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名落樱,长得唇红齿白,身材高挑,穿一袭蔷薇色罗纱裙,裙摆上绣着一簇簇盛放的花朵,花朵周围坠满星星点点的花瓣,风一扬起,似乎能够闻到阵阵花香。
落樱见到小午的第一眼便有些怔愣,神色更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小午从她眼中窥见激动、怜惜、伤感等交织的情绪,透着一种恍若隔世的熟悉和生疏。
小午猜想,这或许又是个老友,只可惜脑中没有任何与之有关的记忆,回应不了她投来的热烈。
玄境适时将小午挡在身后,阻断了落樱的“深情”注视,很直白地问她过来何事。
落樱像没说过谎似的,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道:“你好久没回家了,爹娘吩咐我来看看。”
玄境:“......”
小午立即会意,她现在是一个“受惩罚”的人,有些机密是不能听的。
小午将落樱当成客人,大大方方地邀请她进山洞坐,落樱这才松了一口气,跟在她身后进来。
大概是第一次见山洞住人,落樱好奇地四处打量了一番。
进门左边一块地方用竹屏风围挡,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她猜想应该是睡榻之类。
进门右手边是竹架和木案,竹子和木头的颜色没发黄发暗,看着不像用过很久的。
案上正燃着一盏油灯,旁边摆了一套白玉茶盏和一个小茶壶。
竹架上放着一些小木箱子,顶端一个高高的竹筒,里面插着荷叶和莲花。
岩壁是暗黑色的,在上方凸出的一小块平坦的石块上,放置了一盏烛台,昏黄的烛光从高处洒下来,驱散了不少阴暗。
视线往洞尾走,依稀放着几个大木箱子,细处看不太真切。
小小一块地方,五脏俱全,朴素之余透着几分温馨之色,落樱又深深看了玄境和小午两眼。
三人围着四方的木案坐下,小午见落樱自进门后,眼中全是惊异之色,给她倒了杯茶水,笑着道:“你们慢聊,我去洗点果子过来。”
落樱有些不自在地道谢,待小午走后,脸色顿变,不敢置信地问玄境:“你们俩,住这里面?”
堂堂天界财神爷,龙章凤姿、佼佼不群,竟然在人间住山洞!还是跟灵泽同住一室!
这要是传到那群神仙耳朵里,不定引发什么滔天巨浪。
落樱惊叹完,屏风后面突然跳出来一只猫,她显然又被吓一跳,而后立马惊唤道:“小白狸!难怪这几日不见你,原来你也在此处!”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招财在下界待了近两年,对于天界而言,不过短短两天。
它根本没正眼看落樱,一声不吭走到玄境身边趴下,眯起眼睛继续睡觉。
落樱摇头感叹,小白狸还是如此冷傲,大概只有玄境和灵泽能够让它亲近。
玄境捏起茶盏,目光落在盏檐边,道:“劳花神亲自下凡,元桁定然已经知道我在此处了。”
元桁是天界神明,也是这世间唯一的神明,住在九重天外。
天宫神仙各司其职,只要不出错乱,元桁从来不会插手。
玄境下凡,换成从前根本不是什么事,可偏偏他在灵泽历劫期间......
落樱收回视线,点了点头,语气也变得郑重起来:“灵泽堕入轮回道,按理说除了元桁和司命,没有人知道她所处何处。茫茫人海,你是如何找到此处的?”
凡人的命签都由司命仙君保管。
上两世,玄境灌醉司命,探看到灵泽的命运,才知晓她的投生地。
这一世,元桁为了防止司命再泄露机密,亲自保管灵泽的命签。按理说这世上除了元桁,应该无人知道灵泽此生投生在何处。
玄境道:“也许冥冥中自有天意。”
从前,白狸常常趁他不在,偷偷溜下凡间玩耍,他从没有在意。
只是这一次,他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下凡去找它......
很多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只能用天意使然当答案。
落樱道:“你从前常在人间行走,本来不会有任何人怀疑,但你对凡人动用了仙法。神仙不能随意在人间使用仙法,元桁因此探查到你所处的位置,也知晓你已找到灵泽,特命我下界告知你一声,不要影响她的命运,并让你三天之内离开此处。”
玄境早已知晓,孙氏带人找小午麻烦那次,他为救她而出手,元桁迟早会发现一切。
他放下茶盏,淡淡笑起,道:“不离开会如何?”
落樱严肃地道:“灵泽再无回天界的机会。”
***
小午将野桑葚放入清水里浸泡着,静站良久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回到山洞里。
落樱见她过来,匆忙止住了和玄境的谈话,小午将装着桑葚的小竹盘放在落樱面前,道:“今日从山里摘的,尝尝味道如何。”
黑紫色的桑葚沾着莹莹水珠,静静躺在竹盘里。
落樱拿起一颗放入嘴里,还没尝出味道,便听得小午问:“你今晚要在此处留宿吗?还是说,你们今天就走?”
她话里说的是你们,落樱瞬间有些傻眼,飞快地看了玄境一眼,紧张地问小午:“你都知道了?”
小午笑眯眯地看向玄境,玄境道:“她不留宿,待会就走。”
“行。”小午站起身来,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一副不打扰的样子,“我先出去走走。”
玄境没说什么,只看了招财一眼,招财立即跟在小午身后出去了。
“究竟怎么回事?”落樱神色担忧,“难道你已经告诉她了?”
元桁将灵泽罚下凡间历劫,不允许任何人干涉她的命运,也不许告知她前因后果,若有违者,两人都要受严厉的惩罚。灵泽已经在世间吃了这么多苦,落樱不希望她被牵累。
玄境捏了下眉心,脸上透着一股难言的疲惫之色,“她还不知全貌,只是有些怀疑。”
财神在天界是鲜花着锦的人物,从来如明月流水,肆意洒脱,这大概是落樱第一次见他伤神,不禁有些动容,“那就好......”
气氛一时沉默。
其实两人往常并没有太多的交集,若不是因为灵泽,玄境大概百八十年难得与她说一次话。
落樱默默喝了口茶,站起身道:“消息已带到,若无其他事,我便先告辞。”
“稍等,”玄境也站起身来,问,“她这一世,有多长时间的寿命?”
“八十五年。”落樱与私下也很担心灵泽,早向司命仙君打听了此事。
玄境沉思好一会,缓缓道:“知道了。”
八十五年的时间不短,这一世,小午已经经历了父母离世,兄长和瑞叶的离开,还有他好不容易与之建立起来的羁绊,转眼又将分崩离析。
天煞孤星,气运凋零,命里坎坷,看似黄袍道士的卦语,其实是元桁想要宣之于口的惩罚,将小午狠狠钉在这不可逆转的命运线上,让她深切地感受痛苦,并无力做出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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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神明无情,一旦被其选中,便要顺应天地法度,再无法凭自己的意志而活。
***
小午坐在瀑布下一整个下午,听哗啦的水流声,看阳光从身上穿过,直至落日逐渐隐入青山背后。
每次心情不好时,来潭水边坐一坐,她便会好许多。
在夜幕沉下以前,一人一猫,静伫在这一方小小天地之间,眺望绚烂过后逐渐归于平静的天际。
直到余晖燃尽,天空中最后一抹浓烈退去,小午才缓缓起身,微笑着对招财道:“彩云易散琉璃脆①,世间的好物大抵都不坚牢,咱们回去吧。”
山洞。
里面空空荡荡,落樱和玄境都也不见人影。
小午脸色突变,抬脚奔向厨房。
窗户是半支开的,透过缝隙,可以看到玄境站在灶前的半截衣袍。
小午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而后放慢脚步,躬身钻到窗底下,将窗户完全支起。
“落樱已经走了吗?”她问。
“嗯。”玄境正往锅里放面条,似乎不太想谈这个话题,道,“晚上吃牛肉面,汤已经做好了。”
小午面带微笑,头往前伸,鼻子动了动,“闻到香味了,麻烦老板多加两块牛肉。”
玄境将面条捞到盛满牛肉的碗里,“管饱。”
吃饭时,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小午像赶时间似的迅速吃完,然后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毫无形象地瘫在一旁的藤椅上。
玄境比平时吃得慢,等吃完了,小午腾的一下从藤椅上站起身,抢着收碗洗碗,吹起口哨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
玄境靠在灶旁,目光一直贴在她手上。
从前小午最讨厌洗碗,她救了他,本来可以直接把洗碗的活儿安排给他,她偏偏要用猜拳决定。
赢者干活,他决定赢多输少。
瑞叶来了之后,同样遵循这个规矩,一直到今天以前都是。
她的反常行为说明,她在提前适应今后一个人的生活。
小午拿着帕子在碗口边缘来回擦拭,似乎要把上面所有痕迹抹得一干二净,直到整个碗洁白如云,她才停手,问:“你呢,打算什么时候走?”
玄境的胳膊抱在胸前,窝在臂弯里的拳头不为人知地紧了紧,好半晌后,他偏过头去,缓缓道:“过两天。”
“招财也走吗?”
“嗯。”
小午转过头,透过窗棱看向已经黑得很透彻的天空。
盛夏的夜晚是热闹的,蝉鸣蛙叫声不绝于耳,但是今夜,天上无一颗星星,月亮也跟捉迷藏似的不见了踪影。
小午回想起遇见玄境的那日,他受伤躺在山洞前,腿上鲜血淋漓,当时她并没有打算管他,是招财不停在旁边叫唤,她才救下他......
招财不爱搭理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但对玄境不一样,虽然有时也冲他不客气地叫,但是经常会趴在他身边黏着他......
招财为什么固执地让她救他,为什么对他亲昵,她当时不明白,现在明白了。
招财是他的猫。
“招财,它叫什么名字?”小午突发奇想地问,“还有你,玄境是真名吗?”
玄境回头看向她,目光坚定,“它是招财,我是玄境。”
小午笑摇了摇头,继续洗碗。
名字而已,真假根本不重要,反正都不会再回来。
①《简简吟》-白居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