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当天,是乔颂难得的休息日。
“唔……”他睡眼惺忪,躺在被窝里用力舒展身体,再一睁眼看向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到了上午八点半。
——睡懒觉的感觉真好。
乔颂又在被窝里躺了片刻,而后掀开被子下地穿鞋,呼噜两下睡乱的头发,来到沈娴的照片前,撒娇似的语气,“妈妈早呀,我昨晚睡得很好,一宿都没做梦。”
这是他每天起床都要做的一件事。
见过他的人都夸他长得好看,有的人不清楚沈娴的情况,夸他的时候总会说当妈的有他这样的儿子,可得高兴死。乔颂也是这样认为的,如果妈妈在天有灵,能看到他每天开开心心的样子,想必会非常骄傲,出门的时候遇到熟人也会夸一句“我儿子长得好看,随我”。
沈娴留下来的照片不多,可乔颂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妈妈的笑容。
那一定是世界上最温暖的笑。
老两口睡得早起得早,现在已经吃过了早饭,知道乔颂今天放假也没去叫他起床,特意给他留了碗粥和一屉小笼包。
洗漱过后,乔颂换好衣服吃了早饭。
今天是国庆,也是阅兵的日子,沈青松早早打开了电视机,听着主持人的介绍,和老伴一边回忆往昔一边感慨这些年的变化。他们都出生于战争年代,长大后投入建设,属于历史的见证者,从食不果腹到现在,总给人一种翻天覆地的感觉。
见乔颂穿的是外出的衣服,沈寻芳问道:“去玩啊?中午回来吃吗?”
乔颂笑眯眯的坐在她身边,亲切的抱着她的胳膊,“不玩了,哪儿能天天玩啊,他们还得学习呢。”
沈寻芳:“那干嘛去啊?”
乔颂:“都入秋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去拿点厚衣服呢。”
他离家时只简单装了个小包,夏季衣服足够,外套也拿了几件,但秋冬季衣服实在没地方装了。他不想再回那个所谓的家,于是拖了一天又一天,现在终于拖不下去,估摸着乔万年今天应该加班不在家,就想趁这个时候去取一下。
沈寻芳叹口气,轻轻抚着他的手背,“要不别拿了,姥姥带你去买新的。”
一个月前,乔万年曾来这里想要让乔颂跟他回去,在沈青松的逼问下,他承认乔雅出了事,也说明了让乔颂和他回去的原因,后来乔颂下课回来见到他,拒绝了他的“好意”。
沈寻芳不想让乔颂去拿衣服,一方面她知道乔颂对那里抵触,另一方面,马凤梅失去女儿不久,情绪肯定非常糟糕,此时见到乔颂又会发生争吵。在沈寻芳眼中,自己的乖孙这么懂事听话,保不准要吃亏,她不想让乔颂因为几件衣服回去受委屈。
乔颂:“哪儿用得着买新的,我就回去拿衣服而已,拿了我就走,很快的。”
沈青松也跟着劝,“听孩子的吧,都这么大了,咱们也别啥都管。”
沈寻芳再次叹气,“那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今天啊你难得放假,下午就好好休息,等晚上我让你姥爷炖个鸡,炖个排骨,拌点凉菜再炒个别的,咱们好好吃个饭。”
乔颂:“嗯,但我中午未必能赶回来吃午饭,要是不赶趟就在外面对付一口了,姥姥你吃完午饭记得吃药再去睡午觉,昨天是不是就忘了?嗯?”
沈寻芳:“哎呀,就昨天忘了,今天肯定记得。”
得到承诺的乔颂笑容灿烂,“那行,我先去了,争取早点回来。”
……
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在外面晒白菜大葱,几十斤上百斤的买,窗根底下、人行道、小花园、甚至楼道里都堆了不少,随处可见被扒掉的菜叶子。
乔颂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脚步轻快的下了楼。
“奶奶早啊~”
……
“爷爷你注意着点腰。”
……
“奶奶你上楼加件衣服吧,风开始凉了。”
……
这些爷爷奶奶天天坐在楼下聊天,都认识乔颂,见到他开心的不得了,有个奶奶刚买了一兜苹果回来,拿出两个塞给他让他路上吃。
公交车上,想起自己即将要去的地方,乔颂心里还是堵得慌,他看着车窗外的街道,吃了几口苹果,等甜甜的味道麻痹大脑,这才舒服一些。
与化工厂住宅相比,警院家属楼这边就冷清了许多,见到几个认识的叔叔阿姨,乔颂简单打了招呼便匆匆离开。他一直不喜欢这边的氛围,总觉得就像乔万年冷着的那张脸一样,过于严肃,没有家的感觉。
大门前,乔颂深吸一口气,随即拿出钥匙插进锁孔,扭动一圈,轻轻拉开了门。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以往天天加班的乔万年居然在家,只不过现在在卧室里睡着,鼾声吵的大门口都能听见。
乔颂不想看见他,也没有和他打招呼的打算。他快步走进自己原来的屋子,打开衣柜,将本就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通通塞进背包,而后拉好背包拉锁,背在身上,想要尽快离开。
客厅里的茶几乱糟糟的,上面还有一个牛皮纸袋,袋口开着,露出里面的文件。
这是乔万年的老毛病了,虽然队内规定不许将档案资料带出警局,但他从来不遵守这个规定,这么多年倒也没出什么事,大家也就懒得管。
路过时,乔颂瞥见露出的档案上贴着乔雅的一寸照片,立刻知道牛皮袋里装着的应该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资料。
鬼使神差的,他停下了脚步。
卧室里传出的鼾声震耳欲聋,乔颂朝那边看了一眼,确认乔万年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于是弯腰从茶几上拿起了牛皮袋。
资料厚厚的一沓,乔颂将它们全部抽出。
第一份便是乔雅的,上面写了乔雅的个人资料、死亡时间,以及警方赶到时拍下来的现场照片。只见乔雅双手反绑,小小的身体堆坐在墙角,脑袋软趴趴的歪在一边,脖子上是清晰可见的掐痕。
虽然乔颂对她没什么感情,但乍一看到死人的照片,还是让他有几分心惊。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无论生前什么性格什么模样,最后都会变成一堆死肉。
他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又一份份看下去。
受害者全都是在校学生,或许就如钟景明所说的那样,这个凶手对学生群体仇视,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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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只是单纯享受凌虐弱小生命的快感。
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些事究竟和夏迟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锲而不舍的想要调查?
夏迟……
突然间,乔颂脑中出现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相信第六感是不会骗人的,肯定是潜意识想要告诉自己什么。于是再次翻阅这些资料,他能够确认这种感觉就是资料引起的,可他一时也想不出究竟为何。
——到底是哪里奇怪?是哪里……
就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门那边又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有钥匙的除了乔万年就是马凤梅,乔颂不作他想,赶紧将资料恢复原状放回茶几。
与上次见面相比,马凤梅仿佛又老了好几岁,头上的白发也越来越多。就像这个年纪的其他女性那样,她也喜欢用抓夹夹着头发,可在乔雅离开后,她根本无心打理,头发乱糟糟的,要不是身上的衣服尚且干净,乍一看与街边要饭的乞丐无异。
她也没想到还能在家里见到乔颂,一时怔忪,不等她张嘴说话,乔颂先说道:“我只是过来拿衣服,你也用不着那种眼神看我。”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马凤梅的手上。
她怀里抱着一沓自己印的传单,上面是一个监控拍下来的成年男子背影。
那是警方公布的嫌犯照片,也是至今为止嫌犯唯一一次被拍到,公布出来是希望有人认出他的身份并向警方提供线索,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没有收到任何反馈。就如同夏迟描述的那样,他穿着深蓝色工服,带着劳保口罩和帽子,脚上穿着靴子,可这样的背影实在太常见了,想要借此找到也如同大海捞针。
马凤梅在报纸上看到了这张照片,可始终等不来任何消息,她只好自己去印传单,去街上一个个的问,希望能够早日替女儿报仇。
她本来已经心如死灰,然而在看到乔颂的那一刻,情绪再次失控。
传单从手中滑落,散落一地,她踩着这些传单朝着乔颂冲过去,抬手就要打,然而她根本不是乔颂的对手。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而言,她的力量太过单薄,乔颂躲过第一下后便轻松的握住了她的手腕,而后将她摔在了沙发上。
心力交瘁的马凤梅被摔的七荤八素,张着嘴巴大口喘着粗气,依旧不停的咒骂乔颂。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偏偏是我女儿……凭什么你还能好好的活着呢,你就应该下去见你那个死鬼的妈,你们娘俩团聚了,我女儿就不会死,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凤梅已经疯了,失去女儿的痛苦让她的精神脆弱的几乎一触即断,她急需一个发泄的口子。很不巧,这个人就是乔颂。
在她看来,她、乔雅和乔万年才是一家,乔颂是那个外人,可乔雅死后,乔万年好像又开始关心这个原本不闻不问的儿子了。乔万年和乔颂才是一家的,现在,她成了那个外人,而她可怜的女儿还躺在冷冰冰的太平间里,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忘记。
爸爸不要她了,甚至都没有去找凶手为她报仇,只想接回他的宝贝儿子。
只有她这个亲妈还记得。
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