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其实王清然已经十分谨慎了,信纸也好信封也好,都是用的十分普通的款式——
世家定义的十分普通。
但是这封信上面染上的,十两黄金一两的香独有的味道出卖了她。
好巧不巧自从上学开始就没有熏过香的王述鼻子又足够好用。
王述揉了揉鼻子:“好浓的味道……阿嚏!难怪马兄说再熏香就弄死我。”
这是个天气阴冷潮湿,蚊虫很多的朝代,为了驱赶各类蚊虫,熏香的味道香得很过头,平时用着的人还好。
对于不熏香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灾难。
尼山书院的夫子爱熏香的也并不多,所以学院的役者会定期在各处撒上白垩〔1〕。
祝英台好奇:“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你家的?就不能是谢家人吗?”
王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谢家那些人,平时就喜欢弄什么清淡雅致的香,若是谢家人,就算喜欢这种,气味也绝无可能这么浓郁。”
“会混很多杂七杂八的香味,难闻死了。”
祝英台哦了一声,兴致勃勃地继续套情报:“是这样,那其他家喜欢什么样的?”
“其他家里用的香就都比较杂了……桓家一家子大老粗,要么不用香,要么就臭死人。”
“庾氏和他们一个路数,做事儿也好,用香也好都一股小家子气。”
“陈家呢,就还惦记着那位尚书令〔2〕的荣光,拼命想装出个板正的样子来,学着谢家用气味浅淡的香。”
“崔氏更加寡淡,颍川陈好歹还有个尚书令,他们家就完全是靠见风使舵的一手功夫。”
说到这里,王述撇了撇嘴,白眼儿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崔氏能有马家这样的亲戚就偷着乐吧……”
“还有还有,卢家和他们一个样,你们是没见过卢义陵。但是我跟你们讲,这个人比马文才还要傲慢,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
他忽而反应了过来:“你们转移话题?!”
王述气势汹汹地盘问:“喂!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啊!”
“结交我们家的人,还瞒着我?”他脸上一派狐疑“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
祝英台啧了一声,不过她也没想过就这样瞒过去,王述这个人,看起来粗心大意脾气还燥,实际上心思很细,还有一种近乎于本能的敏锐。
祝英回用信纸扇了扇风,悠悠道:“你今年也十七八了吧,还没想过成亲的事情?”
王述嘟囔:“你这人怎么跟我爹似的,我还不想成亲。”
祝英回看着他,呶了呶嘴:“喏,就这,我告诉你什么?”
话音未落,单纯的王小公子瞪大眼睛:“你要跟我们家联姻?!”
祝英台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兄弟自知门第浅薄,配不上太原王氏……”
“不不不!”王述连忙打断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你早说啊!我有好几个堂姊妹,貌美如花又温柔贤淑,和你们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他喜滋滋地盘算:“有我,还有马兄,到时候马兄娶你家妹子,你们娶我堂妹,咱们四个做亲戚!”
“到时候什么谢家什么卢氏,都得靠边站!”
王述越琢磨越有信心:“我这就去信一封,问问家里的伯伯叔叔,他们肯定愿意!”
“再过半个月就是三月三了,我请叔叔伯伯带着姊妹们来山下踏青,你们正好见一面!”
祝英回:……
祝英台:……
这可不兴写信,虽然不至于穿帮,但是她们绝不可能真的和王述的堂姊妹相亲。
祝英回瞥了王述一眼,似笑非笑:“哦?那王公子顺带帮我们把婚礼筹办了如何?”
王述一时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那敢情好——”
看着祝英台危险的目光,王述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自己是如何抗拒相亲的。
王述:……
夭寿了,我居然试图给这俩人安排相亲。
他嘿嘿一笑:“你们还是自己来,自己来,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在我王氏内觅得佳女子为配偶。”
祝英台哼了一声,从容地从姐姐手中接过信件,叠好放进了袖口。
如今天气虽然还寒冷,但是早桃已经渐次开放。
一阵风拂过,花瓣飘落,粉中含白,不胜娇羞。
祝英回抬头看着这些桃花,若有所思:“英台?”
祝英台嗯了一声:“怎么了哥?”
“你说,我用这些桃花做香膏,送与王小姐如何?”
祝英台顿时惊了,张口就想问祝英回哪儿来的神奇想法,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只含糊道:“不必吧……如此行径,未免唐突了她。”
大家只是合作伙伴,长不长期都不一定,更何况她们仨没有一个志在于此,送这种东西只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祝英回微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便淑女善解人意,我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祝英台眉毛逐渐挑高,唇瓣向上弯起:“哥哥说得很是。”
于是,次日,向来早早就到了学堂的祝氏兄弟破天荒地到快敲钟的时刻还没到。
马文才没忍住看了一眼日晷,就在阴影指向代表卯正的刻度之前,两人终于姗姗来迟。
她二人带着书,裹挟着一身浓郁的桃花香气踏进书堂。
一日如此,还能说是一时兴起,结伴去赏了早早开放的桃花。
但是半个月内日日如此,便叫人不能不疑心。
更奇怪的,是王述好像对此没有什么看法,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若是平常,这小子早就炸起来,抓着这两人盘问了。
王述知道,而我不知道。
马文才手里擦着弓,长睫微垂,待听见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后,抬眸望去。
那双好看的眼睛意味不明地打量着王述:“他们俩和你倒是有了个秘密。”
王述被这莫名的语气弄得一个激灵,当时道:“本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和我家的女眷有关系,所以不好说而已。”
“女眷?”马文才垂眸琢磨着这两个字,倏然眼神像利刃一般刺向王述“你们家有意同他们俩结亲么?”
他问:“是谁?”
“祝英台?还是——祝英回?”
王述对他的敏锐习以为常,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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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意地进来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了下去,他咂咂嘴,歪头思索:“都行吧……”
“我更倾向于祝英台,他哥看着就鬼精鬼精的,我家姑娘指定吃不住。”
他异想天开:“如果两个人都成了我家的,那就更好了。”
马文才慢慢地,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他想,这倒也正常,祝英回只比他小一岁,本来也是议亲的年纪了。
以他的能力,若是能得这样一门得力的亲事,那必然能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
马上就是三月三了,那桃花香气应该就是他们在桃花上下了些巧心思,用以讨好议亲的女子,又或者是说——
未来的妻子。
未来的妻子……
马文才闭了闭眼,强行抑制繁复的心事仰头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王述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话头拐到了另一个方向:“到时候,你娶了祝家的妹妹,祝氏兄弟娶了我的姊妹,咱们就算是亲戚了。”
马文才睁开眼睛:“我没有娶祝氏女的意思。”
王述耸了耸肩:“反正都是要娶妻的,依我看,你倒不如娶了祝氏女。”
“你那日也见过了,虽然没有露出容貌,但是气质身形都是一等一的,若是再像了祝英回,我都想不到有更好的人选了。”
他诶了一声:“也不对,你可以娶我家的女孩儿嘛!这样,你们就是连襟了!”
马文才冷冷地盯了他一眼:“我不娶妻。”
马文才想起了那个见过一面的女子,她真的与祝英回生得好像。
她若嫁人,新郎官掀开盖头,也会看见如祝英回一般的面容一模一样地笑意盈盈么?
他重新闭上了眼,静静想,我不会娶她,否则祝英回会如何看我呢?
祝英回那般聪明,又那般傲气。
更何况,容貌相似,不是一个人,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羞辱他自己,也羞辱祝英回,更是欺负那个女子。
而那边,祝英台正在问她姐姐一个问题:“哥,你就不怕把马文才逼急了,他去我们家求娶小九,想要以相似的容貌解相思之苦吗?”
祝英回蹙了蹙眉,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别恶心我。”
说完这句话,她顿了顿,道:“他不会。”
祝英台追问:“为什么?”
祝英回翻着书:“因为我不会。”
“若是他去了,就说明我看走眼了,咱们也不必用这么柔和的手段。”
“柔和的手段?”祝英台咦了一声“你说你自己么?你知道他喜欢你,断了他的念头也就算了,还要继续和他做朋友。”
她摇着头感慨:“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虽然她很支持姐姐的做法,但是这一点是不敢苟同的。
她那风华绝代的亲姐白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没办法啊,马兄这个人看似高傲,但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为一点儿女情长的小事失去这么一个朋友,怎么看怎么不值得。”
祝英台啧了一声,提出了另一个假设:“那如果,他干脆与你讲明白了。”
“你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