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藩家的灶筒冒了烟,赵里正家的立刻拉着大山家的去了她家门外,佯装路过的样子。
还未到门口,大山家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天呐!那金老爷可真是财大气粗,竟愿意花二十两买个仆人?这价钱在咱辽东,可都够买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了。”
赵里正家的:“你懂什么?人家买人回去可是为了伺候家中夫人,要的就是个周到细致、老实妥帖,这整日端屎端尿,背进背出的,哪个大闺女能干的了?”
边说边朝着大山家的挤挤眼:“就你这样的,就是给你三十两,怕你也挣不了这份钱。”
大山家的亦眼底含笑,吐出的话却是自己真心所想:
“那倒是,奴才哪是那么好当的?我这人宁愿穷点儿累点儿,也不想任人随意打骂,想扇嘴巴子就扇嘴巴子~~”
正说着,就见赵里正家的冲她挤了挤眼,一回头,果然见孙氏拿着根烧火棍跑出来了,头上脸上还挂着灰,一看就没怎么做过饭。
“呦,怎么今儿三少奶奶竟亲自动手做上饭了?您家那位姨娘呢?”
大山家的笑着调侃,又扫了眼她手中的烧火棍:“这咋还拿上棍子了?诶呦喂,我刚那话可不是说你啊,你可别吃心!”
又故做关心道:“你那手腕子还好么?有没有找个大夫给瞧瞧?”
昨儿孙氏去夏知秋家找事儿的时候,许多人都看见了,有好事的,还偷偷跟了过去,自然也看到她拿包姨娘出气,以及被夏知秋捏住手腕子,疼的哭爹喊娘并落荒而逃的一幕。
这其中就包括张大山家的。
孙氏……本就讨厌大山家的这样的粗鄙村妇,闻言不由得更讨厌了,也不搭理她,只同赵里正家的说话:
“方才我听里正娘子说有人想买人口?不知他想要买个什么样的?给多少银子?”
赵里正家的这才不慌不忙道:
“是我当家的一个朋友,因着夫人患病,常年卧病在床,孩子有小,便托我们两口子给寻个利落的媳妇子或者四十岁左右的婆子。
至于给多少银子?因着这人要的急,要求又高,必须以前就伺候惯人的,所以出的价钱也比市面上高了不少,说是只要不超过二十两就成。”
“即是他夫人早就卧病在床?怎还找人找的这般急?难道以前他家没伺候的人吗?”
孙氏本能的有些怀疑,突然就联想到了叶落两口子身上。她们这刚要将包姨娘送人,赵里正家的就吆喝着买人,这…未免太巧了吧?
赵里正家的…这才低声道:“我实话与你们说吧,我当家的这位朋友虽挺能挣钱,奈何脾气不怎么好,平日里又爱喝点马尿,前头找的几个帮工…都因着受不了他那脾气,全都辞工不干了,一气之下,便决定花钱买一个!”
旁边大山家的…顿时跟着一拍掌:“难怪你刚一直说…这份银子不那么好挣呢!原来如此!”
孙氏听她说的言之凿凿,这才有些信了,忍不住就有些动心:“既如此,二十两会不会有些少?”
昨儿因着包姨娘对她又吐吐沫又骂街,孙氏直恨不得立刻将她送给那个爱折磨人的马千户,但今早清醒过来,又觉着…只为了出口气,就将“几十两银子”给扔了,实在没有必要。
何况,那个马千户收了人,会不会给他们办事儿都还不知道呢?若不给办或者没办成,那她们…岂不赔了夫人又折兵?
“二十两还少?”一旁的大山家的又忍不住插嘴:“你当咱这儿是你们以前住的京都呢?在这儿,二十两都够买一家子了!”
“可不,要等到军队往外放奴隶的时候,三四两就能买个媳妇子了,”赵里正家的也跟着附和,又直接了当问孙氏:“你打听这么多,难道是想将你家那个小妾给卖了?你别说,你家那个小妾倒是伺候人的一把好手。”
“没有,我就是问问,问问。”孙氏有些游移不定,赵里正家的见了,就摆摆手:
“既然不卖,那你就赶快回去做你的饭吧,别一会儿将锅给烧干了。我们也还要去大山家的娘家那边看看,她们村听说新来了几家子逃难的。”
说完,便拉着张大山家的走了。
孙氏见了,也没心思做饭了,直接回了里屋,将还在睡的叶藩推醒,将刚听到的都与他说了。
又道:“你说你认得的那个马千户,到底能不能跟县衙的人通上话?”
叶藩:“人家好歹是个千户,怎么也得有几个认识的人吧?不过…咱们这事儿确实也有些不好办,你也知道,咱俩当初可是都亲摁了手印、写了文书将慧姐儿姐俩送给老四两口子养的,又有六叔几个作证,我估摸着,这官司就是真打起来…也悬!”
孙氏却还是不死心:“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是那马千户真能顶事,官司的输赢,那还不是上头一句话的事儿?
要真胜了官司,倒时哪怕老四两口子只让出两成的红利给咱们,依她家那铺子挣钱的程度,每年也有个十几二十两的进项了,那可是源源不断的银子,不比直接卖了包氏那贱仁强?”
孙氏越想越觉得划算,忙推叶藩:“你赶紧起来去镇上问问,若那马千户真能打包票,咱再将人给送过去!”
叶藩听了,只得不情不愿的爬起,又朝着孙氏伸手:“那你再给我点儿钱,既去了,总得请人吃个早点。”
“不昨儿才给了你一百文,怎花的这么快?”
孙氏边唠叨边愤愤地又掏了一百文出来,塞到他手里。想了想…又道:
“既去了,你也顺便找人牙子打听打听,看像包姨娘这等美貌妇人,最高能卖多少银子?”
又加了句:“不拘卖到什么地儿,只要能多卖银子就成!我现在一看到那贱仁就来气!”
“真卖了她,这家里的活儿可就只能你干了,倒时你可别抱怨!”叶藩边提鞋边道,卖不卖包姨娘他倒是无所谓,只别让他干活就成。
又探头看了看炕上睡的呼呼的春小胖,忍不住纳闷:“这孩子今儿怎么睡的这般沉?”
“诶呀,你快走吧!怎那么多话,他一个孩子不睡觉你让他干嘛?”孙氏见他磨磨蹭蹭,忍不住又催他。
等看着他出了门,这才又不情不愿的回了灶房,先恨恨的踢了墙角捆着的包姨娘一脚,骂了句:“你给我等着,待会儿有你好受的!”
包姨娘如今早已破罐子破摔,哪儿还会怕她,立刻又朝她啐了一口:“呸!你还能如何?大不了就是将我给卖到妓院里去!哼哼,就算被千人骑万人踏,也比成日看着你们这对恶心东西强!”
“你!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孙氏气的直接扬起手中烧火棍就朝她后背打去,包姨娘非但没躲,反而将脑袋也伸了过来:“来啊,有本事你照着这儿打,打死了我,你们两口子也有不了好果子吃!”
要不是怕蕊姐儿看了难受,昨儿她就直接碰死在炕沿上了,省的这对恶心东西再拿她要挟她闺女和四奶奶她们。
包姨娘虽是奴籍,但若无缘无故将其给打死,按大乾率也是要坐牢的,尤其她们还在看管期内的情况下,怕是罚的更重。
孙氏也是因着这个,这才打定主意想要卖了包氏,省的她万一想不开,死在她家里!
——————
叶藩这边,一到村口,就花了两文钱坐了辆骡车,与一群去赶集的妇人们挤着,晃晃悠悠的到了镇上。
正要去寻马千户,迎面就碰上了茶楼的周掌柜与布庄的褚掌柜。
周掌柜的见了他,立刻笑着拱拱手:“叶三爷今儿这么早啊?来赶大集?”
“不是,我找马千户说点儿事儿。”
叶藩亦笑着拱拱手,十分享受这种被恭维的感觉,让他恍惚回到以前,虽他是家里最不管事儿的那个,但因着出身叶家,每每出门,都会这般被人捧着。
“马千户?他不是早就被…停了职了吗?怎么?又官复原职了?”褚掌柜纳闷的问周掌柜。
周掌柜立刻奚落的一笑:“呵呵,还官复原职?上次他惹得祸那般大,几百个鞑子都屠了两个村了,他的哨所都一无所知,不罚他就不错了,还妄想官复原职?!
我可听说,一直护着他的那个朱校尉前几日就已经被新调来的萧小将军给抹了,换成了自己的手下,等上了任,估计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说着说着…才突然惊觉叶藩还在身边,忙住了口,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匆匆走了…
叶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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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怎么样?”见叶藩黑着张脸回来,孙氏忙凑上前询问道。
“奶奶的,那马千户原来早就被停了职了!还他娘的一直跟老子吹嘘,说他后台有多硬!真是白瞎了老子请他的两顿酒席!”
叶藩气急败坏地同孙氏复述了从周掌柜处听到的消息。
孙氏闻言也好一阵气,但气愤过后…又忍不住庆幸:“幸亏没将包姨娘白送过去!”
又问叶藩:“那你问了人牙子没?最高能卖多少?”
“问了,”叶藩端起桌上的茶壶想喝口水,好平复平复心情,结果倒了半天也没倒出来,又忍不住发火:“这都一早上了,你怎的连点儿水都不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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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氏…也忍不住没好气:“我这一早上又是做饭,又是打水的,累都累死了,哪儿还有功夫烧水?”
又着急的问:“你倒是快说啊,到底能卖多少?”
“十五两,我问了三家,最高的也就出到十五两!”
叶藩渴的不行,只得去外面水缸舀了瓢生水喝了,又问孙氏:“你早上做的什么饭?快端上来,跑了一早上我还没吃饭呢!”
孙氏却匆匆忙忙往外走:“都在锅里温着呢,要吃你自己去端!我得赶紧去趟赵里正家里,她那儿能给到二十两呢!”
走了两步又回头:“你看着包氏那贱仁点儿,这一早上她都寻死好几回了。”
方才也怪她说漏嘴,让包氏那贱仁听出了她们还在打蕊姐儿主意,紧接着就跟疯了一样,还试图咬舌自尽,要不是她反应快,用抹布将她嘴给堵上了,这会儿那死贱仁已经死了!
叶藩:…“啊?!”
——————
当天下午,深怕包姨娘死家里的叶藩两口子便将包姨娘给卖了,将人和身契都交给了赵里正,同时…换回了二十两银子。
赵里正转手就将身契给了叶落,而叶落又直接递还给了包姨娘:
“以后你便是自由身了,不过为防那两口子折腾,这村里你还是不要住了。正好里正叔的那个朋友家也要雇人,不如你先去那里安顿,等一年期满,我们能出镇子了,再带着蕊姐儿去看你。”
“好。”包姨娘满面含泪的跪倒:“四爷与四奶奶的恩情奴婢这辈子恐是报答不了了,只能日日三炷香,保佑二位长命百岁、福泽绵长。”
又动了动嘴,想说…能不能临行前再见蕊姐儿一面,但想了想,到底没说出口。
却不想,当天夜里,夏知秋就将蕊姐儿送来了赵里正家:“反正明儿一早才走,今晚你们娘俩就一块儿再住一晚,亲热亲热。”
又拿出个小包袱来:“里面是慧姐儿给我新做的一套衣服和一双鞋,咱俩身量差不多,你先穿着。去人家家里头做工,总得收拾利落些才好,还有这五百钱,你也拿着,到了那儿,缺什么再自己看着买。”
包氏…登时感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待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与闺女说了一宿话,嘱咐了又嘱咐的包姨娘便随着赵里正走了,蕊姐儿也顶着双哭同如桃儿般的眼睛回了家,
夏知秋见了,忙心疼的将小丫头搂在了怀里:“别难过,等过几个月,咱就能出镇子了,倒时候再去看她。”
又道:“待会儿我去摊子看着就成了,你就别去了,在家好好睡一觉。”
“嗯,谢谢婶婶,”蕊姐儿又扎夏知秋怀里哭了会儿,才终于好了些,这才将怀里的几百钱拿出来,同时还有包姨娘的那张身契:
“姨娘说:她的赎身银子是婶婶出的,这身契自然也该归婶婶。还有这钱,姨娘说,新东家那管吃管住,她也用不着,让我一并还给婶婶。”
夏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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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三个月又过去了……
夏知秋家后院的猪圈,羊圈和鸡棚都已经盖好,又新买了两只小猪仔,两只带崽母羊和鸡鸭鹅各十只。
如今两只母羊都已经生产,共生了三只只小羊羔,每日的羊奶喝不过来,都被夏知秋挤了煮开,每人早上都必须喝一碗。
风哥儿的小狗崽也已经接到了家,是一只和它妈妈大黄一样漂亮的金黄色小公狗,因着每天都跟着她们喝羊奶,长的胖嘟嘟的。风哥儿还给他起了个帅气又多金的名字——金条。
两小只也变得忙碌起来,每日同赵虎子几个一起放羊、打猪草、喂猪、下午时还要读两个时辰的书,整日忙的不亦乐乎。
俩人还偷偷学会了游泳,将夏知秋吓了一大跳,第一次对二人动用了“家法”,每人打了五尺子手心。
柠姐儿不服,气哼哼问她:“婶婶不也偷偷去游水吗?昨儿晚上我还见你偷偷跑去了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噗!”见夏知秋吃瘪,坐炕上瞧热闹的叶落笑的不行,结果下一秒:
“我还看见四叔偷偷在旁边替你守着人呢。”
叶落……
夏知秋……
“没,没,我可什么都没看,我…我就就是…怕有人过去……”
叶落忙慌张的解释,急得脖子脸都红了。最近他媳妇好不容易不再提跟他们分家的事儿了,每每说话也都咱家咱家的,这要让她以为他是个色狼,再恼了他,可如何是好?
谁知…夏知秋却满不在乎,“我又没脱衣裳,你就是想看也看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