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蹲在地上,微微颤抖着。陆仁己见她不起来,知道她大概是在害怕自己。陆仁己后退一步,把门敞开,与她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
“你别怕,我找你进来是因为我怕你受冻。”陆仁己解释说,“虽说现在是初夏,但晚上还是有点小冷的,刚刚我一路走来,发现有些窗户是开着的,走廊里也有风,你在外面呆一晚上会生病的。房间里暖和点,你进来会好些。”
小翠不动,就这么看着他。陆仁己又后退一步,给她展示房间:“这房间够大,床边还有纱罩着,等会你睡床,我打地铺怎么样?你把帘子一拉,咱两彼此看不见。”
小翠对房间的了解可比陆仁己深多了,床边确实有帘子,但主要起一个装饰作用,要是他真有意思,区区帘子能挡住什么?不过,作为宗家的女佣,她的命运就是如此,只不过时间早晚罢了,现在自己能耍会小性子还是多亏这人心好,换做那些恶心的客人,人被强迫了之后还要被告上一状,到时候自己直接就丢了命。想到这,小翠慢慢站起来,确认其他女佣没看见自己的行为后,抓紧进了房间。要知道,这些女佣不是各个和她交好的,有的女佣会举报同伴以换取管事的信任,好让自己以后日子好过些。
小翠局促地站在门口。陆仁己无语地看着她。其实他把她叫进来最主要的目的是问话,毕竟她看起来傻傻的,问什么答什么。
“你要再害怕我睡飘窗上也行。”为了让小姑娘冷静,陆仁己毫不犹豫地走向飘窗。
“不不不,怎么能让客人睡在飘窗上呢。”小翠立马赶上前,挡在陆仁己面前。
看着她逃避的目光,陆仁己安抚她道:“我在荒域睡惯了地板,这飘窗还有软布垫着呢,比我在荒域的条件好。”
“那也不行,您是客人,您得睡在床上。”小翠抬起头,小声争辩道,“要是被发现你睡飘窗,我睡床,我会被责罚的。”
“我不说谁会知道呢?”陆仁己笑道,“难道说,这房间里有监控?那我刚刚换衣服岂不是被看光啦?”
“没有没有,”小翠否认道,“房里没有监控的,先生您放心好了。”
“那要怎么知道客人在房里做了什么。”
“呃。”小翠顿住。
“你们就是‘肉眼监控’吧。”陆仁己还是笑着。
小翠脸已经白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陆仁己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要是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把人赶出去,那你们还怎么监控呢?不过大概没几个会像我们这样的人吧,能和宗家往来的大概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怎么会拒绝美人计呢?根据客人的重要程度,你们还配备了不同的女佣,像黄雨田和以赛亚他们,女佣明显更漂亮些。我还以为宗家靠什么走到今天,原来是靠女人吗?宗卫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实际上是做拉皮条生意的啊。”
“你别乱说!起码,起码宗先生是好人!”小翠生气地反驳道,“我从小父母双亡,要不是宗先生,我现在已经被卖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而宗先生不仅收留了我,还给了我一份工作,让我靠自己活了下来。宗先生是好人,这城堡里有许许多多女孩都是宗先生救下来的,我们都很感激他,他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可他让你们干这种事。”
“这与他无关!宗先生一般不住在这里,就算住进来也是不管事的,夫人只管两个少爷。这里的一切主要是宗二爷和宗管家在管……虽然我们不是很愿意,但是救命之恩难以为报,况且有的姐姐被贵人看上了还能飞黄腾达,也算是很好的出路了。”小翠垂着头,麻木地说着自己内心很厌弃的话。
“宗卫知道吗?”
“宗先生应该,大概,可能是不知道的,吧?”其实小翠自己也不确定。
宗卫作为一家之主,没有他的授意底下人怎么敢做这种事?陆仁己心里冷笑着。靠这种手段笼络客户的宗家迟早会完。
陆仁己想到之前以赛亚他们介绍宗家时说他们快跻身诺威城顶流,觉得很不可思议:“宗家主要产业是做什么的?”
小翠冥思苦想一会,不确定地说:“我从小就被宗家收养,之后一直养在宗宅里,对外界的了解都是听别人聊天时说的。宗家主业应该是做妖兽材料加工处理的,其他则是一些房地产之类的企业,听说还有一家保镖公司?”小翠努力思索着,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凑近陆仁己小声说:“听说宗二爷还开了家赌场。”
赌场?陆仁己配合地低下身子,不可思议地说:“真的吗?帝国不是不允许私人经营赌场吗?”
“是吗?”小翠一脸茫然,“我不清楚啊,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不一定是真的啊。”
“我知道了,谢谢你。”陆仁己站直身子,绕开小翠往飘窗那走去。
看到陆仁己的去向,小翠急忙喊:“哎,你真睡飘窗啊。”
“嗯,你快去睡床吧,时间不早了,我也困了。”陆仁己摆摆手,躺在了飘窗上。
小翠见他意志坚定也没多说,去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哒哒哒地跑向陆仁己递给他,然后又跑回床边。但她终究没有睡在床上,多年的‘教育’让她根深蒂固地觉得自己不能独自睡在客人床上。小翠也给自己拿了一条毯子,铺在地上当作自己的床。
等小翠熟睡后,陆仁己叹了口气,把床上的被子捧下来盖在因为寒冷而不自觉蜷缩起来的小翠身上。他可不怕冷,但这小姑娘没有灵力护体,睡在地上只怕第二天就要感冒了。
看着小翠因为生物本能把自己裹紧,陆仁己放心地回到飘窗。外面天色正好,明亮的弯月高悬于夜空中,洒下了银色月辉,将陆仁己的影子拉的很长。他眯眼靠在复古的窗户上,余光里看向亮如白昼的远方。偶然,一阵风吹过,隔壁房间的窗户微微晃动了几下。陆仁己这才发现,那扇窗户竟然是开着的。
那间房间住得是黄雨田?陆仁己回想着众人的房间分配,确定就是那个喜欢没事找事的黄队长住在那里。想必他此刻正在庄园游荡吧,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陆仁己移开眼,困意逐渐侵袭,不知不觉中,他沉沉睡去。
隔天一早,众人被叫醒,老管家领着他们去吃早餐。路上,黄雨田悄悄走近陆仁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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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趣道:“你床不睡睡阳台啊?”
陆仁己瞥他一眼,轻声道:“黄队长那么晚去哪玩了?”
“呵呵。”黄雨田拉开两人距离,走到琼身边嘘寒问暖。
早饭换了个地方吃,这里没有昨天餐厅大,但是更加漂亮,是一处室内花园。餐桌摆设在花园中间的亭子里。和昨晚一样,宗卫和徐平早已在桌上等候着,只不过今天别的宗家人都不在。
“怎么又换回自己衣服了,是我们准备的衣服不合身吗?”宗卫首先注意到众人都换上了来时的衣物。
黄雨田解释道:“宗先生准备的都很好,但是我们还是觉得自己的衣服穿得舒服,毕竟穿久了都熟悉了,乍一穿到别的衣服,我们都有些不自在。就是可能有些杂乱,还请宗先生不要介意。”
闻言,宗先生笑道:“怎么会呢,你们快请坐,先吃饭吧。”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作用,今天的宗卫看起来比昨晚上更和蔼,整个人看起来温润不少。
早餐很丰盛,宗卫像个普通的父亲一样拉着黄雨田和琼问徐平以前的事,徐平似是有些害羞,在宗卫兴致勃勃地深挖他以前事的时候还象征性地制止了两声。看来这一晚上,父子两的关系深入了不少。
由于是最近才加入美世,陆仁己插不进几人的谈论中,邦妮还能时不时补充几句,鬼灵精怪的话语惹得大家开怀大笑,而他只能和以赛亚,查普曼三人沉默地吃着早饭,礼貌地附和两声。
“这么热闹啊?”宗炜笑着插入了众人,“在讲什么呢?”
宗卫起身迎接弟弟:“我向黄队长问问正儿以前的事。哎,要说都怪我不小心弄丢了正儿,害他吃了不少苦。”宗卫捶胸顿足,懊恼不已。
“哎!大喜的日子,哥哥你还这样。”宗炜忙拦住宗卫,“大侄子,你也来劝劝你爸啊,他岁数也不小了。”
懂事的徐平拉住宗卫的手,不让他再伤害自己。宗卫红了眼眶,抱住徐平道:“爸爸对不起你啊,正儿。”
“大侄子怎么会怪你呢?”宗炜安慰道。
“我不怪你,父亲。是我小时候太贪玩了。”
宗卫感动得望着徐平。见宗卫情绪平稳下来,徐平转移了话题:“二叔,你刚刚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为什么?”
“哦,一激动我都给忘了。”宗炜点开自己手表型的腕机,展现了一张报告单:“刚刚机构传来的消息,大哥你和正儿就是亲父子,户口也上回来了!”
这么快?陆仁己吃了一惊,手续这么好走的吗?
“你们去做亲子鉴定啦?”黄雨田显然也有些吃惊。
徐平看出来队长对自己的关心,忙证明道:“是我要求的,父亲他们那么在意我,我不希望到头来他们白高兴一场。”
“现在证明也有了,大哥和正儿都不必担忧了!”宗炜也很高兴,激动地拍拍徐平的后背。
“老爷!”就在宗家三人抱作一团时,老管家宗山疾步走了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宗卫看向以赛亚他们,严肃地说,“你们的那个证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