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二楼的包厢外,常山挡在门前,直视着突然来到这处包厢外的齐云疏,不让他近前。
齐云疏看起来似乎面色如常,与平日并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常山身后紧闭的两扇门,笑着问:“我不能进?”
杵在门前的常山眼尖,看到齐云疏活动了一下手腕,手腕转动间’啪’地一下握掌成拳,空气中响起一道劲力劈风的脆响。
很显然,他们家少爷的这位’夫君’齐世子,并不是他表面所表现出的这般无所谓的模样。
常山看着眼前的齐世子,又想了想自家的少爷,于是对着齐云疏的问题仍旧应道:“是,您不能进去。”
齐云疏气笑了。
他自然是认识常山的,这是顾长卿身边的亲随,虽然不在齐国公府中办差,但仍旧在外替顾长卿管理着一些零散的产业。
就在刚刚,他与同僚一起到了春风楼外,在街市上看到了二楼包厢内一闪而过的身影。
他原以为是自己错认,但此时此刻,事实俱在眼前——他那昨日才对他提了和离的’夫人’,此时就在春风楼的这间包厢内。
那么……
这间包厢内除了他夫人外,还有什么人呢?
齐云疏深邃的眉目中闪过一丝烦躁,但面上的神情却仍旧没有什么变化,而是欲要再次上前推开门。
他看着常山:“我的夫人在里面与人相会,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他着意强调了’夫人’二字——如今顾长卿尚且还未与他和离,那他出门在外代表的就是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也是齐国公府的脸面。
如今齐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在春风楼的包厢内与人私会……
齐云疏的眸光一暗——他的这位’夫人’,自昨日起就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不仅看着他时犹如陌生人一般,更是在今日主动踏出了固守三年的齐国公府。
他虽然觉得这样的顾长卿有点意思,但也只是觉得曾经无趣的顾长卿如今成了个略微有趣的’玩意儿’。
但如果这个有趣的’玩意儿’可能会影响到齐国公府的声誉,那他不介意亲自给顾长卿一点教训。
常山察觉到齐云疏隐藏的不快,挡在门外,正在与之僵持。
而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挡不住眼前的齐世子时,包厢内传来了他们家少爷的声音。
“常山,让他进来。”
听到自家少爷的这句话,常山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于是不再挡在齐云疏跟前,而是侧身让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齐云疏却有些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方才他被挡在门外时心中愠怒,现在顾长卿让他进去,他却也并没觉得多么开心。
毕竟他进去后要干什么?
看顾长卿与别的男子私会吗?
想到这里,齐云疏终于想起来——他得去教训教训顾长卿,让他记住自己身为齐国公世子夫人的本分!
思及此,齐云疏伸手推门而入,门应力而开,里面无人阻拦,轻而易举地就能看清这个小开间内的场景。
一张四方茶桌上,摆着春风楼特色的茶食点心,桌上还摆着一只茶壶和两只茶杯,方桌两侧各有一张官帽椅。
顾长卿就正端坐在其中一张官帽椅上,而另一张椅子上坐着的,则是素来就与齐云疏不对付的正七品翰林院侍读,大胤朝近十年来最富盛名的探花郎裴度。
裴度其人虽然如今只是正七品的翰林院侍读,但翰林院侍读是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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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臣,裴度更是如今翰林院中最得天子信重的侍读。
翰林侍读出身,深得帝王信重,又有裴家作为后盾——一条通天之路几乎已经摆在裴度的眼前。
虽不知这裴度为何迟迟不曾议亲,也有人私下讨论过这裴度或许身有隐疾,但他仍旧是大胤京城世家大族最为看好的佳婿人选。
而此时,这个天子近臣、年已二十有二却仍迟迟不肯议亲的裴度,正与他的’妻子’独处一室。
想到这里,齐云疏看着两人的目光就显得有些阴沉沉的,也忘了自己进来之前原本想的是什么了。
包厢内,裴度此时却是心情颇好的模样,与片刻之前他一手捏着顾长卿的下巴讽刺他时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就在片刻之前,裴度还大有一副要狠狠刺痛顾长卿的姿态。
没办法,顾长卿其实从来不知道,自十岁那年裴度将他从假山中找到之后,这个裴家长孙就将他视作了自己羽翼保护下的幼鸟。
即便他们两人因为先帝忌惮的缘故不能深交,但裴度从未忘记昔年自己从假山之中找到顾长卿时的模样与心情。
那时的顾长卿将自己蜷缩在假山的暗处,就像是一只失去依靠的小动物,一双眼哭得通红。
那么无助,那么柔软。
裴度一直以为自己是最讨厌爱哭的小孩儿的,但那一次,他却心甘情愿地抱着那个双眼通红的小家伙,用自己前所未有的耐心安慰起了他。
那之后的几年时间里,虽然裴顾两家不宜交往过密,但他仍旧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上,一点点看着那个曾经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少年长成了肆意飞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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