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云生结海楼
    之前季远也有提及过这件事情,但白长贺那时候并没有正面回答,此时季远旧事重提,白长贺微笑点头:“等我安排好家里的事情。”

    季远知道,如果要正式修行,必然是要放弃皇位的,这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给白长贺倒了一杯酒:“不管十年百年,我都会等你的。”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耳尖泛红。

    白长贺亦是如此。

    一声哀嚎划破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季远抬头就看到青袍水神在大杀宾客。

    季远怔住了,这水神又在发什么疯?

    刚才那一声的哀嚎之后,只见已经有两三名官员被水神的手洞穿了心脏。此后,哀嚎声,咒骂声四起,有人求饶,有人四下逃窜。

    季远按住腰间狭刀,一下子站了起来。

    白长贺伸手揽住他的手臂:“阿远,你要做什么?”

    季远并没有回头,而是想要向前:“你没看到他在杀人吗?”

    白长贺紧紧抓着季远的手臂:“阿远,这些都是谋逆的官员,就算这个江神不杀他们,只要我走出去,他们也是要死的,或者就是满门抄斩,不如死在这里,保全家里。”

    季远的身体僵硬了一下,转头看向白长贺。

    白长贺的表情依然温和,声音却带上了一种陌生的凉薄:“做什么事情都是有成本的,阿远你不会以为他们看完热闹以后,宾主尽欢,拍拍袖子就回家继续做他们的大官吧?”

    季远又回头看了看那些人:“可是……”

    “如果你刚才没有出来救我,要么就是我被他们逼上高台,要不就是我抵死不从,他们也不会放我离开水府的。”

    季远知道白长贺说的是实话,古来皇权向来血腥,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个水神现在杀掉这些官员,其实是在自救。

    殿中杀戮四起。

    白长贺的手轻轻顺过季远鬓边的发丝:“是不是很失望,可这是他们自找的,是他们的野心害的。”

    季远没有说话。

    白长贺淡然道:“所以说,自己本事不大,坏事就要做的少,这个世道会给他们上一课的。”

    季远知道白长贺说的是对的,只是他忽然产生了困惑,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站了出来,那水神才转移了态度吗?

    季远疑惑,季远怀疑,但是看到白长贺的样子。

    ——不然呢?

    ——还能是因为白长贺吗?

    瞬时之间,玉带江的水府之中,血气弥漫,大殿之中血流成河。

    今天到场参与谋逆的官员,被水神尽数杀死。

    青袍水君一个人站在空空荡荡的大殿之中,运起水府神通,将大殿的血迹清理干净。

    残余的人,也只剩下末席上的季远与白长贺,还有一动不动的魏圣继,还有苏家姐妹。

    苏雨眠本想趁乱逃跑,只是全身被看不见的水流束缚中,连召唤出本命飞剑的神通也被压制住了。

    现在在水府中,这位水君占尽天时地利,她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其实她还是太天真了,以为只是魏家对她有图谋,把庶妹交出去以后,想那魏家知道自己图谋败露,不会再来纠缠,没想到竟然是水神亲自出手了。

    苏雨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玉带江的水神给盯上了,因为在前世的时候,她与水神根本没有交集,谁能想这世没有上清明宗,倒生出这样的事来。

    可苏雨眠也知道一件事情,世事从无绝对,今日也并非绝无转机。她重活一世,怎么可能就止步于今天,日后的机缘颇多,她怎能放弃?

    就当她想要与水神谈判之际,水府忽然传来一阵动荡。

    季远猛的再次站了起来,白长贺一把抱住他的腰。

    季远转头看他。

    白长贺结结巴巴地问:“地、地震了?”

    季远被白长贺抱住腰,在他怀里挣了一下,并没有挣开。

    季远只好道:“不是地震,你放开。”

    白长贺不放。

    又一阵地面的震颤传来,似乎整座水府都被震的颤抖。

    季远道:“我要去看看,你放开。”

    白长贺更不放开。

    季远只好带着白长贺一起出去,他御剑出水府,让白长贺在自己剑上站好,现在好好抱住自己的腰。

    “嗯……”白长贺的唇压在季远的肩膀上,看起来似乎很害怕。

    季远顾不上别的,他也不放心把白长贺一个人留在水府里。

    两人御剑离开水府,回到海面之上。

    此时海面上波涛汹涌,季远不由得升高了几分。

    只见海水之中出现漩涡,有什么东西正在海中搅动海水,明月之下,只见碧波之中,露出一截黑色的蛇类身体,随即又隐没在海水之中。

    果然,恶蛟出现了。

    又有一人御剑而来,在季远身边站定。

    宋清玥一身月白色弟子服,身姿挺拔,御剑而来,在月光下恍若仙人。

    “缘何不出剑?”季远问。

    宋清玥看了一眼站在季远身后的白长贺,季远只觉得自己腰间的手更紧了,还以为白长贺害怕,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宋清玥视线变得更冷,看向汹涌的海面:“那恶蛟似乎在寻什么东西,异常暴躁,我担心他伤及岸边百姓,打算先去海边看一下。”

    季远点了点头,对宋清玥道:“你做事很稳妥,将其余几名弟子带上,这里离海边太近了,注意保护海边的百姓。”

    宋清玥点点头,对站在季远身后的人极其不爽,最后还是因为手上的事情更紧急,便御剑而走。

    白长贺在季远耳边小声说:“那位仙长看起来好凶。”

    季远安慰道:“没事的,他对所有人都这样。”

    你不是特例。

    白长贺在海面上四周看了看:“不知道仪公子去哪里了,我有点担心他的安危。”

    想到仪忘言的修为,便安慰道:“就他那样的,你担心谁的安危还不一定呢。”

    白长贺扑哧笑了一声,由于两个人贴在一起,背脊上传来另一个人因为笑出来而轻轻颤动的频率。

    季远不知道怎么的,脸有些红了起来。

    幸好背对着白长贺,对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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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自己的脸红。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人越出水面,在半空中悬停而立。

    是那位青袍水君。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名女子,正是苏雨眠。

    季远困惑住了。

    小说里没有这一段啊。

    自从自己穿书来到这里,除了名字一样,情节什么的没有一个对的上啊,玩我呢是吗!

    刚才水神在水府里好像说过,是要将苏雨眠炼成鼎炉,然后不知道怎么的,来的就是苏家二小姐,又不知道怎么了,水神隔空取物一样,将苏雨眠提溜出来了。

    现在是要搞哪般?

    想到水神好像是与景阳城站一边的,为的也是要斩杀恶蛟,所以不会妨碍清明宗。

    难道上来只是看热闹的?

    想到这里,他御剑站到水神的不远处。

    水神遥遥看见他们,对他们竟然做了一揖。

    季远只好回礼。

    他遥声道:“清明宗的弟子已经去准备了。”

    水神怔了怔,忽然笑了一下,朗声道:“这恶蛟其实是想要明月,蛟龙之属喜月之精魄,可以助力修行。”

    季远对这个倒是知道,只是明月如此之高,怎能摘得。

    季远抬头看向天上明月,此时海上生明月,今日之月,尤其明亮。

    水神忽然抬手,苏雨眠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悬空的能力,急急坠落。眼看要坠落到海面,她忽然被一层模糊的云霭托举起来。

    “这条黑蛟的话,恳请仙师先留它性命,今日之后,我自会取它性命。”青袍男子大袖飘扬,目光不错地看向被云霭慢慢托高的女子。

    季远也看向苏雨眠。

    只见原本在海中翻腾的黑蛟忽然如龙一般腾空而起,如长蛇般围绕在那苏雨眠的周围。

    季远不解,询问水神:“水君,这是何意?”

    青袍男子不露声色地看了白长贺一眼,恭顺道:“此女在出生之时,不知被何人用密法,在她眼中种下了一片琼楼与明月,我身在海中,虽然炼化了一片海水,但是如果能再得琼楼,修为必定能高上一大截,便是化神境也可以想上一想了。”

    琼楼与明月?

    这个不是女主后期所得的宝物吗?被女主炼化以后,修为大进。

    水君看到季远不说话,便道:“若是二位喜欢,我愿得后献出此宝。”

    在小说里,女主后期在某位男主的帮助下,才取得了琼楼,将它炼化以后,成为了某种可以安放神魂的宫殿,作为夏日避暑之用,更是安排了四位女官在宫殿内管理事务。

    怎么这座琼楼原来在她出生之时,就随身携带了吗,这么好运气的吗?可小说里为什么一直到后来才出现啊。

    云海下垂,恶蛟升空,显化成云,云中一座巍峨琼楼矗立在半空之中,琼楼之中雾霭缭绕,显露出来的地方均是雕廊画栋,连瓦片都为琉璃瓦,宝光流转,流光溢彩。

    楼上有袖珍明月,月华如练照琼楼。

    季远目瞪口呆。

    想起小学学的一首诗。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