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高被囚禁在董公馆的地窖,他的手筋和脚筋都已挑断,用麻绳捆缚着随意地扔在那里,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但张海琪应该对他用了刑,如今的莫云高还撑着一口气苟延残喘。
这个人对于生的欲望,简直前所未有的强烈。
我来到地窖,张海楼和张海侠站在我的两边,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从莫云高身上散发的气味儿非常难闻。
张海琪本可以将他直接杀掉,最后还是留了他一条命,让我来处理。
莫云高蜷缩着,视线难以聚焦,我站在离他半米的位置蹲了下来,冷冷地注视着他。
“换了个人来折磨我?”莫云高声音嘶哑,“没用的,我无所谓。”
“你知道马六甲的瘟疫死了多少人吗?”我道。
莫云高笑了起来,像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几声:“这个世界每个地方都有人死。”
“没有一点儿愧疚?”我道。
莫云高的笑声更猖狂了,他看了我一眼:“小姑娘,你要是不会逼供,就该让你身边的两个男人来,你在一边看就行了。”
他的确没有丝毫歉意,莫云高心理扭曲到令人发指,只是为了引出一个张起灵,便随意的漠视生命。如果不是提早防范,精密部署,国内瘟疫扩散的速度会比马六甲更甚,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会让整个中国变成地狱。
瘟疫所带来的灾害,甚至可能影响到抵抗外敌入侵中国的火力,若莫云高真的成功了,中国怕是就等不到解放了。
我光是想一想,就感到脊背发凉。
张海楼和张海侠没有出声,他们知道我是有备而来,不需要援手。
来之前,我其实有很多话想对莫云高说,也想知道这个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可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莫云高就是天生的坏种,尽管大多军阀都心狠手辣,但正常人都会有底限。
但他没有。
莫云高只是想拥有,就不择手段。
“听说你们是长生不老的。”莫云高突然开口,“长生不老是什么滋味,你能不能告诉我?”
我看着他,故意道:“只有被上天选中的人才能长生不老,你是凡人,你没资格了解。”没有谁能真正长生不老,张家人也会有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但活得久的好处,对于像莫云高这样曾经位高权重的人而言,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你说我是凡人?”莫云高又笑了,“我这个凡人,可是抓到了三个张家人的,还用他们泡酒,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他似乎在故意激怒我,想要我给他一个痛快的了断。
“三个?”我也跟着笑了,“那这三个,可能就不是张家人,只是姓张而已。”
“他们有纹身,而且是麒麟纹身,跟我要找的那个人是一样的。”莫云高非常自信。
我道:“你怎么确定他们不是张家的崇拜者,只是甘愿为张家做事的边缘人,你看,你对张家到现在还一无所知,你甚至都不清楚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张家是什么身份。说明你抓到的这三个人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他们不告诉你真相,要么他们不知道,要么你被他们骗了。”
我确定不了莫云高口中抓到的张家人是真的还是假的,尽管麒麟纹身是本家专属,但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外人也纹麒麟的,这些人很有可能是见过张家的麒麟,出于某种崇拜纹在了自己身上。(本传第八本出现的塌肩膀)
但莫云高对张家的了解完全浮于表面,就表示那些被他杀害的张家人,什么信息都没有给他提供,一切对于张家的东西,都是莫云高自己分析出来的,他甚至连张家大本营的位置都不知道。
果然听我这么说,莫云高就变得非常激动:“不可能,不可能的,那个人是谁,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没有理他,而是拿出六角铜铃,莫云高不认识我手里的东西,“让我死个明白,告诉我他是谁!”
我一直以为,当我见到了莫云高,会非常愤怒,对着他拳打脚踢泄愤,出乎意料的是,我只是觉得非常恶心,就像见到一只濒死的蟑螂。
莫云高觉得人命不值钱,却对自己的命视若珍宝,所以一直到现在,他都还保留着那口气,妄想就这么苟延残喘下去,然后伺机逃走,再投靠日本人或者洋人,从中得势。
正因为太恶心,我反而就不生气了。
“其实,你想要找出来的那个人一直都在广西,只不过,我想他早就把你忘得干干净净。”我摇响铜铃,莫云高顿时陷入幻境之中,他还瞪着眼睛,瞳孔极度收缩,想必见到了非常恐怖的画面。
表情越发狰狞,他的眼白极度充血,像是要爆掉了。
莫云高无视人命极端自私,直接枪决未免太便宜他了,他会在恐惧中煎熬着死去,一如那些感染五斗病的病人,以及礁石上可怜的船员。
我的眼睛被张海楼捂住,顺势将我揉进怀里:“别看,脏。”
这算是我第一次主动杀人,张海楼虽然不在意,但他知道平日里没有经验的人,头回杀人容易在事后产生负面情绪,这一点他是没有的,但以前,张海侠有过。
他不希望我也有。
莫云高死了,张海楼和张海侠将他的尸体搬到墓园,当着同僚的墓碑,以祭奠的方式焚烧,为南洋档案馆的众人报了仇。
盘花海礁案就此结案。
我后知后觉地问道:“海琪呢?”总觉得这么有意义的事,她不该缺席,想一想,在火车上我就没有见过张海琪了,回到董公馆似乎也不见人,之前以为她要和粤系的张家人联络,现在连杀莫云高都不出现,就有些古怪。
张海楼和张海侠互相看了看,我现在已经很懂这两兄弟眉来眼去间传达着怎样的信息:“她出了什么事?”
“放心,还活着。”张海楼道。
我当然知道张海琪活着,若是她死亡,这两人不会一点表示都没有,可张海琪迟迟没有和我碰面,肯定是出了事。
张海侠道:“你跟我们来。”
张海琪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正靠着枕头看报纸,但如果他们不告诉我那是张海琪,我完全没有认出来。
张海琪变得非常苍老,完全就是一个7,80岁老婆婆的面貌,我以为是故意易容成了这样,直到张海侠告诉我,张海琪在与莫云高谈判时,中了毒。
这种毒,可能就是我之前提到的,专门针对张家人的神经毒素,他们已经拷问过莫云高,要他拿出解药,可他也是在无意中偶然所得,不知道是何来历,也没有对应的解药。
这种毒素非常刁钻,似乎可以破坏张家人血液中的长寿基因,非常古怪。
张海琪现在的模样,虽然比普通的百岁老人年轻不少,可对于张家人来说,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
一开始,张海琪中毒后只是觉得非常疲倦,接着,她照镜子的时候,看到了几根白发,然后是长达七天的深度睡眠,等她再次醒来,这张脸,以及皮肤,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个时候张海楼和张海侠刚把我找回来,张海琪不确定自己身体里是否携带了某种传染性的病毒,把自己和我们完全隔离。
常人在面对迅速衰老一夜白头的情况早就发疯了,张海琪却出奇的平静,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足够漫长,如今忽然要接受死亡,反而没有预想的难过。长久的青春是享受不尽的,可她送别的人太多了,竟有些期待,自己和那些死去的孩子们重逢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张海琪希望自己葬在厦门的墓园里,和那些她送别的孩子在一起,她没有任何遗憾,我已经决定留下了,她仅剩的两个儿子,便有了归处。
张海琪一直觉得张海楼的性格会伤害到身边的人,他的本相是蛇,即使是可以展翅高飞的画眉,稍有疏忽,就会死在他手里。
但女孩儿的本相是猫,把蛇和鸟都攥在手中,把他们护得很好。
张海琪要求两人不能告诉我实话,张海琪不想看到我哭哭啼啼的样子,那会让她走得很不安心,两兄弟只能照做,
可在回到厦门的当天,张海琪就被张海客派来的人接走了,他们给她吃了一种药,很快便缓解的衰老的状态,但也只能维持一两年,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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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会帮她到西藏寻找解药,交换的代价是,她要继续收养孤儿,帮张家培养人才。
张海琪没有立刻答应,她其实有些厌倦了那样的生活,但张海客还是为她找药去了。
张家现在的局面,实在不适合再少一员大将。
“都叫你们不要让她知道,还是把人给带过来了。”张海琪叹了口气,声音沧桑却中期很足,“到时候这丫头哭了,你们自个儿哄去。”
张海楼坐在张海琪床头:“干娘,小玥是医生,万一她有法子呢。”
张海侠看了看我,确定我至少现在不会哭,才对我道:“玥,帮干娘看看吧。”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么做是没有用的,张海琪已经给中医和西医都检查过了,根本查不出体内任何有毒的成分,也许是张家人的血液将毒素稀释掉了。
我看着张海琪的脸,觉得似曾相识,脑海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但又怎么都无法想起来。
张海侠见我发呆,以为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其实非常难过,便过来安慰:“没关系的,干娘不会有事。”
“那不一定,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可能说没就没。”张海琪不以为意。
张海楼道:“干娘,你别这么讲!”
我缓了缓神:“我还好,刚才在想别的事的。”我来到张海琪面前,抽了一管血,我注视着那张脸,越看越眼熟。
“怎么了?”张海琪对我笑道,“觉得我现在很难看?”
我摇摇头:“你像我认识的一个长辈。”
张海琪道:“我之前问这俩小子,你从哪儿来,他们连我也不说,既然你现在过来了,那我问你,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她确定我是张家人没错,也确定我和张启山有着亲密的关系,否则就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得到黛石果。
张启山对我的态度,张海琪就算没有亲眼见到,也已经从两个儿子口中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我回头看向张海楼和张海侠,他们用鼓励的眼神示意我可以说,于是我直截了当地道:“海琪,我是从200年后的厦门穿越过来的。”
我不知道张海琪是如何理解穿越的,她听完我的故事,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思,张海琪或许设想过我身份的很多可能性,但是穿越,还是太超前了。
良久,张海琪才道:“怪不得你能在马六甲神出鬼没,连张瑞朴的眼线都瞒过了,这俩小子遇到你,确实是有福气。”
我还在等她接下来的问题,结果张海琪没有任何表示,似乎对于穿越这件事,就像喝水吃饭那样平常:“你就这样相信了?”
“没有怀疑的必要,很多我之前没有明白的事都想通了。”张海琪一如既往的淡定,“既然你是200年后的档案馆的管理者,那也算是高级特务了,重建档案馆只要有两个高级特务就能执行,我现在正式宣布,南洋档案馆正式改名南部档案馆,董公馆暂时成为临时办公所。”
我目瞪口呆,本来准备了很多话要为她解答,结果直接开始聊单位重建的事了,事业心有够重的。
她满不在乎地绕过我看向张海楼和张海侠:“你们可得好好活了,把档案馆其他人的份,一起活下去。”
我们离开了张海琪的房间,这段时间她非常容易疲倦,没说几句就想睡觉了。
我用显微镜观察她的血液,看不出异常,或许需要更高端的仪器才能检测出来,但这个时代没有,我想用自己的血和张海琪的血融合,进行实验。还没来得及取血就被张海楼发现了,她让我见张海琪的目的只是觉得,我应该知道这件事,并不想看到我伤害自己。
张海楼把我抱进浴室,张海侠已经在里面了,他在浴缸里倒了精油。
我们三人泡在浴缸里,有些拥挤,我们是纹身很快显露,张海楼提议过几天买个大号的浴缸回来,正和张海侠讨论要木制的还是陶瓷的,就见我唰地一下从池子里站起来。
“怎么了?”张海楼道,“跟我们哥俩泡一起不舒服?”
“纹身!”我有些激动地说,“我的纹身,是张海琪给我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