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傍晚,暑气还未散去。
陆尘吹着风扇在厨房炸虾片,炸完后端到客厅,发现夏迟盘腿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把虾片放到茶几上,绕到沙发后面,把夏迟头发拆开,用手指重新梳理好扎了个低马尾,“发什么呆呢?”
“今天的作业都写完了。”夏迟笑眯眯说道:“晚上干嘛啊?”
陆尘扭头看向窗外,傍晚的微风吹动柳条轻轻摇晃,有不少人聚集在后面小花园或者小区正门那边乘凉聊天,“要不……去江边走走?”
夏迟眨眨眼,“好想法,江边要凉快一点,据说今年让在那边摆摊了,说不定有什么好玩的。”
“行,那就去江边。”陆尘返回沙发,拿起一片虾片喂到她嘴边,“尝尝。”
夏迟张嘴接过,点点头表示赞许,“你现在火候掌握的不错啊,最起码不会糊了。”
陆尘:“那不是你说的让我多学学做菜吗,也不知道学那么多干嘛,我合理怀疑是你懒,以后家里都想让我做饭。”
夏迟沉默。
她真的好想抓到那个凶手改变未来。
——关于她的,和陆尘的未来。
见她突然一声不吭轻轻咬着虾片,陆尘以为做饭这事让她心情不好,赶忙安慰,“我做,在家里都我做饭行了吧。”
“嗯,都你做。”夏迟身体一歪倒在他的怀里,“你说,我们现在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啊。”
陆尘:“什么意思?”
夏迟:“就是像现在这样,咱俩每天都在一起。”
陆尘:“很久很久啊,一辈子。”
夏迟:“才几岁啊,都不到二十呢,就敢说一辈子。”
陆尘:“你幼儿园的时候都敢拉着我结婚,我为什么不敢说一辈子。”
夏迟:“……”
——哦,当年还有这段黑历史,差点忘了。
“哎呀,你好烦啊。”夏迟抬手去锤他,“你咋这么烦人呢。”
陆尘:“……你想让我从哪句开始说你,你先说我的,现在变成我烦了。”
“你就是烦人。”说着,又锤了一下。
“行,我烦人,我烦人还不行吗。”陆尘都气笑了,他抱着夏迟调整了一下姿势,“反正都被说烦人了,我要不做点更烦人的,是不是亏得慌。”
眼看他就要亲上自己,夏迟笑着在他怀里挣扎,“你再过来我找警察叔叔了。”
陆尘才不管她找谁,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警察叔叔来了我就和他说‘警察叔叔,我俩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这只是我们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我觉得警察叔叔会理解的。”
“理解个屁!”夏迟把他脑袋推开,笑骂道:“我算看清你了,你个臭流氓!”
两人在沙发上闹了好一会儿,吃了点虾片补充体力,然后各自去换衣服,手拉着手去江边闲逛。
人行道上不许摆摊,各种地摊以及小推车便挪到了江面与路面中间的二层缓台处。
江风徐徐拂过带来一丝清凉,好多人来这边遛弯消食,还有大人带着孩子在贴近江面的位置放风筝,夏迟拉着陆尘在人群中穿梭,走着走着看中了一家烤鱿鱼。
“新鲜的鱿鱼~比脸还大的烤鱿鱼~~~”
夏迟买了一个,等烤好后吹着热气咬了一口,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陆尘咬了一口尝了味道后,瞄一眼老板,拉着夏迟走远一点让老板听不见他们说话。
“怎么说呢……”夏迟好后悔花这个钱,“还是咱家楼下卖的好吃。”
陆尘:“看着是挺大的,但水太多了,软趴趴的口感好差。”
但是买了不吃是浪费,夏迟闭着眼睛把鱿鱼须吃掉,剩下的全都交给了陆尘。陆尘相当无语,“最难吃的都给我了是吧。”
夏迟:“挑食不好。”
陆尘:“好意思说我呢还。”
解决完了鱿鱼,两人又来到一个卖头绳的路边小摊,陆尘蹲在小摊前挑着几个看了看,“你头发可以在下面扎俩麻花辫了。”
“是吗?”夏迟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马尾,“还是有点短吧。”
陆尘:“从最上面开始编,扎紧一点,下面扎两根细细的还能翘起来。”
夏迟:“你怎么总研究我头发。”
陆尘:“因为太无聊啊,你头发快点长,我看看还能弄个什么发型。”
他买了一包彩色橡胶头绳,又买了两根缠着细线扎马尾用的,一根黑色一根棕色,套在手腕上,随时想用随时摘。
天色渐暗,开始有小朋友拿着卡通灯笼到处跑。陆尘怕她被撞到,拉着她来到靠边的位置,两个人买了冰糕又来到一个套圈的摊位。
陆尘:“有没有想要的?”
夏迟:“你套的中吗?”
陆尘:“当然。”
这里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但真正玩套圈的没几个,老板看陆尘有这个意愿,立刻走到面前,“玩不?三块钱十个圈,五块钱二十个,套中什么都拿走。”
最近三排都是很普通的棉布娃娃和钥匙扣,后面还有大一点的毛绒娃娃以及关在笼子里的小白兔,越远越难套。
陆尘买了十个圈,夏迟觉得这东西不太靠谱,以前玩好几次就没有成功的,还是不要给陆尘压力了,“你随便套吧,能套中个东西就算胜利。”
“是吗?”陆尘拿出一个圈放在夏迟头顶,“喏,套中了就是我的,得跟我回家。”
夏迟:“……”
“啊啊啊啊!”夏迟抬手锤他肩膀,“你有病啊!”
陆尘:“老板说的,反正我套中了,做生意得诚信经营,不能耍赖啊。”
夏迟摘下脑袋上的圈,塞回他手里,“滚蛋!”
“小气……”陆尘用一个圈试了试手感,结果果然如他所料,这东西真的不好控制,即使套中也会在接触到地面时弹起来。
他一口气套了十次,只套中了一个钥匙扣。
陆尘不情不愿的接过,越看越嫌弃,“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审美才能做出这种丑东西。”
夏迟:“不要只看脸,看脸很肤浅。”
陆尘:“我就肤浅了,不可以吗,主要它是真的丑啊。”
然后他把钥匙扣塞到夏迟口袋里,“你不嫌它丑你拿着吧。”
夏迟:“……”
陆尘:“刚还说我肤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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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做一个肤浅的人。”
夏迟:“呵呵……其实嫌弃丑东西,也不能算是肤浅。”
事已至此,夏迟倒也不方便再把钥匙扣塞回给他,只能在心里盘算,等明天再去他家写作业的时候,偷偷把钥匙扣放他床头柜上,等他早上醒来丑死他。
小路的尽头是修建了一半的人工岛,按照规划,这里会自江岸延伸出一块超大的空地,可供日常娱乐或观景。
此时,排水管轰隆隆的向外抽水,周围立着行人止步的牌子。
再见这里,夏迟的心情颇为复杂,因为夏晚就是在这附近失踪的,自此之后十二年的时间,音信全无。
还剩四个月……
“又怎么了?”陆尘的声音让她回神,“最近这段时间你总发呆,到底在想什么呢?”
夏迟知道自己说谎骗不过他,只能叹气,“在想那个凶手。”
陆尘:“以前你总说我思维跳转的快,但现在你可比我快多了,好好的吃着冰糕逛着街,怎么突然就想到他了,你是梦到过这里吗?这个……额……据说以后是个人工岛?”
夏迟:“不算是,反正乱糟糟的。”
陆尘:“好吧……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得再等等。”
夏迟:“等什么?”
陆尘:“等你决定和我说实话的那天。”
江风带走了最后一丝余晖,星星点点的灯光亮起,带着十足的烟火气。
夏迟转身抱住陆尘,依偎在他的怀里,“对不起啊……”
陆尘:“每次一提这个,你不是说谢谢就是对不起,唉……”
周围人来人往,身后是万家灯火,他们两个在路边相拥,就像是一对普通的大学生情侣,陆尘细细亲吻着她的眉眼,喃喃道:“这种时候,我该做点什么呢……”
夏迟:“什么都不用做,你让我这样抱一会儿就好了,你唔——”
突然间,一个柔软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陆尘点到即止,夜色掩盖了他逐渐变红的脸颊,虽然这个吻都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但那种柔软又温热的触感直接烙印在了脑海中,“我……”他支吾道,“我不了解前因后果,也安慰不了什么,只能像现在这样陪着你,但是……我希望你再见到这里时,想起的不是那段难受的记忆,而是我们的初……初吻……”
他越说声音越小,但夏迟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其实不是的。
夏迟心里小声说道。
那还是在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电视上在放一个爱情电影,里面有男女主人公接吻的片段,李桂梅虽然及时换频道但还是被夏迟看到了。夏迟问妈妈他们在做什么,李桂梅有点尴尬,只是解释他们之间互相喜欢,这是一种表达喜欢的方式。
说完还特意叮嘱夏迟,说这是很喜欢很喜欢才可以的,她不可以对别人乱用。
夏迟乖乖的说自己记住了。
第二天她去隔壁找陆尘玩,何莉在厨房做饭,陆尘在床上睡觉,夏迟偷偷学着电视上的样子,扒着床沿,努力踮起脚尖,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
妈妈说别人不可以,但他不是别人,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陆尘小哥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