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杀手锏,事先并没有和张海楼他们彩排过,毕竟我们也不知道会遭遇张海客。
小时候,我曾在张日山那里听说,他和现任张家族长从小认识,有近百年的时间都在寻找张起灵。
我无法确认张海客对张起灵究竟有多少情义,张家曾经的祖训不强调情感,包括亲情,有时候都必须为任务让步。但既然他问了,而我又必须说实话,那么将族长搬出来,就不会错。
张海客的表情变化只在瞬间就归于平静,可我还是扑捉到了他非常在意的信号。
他观察了我一会儿,似乎没有察觉到异常,对我道:“你知道要怎么寻人?”
“暂时还不知道。”我说。
“既然不知道,张瑞林又远在马六甲,他不敢回国,你岂不是可以不用兑现交易了?”张海客带着笑注视我半响。
我望着他,用毕生最无辜的表情对他道:“那怎么行呢,我是张家人,找到族长,不是应该做的吗?”
张海客明显愣住,未料到我会这么回答,一时间也有些措手不及。他看人一向不会出错,是否违心撒谎,几句话就能识破,对面这个女孩子,也不像对张家死心塌地的那种人,可在说这句话时,竟然很真诚。
见他两条胳膊又重新搭回桌沿,我就猜到张海客对我的防备有所松动,我没有再说话,担心自己口不择言,反而弄巧成拙,就等着对面继续盘问,再想对策。
“你的纹身在什么地方。”张海客道。
我觉得很奇怪,他怎么这么肯定我有纹身,理论上来说,张海客应该会把我当成跟张海楼两人一样的外家人。
外家人要得到张家的纹身很不容易,他们只是被培养出来的工具,纹身对张家的意义是不凡的。
张海楼和张海侠不可能主动告诉张海客我有纹身,从进入照相馆到现在,我的身体还没有热起来,纹身既没有显露,就算出现了,也在衣服布料之下。
我看了看他,还是道:“在胸口。”
张海客想了想,对身后的女子道:“海杏,准备热水。”
我知道他想看我的纹身,这种时候我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张海客非常君子,他直接出了房间,只留下了被叫做“海杏”的女孩子。
海杏,张海杏,我在心里默念几遍,没有听过的名字。
“脱衣服吧。”张海杏打来热水,对我道,语气不带感情。
我脱了衣服,张海杏把沾了热水的毛巾给我,示意我把有纹身的地方捂热。
先是蛇头,接着是蛇身,装饰在黑蛇四周的纹样也显现了出来,我看到她眼中划过惊愕,等纹身全部显露,我的整个上半身都被占满了。
张海杏原本对我只是冷眼旁观,猜想我这个外家人的纹身也就不过巴掌大一点儿,想不到竟然布满了大半个身体,有些不敢置信。
在张家,画满整个胸口的纹身就表示跟本家有关,又或者做出了重大贡献,是殊荣。
我虽然对张家没什么实质性的贡献,但我到底是张启山的后人,加之又出生青铜门,在张家也是很特别的存在,这么大片的纹身,算是一种标记。
“看清楚了吗?”我道。
张海杏忍不住问:“你是,本家的?”
“不清楚。”我说。
“这是什么蛇?”张海杏道。
我道:“不清楚。”
张海杏砸砸舌头:“你怎么什么都不清楚,难道是私生子,你爹娘没告诉你张家的事吗?”
眼前的张家女子跟张海客完全是不同的性格,我不确定这看似闲聊的你来我往,是不是一种审讯手段。
我还是很谨慎地措辞:“我没见过我爹,娘对张家的事了解也很少,你刚才应该听到我是怎么对张海客说的了。”
张海杏没有找到我的纰漏,像是不甘,门外张海客催促她快一点,才有些悻然的端着热水出去了。
没多久,张海客重新回到审讯室,他的表情也很复杂,来到我面前,道:“谁给你画的纹身?”想必他已经从张海杏口中知道我纹身的样子了。
“不知道,从小就有。”我继续糊弄,“听母亲说,对方是位姓张的长辈。”我没有说谎,确实是母亲告诉我的,我那时候还小,对这位长辈的记忆没那么深。
张海客继续注视我,我们持续了长达10秒的静默,接着他起身,对我道:“待会儿有人会送吃的过来。”
“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我问。
张海客看了我一眼:“吃完饭再说吧。”
饭菜陆续送了上来,简单的一道小菜还有煮鱼和两个馒头,虽然知道以前的张家人不追求美食享受,但真面对两碟清汤寡水的菜还是有些下不了嘴。
这些食物,只能算是熟了,有盐,连油花都没有。
我犹豫着要不要对付几口,免得还要熬到晚上,门打开了,张海楼和张海侠走了进来。
我一喜:“你们没事吧?”
两个男人靠近打量我半天,确定我没被用刑,才松了一口气:“我们当然没事,就怕他们欺负你。”
有张海楼和张海侠的陪伴,寡淡的食物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他们在自己的审讯室已经吃过了,看样子,对方似乎消除了戒心,又或者有别的打算。
但无论如何,三个人能聚在一起,我就很安心。
入夜,张海楼见我有些困了,刚要收拾一下桌子把它当床,张海客便进来对我们说,我们可以走了。
如果不是急着给张海侠买药,我其实很愿意多了解年轻时张海客是什么样的,但这种事我也不能表现得过分积极。
张海客归还了我们的行李,明明被彻底翻过,却没有丝毫凌乱的痕迹,张家人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临走前,张海客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只寄居蟹:“去董公馆,有人要见你们。”
“你让我们去就去?”张海楼拿着纸条翻来覆去检查。
“不去也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受人之托。”张海客无所谓地摊手。
张海侠开口:“有人要你调查我们,这个人,难道是董小姐?”
张海客挑眉,他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赶客,但表情说明张海侠猜对了。
我们离开照相馆,暂停营业的牌子就被老板收了回去,他开始锁门,下班,就像个普通的做小生意的人。
暗中有人跟了我们一会儿,直到完全走出了照相馆的街道,在暗处盯梢的张家人才陆续撤走。
我叹了一口气。
张海楼道:“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那什么海客对你揩油了?”
我笑道:“他不会这么做的。”晚饭太难吃,现在饿了,可大街上所有小商小贩全都收摊,连黄包车都没了,要去董公馆就只能步行。
张海楼像是吃醋,拉着我的手,在我指背上留下齿印:“他不会看上你了吧,我瞧他盯着你的眼神不对劲。”
“我的意思是,张家人就没有好色之徒。”我捏了一把张海楼的腰,“我叹气是因为饿了。”
张海楼道:“怎么没有。”他搂着我的肩,在我脸上一亲,“我不就是?”
张海侠在一旁笑:“你还没有纹身,不是张家人。”
张海楼一声闷哼:“以后肯定会有,我还要纹一个大的。”
从他们口中得知,在张海客审我之前,就已经先套了两人的话,到我这儿一旦口供有出入,我们三个恐怕就很难洗清嫌疑。好在他们相当熟悉审讯环节,再加上我们确实没有投靠张瑞朴,只需要避开我的真实身份,将在船上演练了无数遍的说辞如实回答张海客就行了。
“你们知道董公馆怎么走吗?”我问。
张海楼道:“知道,离这里还挺远,步行起码四个小时,你饿了,我们就先找家饭店住一晚,明天让黄包车给我们带过去。”
“火车站的包袱呢?”我道。
张海侠对张海楼的提议倒是赞同,他对我说:“火车站那些东西,暂时先藏在那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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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张家人有可能还会继续跟踪,先弄清楚这个董小姐想干什么再说。”
一辆黑色的福特汽车停在我们面前,非常经典的民国老样式。
张海楼舔着刀片,这种时候出现任何非常规的东西,都要高度警惕。
司机下了车,西装革履,是个当地人,他先是朝我们浅浅的鞠躬,为我们打开了副驾驶和后排座的门:“我是董小姐派来的司机,三位贵客请上车。”
我们三人互相看了看,司机来得那么及时,说明董小姐已经接到了我们从张海客那里离开的信息,并且已经洗清了嫌疑。
我问道:“董小姐家里有吃的吗?”
那司机愣了一下:“有的。”
我弯着腰看了看车室内部,后车厢有点窄,挤不下三个成年人。
张海楼拿着我的行李放进后车厢,自己坐进了副驾驶,把安全的后面留给了我和张海侠:“走吧,我的小媳妇,去吃饭。”
司机踩下油门,轻车熟路的拐进小巷口,街道两边路灯很少,但也跟我当时在张海琪家里住的时候比起来亮堂多了,到底是城里。
我看着车窗外陌生的景色,很难想象,200年,厦门的变化会如此巨大,我完全看不出哪一栋楼,跟我熟知的重合。
张海侠看了看我,轻轻握住我的手,我回头,对他笑了一下,反握住了他。
张海楼清了清喉咙,一只手从车靠背的一角探出来晃了晃。
我笑着也拉住他的手,问道:“对了,这样的车,市价是多少?”
张海侠道:“如果你是指这一辆,3000大洋左右。”
尽管知道这个时代的3000是笔庞大的数字,但我还是没忍住:“不贵啊。”我以为至少得上万。
那司机透过后车镜看了我一眼,见我一身寒酸,却敢说出这种话,心里默默嫌弃上了。
张海楼就笑:“祖宗哎,买车3000大洋,还要加油和维修呢,每个月起码得准备1000大洋才够消费的。”
我家里总共有三辆车,一辆普通轿车,一辆家庭式越野,一辆跑车,总价值500万,我猜这个时代的3000大洋,应该就跟普通人眼中的几百万差不多吧。
“那以后有钱了,我们也买一辆。”我道。
张海楼和张海侠闻言同时看向我,这很像是“我会留下来”的某种暗示,两人心照不宣,张海侠道:“好,一定会满足你的。”
司机拧了拧眉头,觉得我们三个就是董小姐的穷亲戚,在这儿痴人说梦。
要是以前,张海楼肯定会戏弄他一下,现在心情好,就放过他了。
董公馆是厦门的大庄园,洋式楼和中式楼交相呼应,占地面积甚广,一看就是当地巨富才能拥有的住所。
洋式楼前是非常巨大的院子,种满了高耸粗壮的榕树,喷泉立在前大门外,两边可以停车。
下车后,司机想从我们的脸上看到寻常人来到这种地方,会出现的惊叹表情,可他一无所获。我们三人拿着行李,很快就有一个年长的管家出来接待,将我们领了进去。
董船王据说喜欢清静,宅邸下人不多,我看着硕大的庄园,修葺得并不奢华,更加剧了我对董小姐就是张家人的看法,至于这个董船王,不知道是不是也姓张。
我观察四周,对这栋建筑没有印象,厦门的所有地标和别墅区以及博物馆,我都很熟悉,董公馆如此庞大的面积,留存至今的话,很适合用来搞旅游开发,既然我在这之前都没见过,说明之后有被拆除。
我们进入前厅,这里是会客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个旋梯通往二层,大厅内灯火通明,我有种突然穿越回自己世界的错觉。
董小姐从旋梯慢慢下来,穿着睡衣,整个人的状态显得很松弛。
她的身材出奇的好,但五官平平,但那个体态和走路的姿势,让我想到了张海琪。
张海楼开口道:“你就是董小姐?”
就听张海侠道:“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