岸上,疯狂汲取周围空气的鱼,徒劳挣扎,露出痛苦的表情。
萨可瑞随手抓起地上的武器,很巧,那是她唯一会用的短刀,近似匕首。
她看起来比将要攻击的对象还要痛苦。
在所有人像标本一样矗立原地的时候,萨可瑞摇摇晃晃站起来,握紧手中刀刃。
她朝神明挥刃。
刀刃倒映出月影,于是这一刀也好似弦月。
神明是不会流血的,但神寄宿的,那曾经属于人类的躯壳会。
被刀刃穿透的,人的身体正在汩汩流出鲜血,血泉仿佛没有尽头,她——祂的表情也毫不痛苦。
萨可瑞露出接近哭泣的表情。
她的猜想没有错,在付出了她如今唯一的亲人的当下。
书无风自动,缓缓掀开一角。
拥有朝神明挥刀的勇气,才拥有打开这本书的资格。
*
荔安雕完最后一个悬挂在树枝间的小石雕。
那是一条身体僵直的蜥蜴。
在不眠不休雕刻了这么多天之后,她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困倦。
荔安放下刻刀,转身朝楼上走去。
她准备休息。
至于那个尚未完成树干部分的雕像,还是先放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