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有了媳妇忘了娘
    张海侠话音刚落,我和张海楼都是一愣,没有给我们反应的时间,董小姐突然朝我扔出两把极短的飞刀,直逼面门。

    张海楼眼疾手快射出嘴里的刀片打掉了其中一枚,张海侠也用手里的拐杖打掉了另一枚。

    两人把我护在身后,张海侠刚要开口,就听董小姐说:“你们到底还是把她等到了。”

    尽管我猜到董小姐可能是张家人,但她是张海琪,我还是很震惊,我看过的资料里并没有说明董小姐和张海琪的关系,我一直以为她们是两个人。

    董小姐还保留着那张假脸,但嗓子恢复了她本来的声音,她没有否认的必要,张海侠的嗅觉以及观察力她是清楚的,自己身上的味道和肢体动作,瞒得过张海楼却瞒不过张海侠。

    她带我们来到另一个更隐蔽和私密的房间,这里明显是张海琪的卧房,面积依然很大,门外面没有守卫和仆从,张家人习惯自力更生,哪怕是伪装成大家闺秀,张海琪也不喜欢有人跟进跟出。

    她叫厨房准备饭菜,没多久我们就吃上了,主要是我在吃,张海楼盯着董小姐那张脸,强迫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张海侠就平静许多,可能从他得知董小姐可能姓张之后,就在推断会不会就是张海琪。

    张海琪看着狼吞虎咽的我,给我递了张纸巾:“当年你突然失踪,差点害这两个孩子溺死,我对你还是有很多不满。”

    我差点被肉汤给呛到了,看向张海楼和张海侠,他们之前说得轻描淡写,我以为没那么严重。

    张海楼赶紧为我辩解:“多久前的事了,干娘,你提来干嘛。”

    张海侠也帮忙:“小玥不是故意的,她也很挂念我们,这不是就回来了吗。”

    张海琪也不像是真的对我有意见,她轻笑一声,准备点烟。

    “干娘,小玥不喜欢烟味儿。”张海楼下意识的就开口了,话音刚落便后悔。

    我用胳膊撞了他一下。

    张海侠舔舔嘴唇,也不知该站谁那边。

    现在张海琪看我们三个的眼神都带着刀子,她收起烟,冷哼一声:“有了媳妇忘了娘。”

    我们只好默默地快速干饭,张海琪走到阳台,点了根烟,回头看这几个孩子的时候,连她都没察觉,自己竟然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吃完饭,张海琪安排了洗漱,我们身上还有从海上带出来的咸腥,在张海客那里熬了一整天,连她这个不拘小节的百岁老人都要受不了了。

    我们换了衣服,重新回到张海琪的卧房,此时的桌上已经摆上了水果和西式的点心,我知道,她并没有她看起来的那么嫌弃我。

    张海琪靠着沙发,一如我熟悉的那般慵懒,两条腿侧卧在柔软的毯子上,很是惬意:“你们对于整件事,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她口中的事,既是指瘟疫,也是指南洋档案馆。大概是看出张海楼两个人一点儿想提问的趋势都没有,想必是知道了一些内情。

    张海楼和张海侠互相看了看,接着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张海琪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两个孩子,小时候就这样,视线总是停留在女孩儿那里。

    我道:“海琪,在审讯的时候,张海客对我纹身的事那么清楚,是你告诉他的吗?”

    张海琪点了一下头。

    张海侠似乎已经想通了,张海楼却不明白:“干娘,为什么您要和外人联手对付我们?”

    “张家的事,你都跟他们说了多少?”张海琪不答,反而问我。

    这个聪明又心思细腻的女人,一向洞察细微。

    我没有隐瞒,道:“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说了。”

    “比如。”张海琪必须搞清楚他这两个干儿子,究竟对张家所知多少,才能牵出接下来的话题。

    “张家没落的原因,长生,麒麟血,青铜门。”我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给长辈汇报工作。

    张海琪一声叹气:“你未免也说得太多,这些哪是他们能知道的,算了……”她顿了一下,对张海楼和张海侠道,“南洋档案馆已经没有了,你们在马六甲的最后一年里,档案馆被人消灭。下手的人,是一个西南的军阀,名字叫做莫云高。”

    她看了两个男孩儿一眼,发现他们没有丝毫惊讶:“在船上的时候,你们遭遇的伏击,也是他策划的,目的是为了清除南洋档案馆在海外的势力。”

    这件事知道的人除了我们三个,就只有蛇祖,张海琪突然提到船上的事,我有些震惊:“等一下,难道你在船上?”

    “如果我不在船上,又怎么能让白珠把你错认成董小姐。”张海琪看着张海楼和张海侠,“你们两个还是被小玥给影响了,都没有察觉,船舱里的炸药其实是没有引芯的。”

    张海侠有些汗颜,他当时甚至还开箱检查过,后来张海楼安排船警将所有火药都扔下了海,他们两个都没看出来,火药全变成了哑炮。

    张海楼急切地问道:“干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那艘船上,你不是,不是应该在厦门么?”

    张海琪笑了:“看来总算有你们不知道的事儿了,我还以为接下来的谈话会很无趣。”她继续道,“你们被张瑞朴挟持那天,我上了南安号……”见我要打岔,她一摆手,“听我把事情讲完再提问。”

    南安号原本就是董船王名下的船,董船王原本的女儿在某次与洋人的交易中,死于一场海难,于是张海琪顺理成章的顶替了对方的身份。

    她在南安号上,遭遇了莫云高安排的杀手,张海琪事先就知道有杀手的存在,所以一直非常谨慎,她那个时候,就是用现在这张脸,以董小姐的身份,与敌人展开了几场火拼。

    张海楼听得暗暗心惊,他本来是要上这艘船的,如果自己上去了,是不是就能提前和干娘重逢。可一想到会错过我,张海楼还是觉得没上船更幸运。

    张海琪活捉了一个杀手,对她进行严刑逼供,知道莫云高不但要对付自己,还要将南洋档案馆的其他人也一并铲除。张海琪立刻想到了张海楼和张海侠,而且,她从杀手口中得知,一个名为白珠的女杀手还没有上船,她的任务是暗杀张瑞朴。

    张海琪马上分析出这个女杀手没上船的原因,会不会是任务失败了?

    那个时候,南安号刚刚驶出港口还没超过24小时,张海琪便决定重新返回霹雳州,暗中调查这个女杀手,也看看张海楼和张海侠怎么样了。

    等她利用救生船回到码头时,我和张海楼两个人早就焚烧掉了张瑞朴的尸体,在他的府邸住下了。

    张海琪并不清楚个中原因,张海楼又一直假扮张瑞朴处理槟城瘟疫的事,她就以为我们跟张瑞朴勾结,背叛了她,于是一直在暗中观察,这期间,她都是以假脸示人。

    张海侠没有闻出来,是因为张海琪几乎没靠近过橡胶园。

    在张海琪监视我们这两个月里,她发现还有第三个人,也对我们虎视眈眈,经过几番试探,她确定那个人就是没有上船的白珠。

    对方身手非常狠辣,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杀手,不管我们是否背叛了张家,外人想对张家人不利,张海琪自然首当其冲,她知道了白珠的计划,索性将计就计,让对方以为,我才是董小姐。

    再加上南安号的暗杀失利,莫云高肯定会不惜一切要将董小姐置于死地,于是便有了之后我们在船上的遭遇。

    张海琪一直跟我们待在一艘船上,易容成卖货的老人,担心被张海侠闻出味道,她一直把自己身上弄得很脏,异味儿盖过了原本的体味。

    她知道白珠杀掉船长的时候,是在船停下来搜查染病乘客那天,张海琪看到了易容成船警的张海楼。

    事实上,她也没想到,我们三个真能把那么大一艘船给成功开回厦门。

    张海琪在船上观察了我们整整四个月,基本确定应该和张瑞朴不是一伙的,但还是给张海客发了电报,要他再对我们三个人审审。

    张海琪说完我们不知道的部分,道:“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提出来了。”

    我道:“你说你以董小姐的身份上南安号,难道你之前,一直在马六甲?”我觉得我想问的,应该也是张海楼和张海侠的困惑,

    张海琪没有犹豫,估计知道我一定会最先问这个:“不算吧,我只是在张瑞朴找上他们之前的一个月,才抵达的马六甲。”

    我皱眉道:“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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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是不是就已经知道有杀手要对他们不利。”

    张海琪看了我一眼:“你想责怪我没有及时出手?”

    我咬了咬牙:“如果我没来,海侠会死在那里。”

    张海琪不以为然:“你不是来了么。”

    “那要是我来不了呢?”我道,“又或者,我来晚了,他们那么信任你,你既然都已经在马六甲了,为什么不出现?”档案里没有提到的细节其实很多,毕竟撰写档案的人,就是张海琪,她没有必要把无关紧要的事记录得那么详细。

    “16年前,他们也很信任你,你不是也把他们丢下了。”比起我的愠怒,张海琪却平静得多,“我来马六甲,也有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更何况,我又怎么知道他们在那里没有变成张瑞朴那样的人,又或者,已经成了张瑞朴的走狗。这个人的势力有多庞大,你很清楚,这么多年,张瑞朴都没对他们下手,难道不值得怀疑?”

    我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说辞,可还是很不服,张海侠拉了拉我的手,让我消气。

    张海琪用手指绕着耳边的短发:“那些孩子都死了,我没有多余心思把时间浪费在别的地方,莫云高杀了所有人。”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孩子”,直到看见张海楼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是另外六个,和张海楼跟张海侠一同被张海琪收养的孩子,他们也长大了,而我却再也没有见到他们的机会。

    气氛逐渐沉重,张海楼两人没再提问,他们知道的不比张海琪少,也没有责怪干娘,反而都来安抚我的情绪。

    张海侠问张海琪:“那南洋档案馆还能重建吗?”

    张海琪道:“从目前来看,南洋档案馆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了,按建馆规则,只要有两个高级特务就可以重新建馆,但很不幸,你们是低级特务,所以,南洋档案馆已经没有重建的可能。”

    张海侠没有太过失落,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南洋档案馆总有一天会再次建立,他只是想现在就出一份力。

    之后,我没再问张海琪任何问题,她给我安排了房间,张海楼和张海侠送我回房休息,哄着我睡着了,等他们从我的卧室出来,才是和张海琪重聚的时刻。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走出房间,来到客厅,张海楼和张海侠在吃早餐,不知道他们是否有睡觉,我看不到两个人的黑眼圈。

    张海琪则在一旁看报,她的脸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完全没有变老,她本身长得比较显小,看起来年龄就和我差不多。

    我有些疑惑,担心她被下人发现。

    张海楼把我招呼过去,似乎算准了我起床的时间,已经备好了丰盛的中式早餐:“干娘在这里两张脸都用,昨天那个是董小姐,今天是董小姐的朋友。”

    张海侠给我倒了一杯热豆浆,他手边的拐杖,换成了金丝楠木,价格不菲。

    张海琪笑了一声,想必也是看出了我跟她这两个干儿子的亲密关系很不一般。

    我有些窘迫,毕竟同时跟两个男人谈恋爱,还当着婆婆的面,昨天态度又不好,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反对。

    吃完饭,他们带我往后院走去,那是一片墓园,墓园之中不止六个墓碑,这些都是张海琪收养孩子死后的归处,她本以为,张海楼和张海侠,也会变成其中之一。

    墓碑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名字,没有出生和死亡的日期,只有一个寄居蟹的雕刻,这些墓碑,都是张海琪亲手立的。

    可她不能把名字写上去,档案馆有太多的秘密需要保守。

    张海楼拍了拍其中一个墓碑:“这是二狗子。”他用手划了一个区域,“这一片的六个墓碑,都是他们的。”

    二狗子是其中六个孩子里,一个女孩儿的名字,穷人家的孩子,取名都很随意,他们觉得名字越贱越能活得长久。后来张海琪给她改名张海婷,她皮肤很黑,手劲很大,是个憨厚的小女孩儿。

    我抚摸着墓碑,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突然感到无比愧疚,当时,没有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这些孩子身上,如今,却只剩一座孤坟。

    张海楼抱着我,对墓碑开口道:“海婷,还认识她吗,我们的老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