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眼神对峙以林杉似乎是因为烦躁低下头而告终。
路弯弯觉得自己看错了,林杉的耳根怎么泛着红晕?
难道真的有这么讨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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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宴会厅内。
路弯弯被安排和几个制作人一桌,林杉则在艺人那一桌。
酒足饭饱之际,大腹便便的大佬们便开始口不择言。
话题逐渐往刺耳的方向倾斜。
路弯弯被烟雾笼罩,有些呼吸不畅,心下盘算着什么时候和导演组当面提林杉的分数。
变化的速度总是快于计划的速度。
有个几近秃顶的男人,曲着他戴了扳指的肥硕的手指,对着路弯弯勾了几下。
打了个酒嗝,对着她开口,眼神迷离。
“路小姐,听说你刚回国,还没有签公司?要不要试试我们成易?清音就不要考虑了,谁知道他们今年为啥签了个废物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管理层出现了叛徒。”
林杉就签在清音集团旗下。
她想到今天林杉闷闷不乐的状态,本想关注下他,却又放弃。
算了,她可不像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她还是克制不住地看向他。
出乎意料地,男人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倒是在路弯弯和他对视之后,露出一个小幅度的笑。
仿佛对方说的人不是自己。
她看得出他是真的不在乎。
可这种不在乎在路弯弯看来是麻木。
她心尖一颤,反应快于思绪。
转头看向出言不逊的中年男人。
打定了主意要这场宴会再热闹点,路弯弯没喝酒,起身时却装作不稳当的样子微微侧过去一些。
“谢谢前辈提点,晚辈刚刚回国,还没有想要安定下来的想法。”
然后她眯起眼睛。
用看似无辜的声调,说出了一句让整场宴会安静下来的话。
“只是不知道前辈嘴里的废物,是不是我的艺人林杉先生呢?”
说到这儿,她轻笑一声,语调却极冷,23度的室内仿佛成了冰窖。
“前辈是不是喝醉了?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对着已经在同一个战壕里的队友说,会不会过于不合时宜了?”
一句话划清界限,让对方处境艰难。
到此本该结束了。
可路弯弯今天受了一天的气,不依不饶。
仰起下巴,眯起眼,那双平日里含情的杏眼此时盛满了不屑。
她给对方一个挑衅的笑。
“您说,是吧?”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了许久。
明明路弯弯身量小,声音也轻,场地还很嘈杂。
方才那扎扎实实的回击却带着不可忽视的重量。
像是点了所有人的哑穴。
有几个似乎意识到他们这群人依仗着地位、年龄和性别,对路弯弯过分蔑视了。
还有几个单纯是被少女的气势吓到,醉意都被吓退不少。
那肥头大耳的男人似乎就是后者。
他本就酡红的脸上甚至开始沁出豆大汗珠。
他听出了路弯弯话里给他留的台阶,于是颤颤巍巍地站直、赔笑,“害呀,抱歉啊路小姐,您瞧我这酒量,两杯下肚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旁边有眼力见的年轻人也开始替他打哈哈。
路弯弯这才把气势收回一些,点点头,依然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前辈以后还是要悠着点啊。”
刚刚寂静到令人恐惧的氛围开始渐渐回暖。
又是酒杯相碰,碗筷相撞的嘈杂一片。
所有人看她坐下,以为今天的闹剧就到此结束了,却没想到下一秒她从包里拿出打印好的那一页台本。
不加任何思索,大步流星地走到导演组那一桌。
路弯弯今天穿的不规则荷叶边长裙,走路时会像荡漾的荷叶般带起微风。
她从角落风风火火地走到中央,仿佛这里不是酒席,而是T台。
路弯弯则是T台上最自信的模特。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集中到她身上。
她没有发出更大的声响,只是把台本按到策划面前。
白皙纤细的食指轻轻地点在台本上。
手指尖透着的红色透露出主人的愤怒。
甚至,因为用力,静脉都更加凸显。
调整好呼吸,路弯弯环视宴会厅一周。
“策划老师,我一直相信咱们‘冲顶声云’制作组公平、公正、透明,可是我今天意外得到一张台本,”
她拢了拢散下来的头发,然后看向林杉。
男人似乎没想到她是为了自己才如此造势,胸腔起伏,握紧拳头,似乎在酝酿什么情绪。
本就棱角分明的眉头紧皱,显得眼窝更深。
路弯弯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身后有人在支撑着自己,她满意地移开视线。
这才是她要的,搭档的态度。
“我仔仔细细地算了分数,觉得录制现场的分数出现了较大的错误。”她声音不大,却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虽然我的搭档林先生不受你们大多数人的待见,可他始终是我的队友。我希望策划组能给我,我的搭档林杉,一个满意的答复。”
导演组这桌有了不小的轰动,大家传阅那一页台本,小声讨论。
邵可颖起身,拍拍她的肩头,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安抚。
“小路,你放心,我代表导演组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导演立刻起身附和邵可颖,策划也郑重地向她保证。
路弯弯感恩地看了看邵可颖。
周遭传向她的不再有轻视,甚至掺杂着些微的赞许和鼓励。
至此,路弯弯才终于放松了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
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发麻。
回到座位,路弯弯才发现,她忘了看林杉的神色。
算了,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何必在意他。
很快,有人向她敬酒。
她才终于有些反应过来,正要起立端起高脚杯。
一只手隔着她肩头那一快布料传递着温度,稍稍卸力,让她坐回位置。
林杉向敬酒的人笑笑。
“抱歉,我的制作人,不太能喝酒。我来替她。”
高大的身影在路弯弯身前洒下一片阴影。
独属于林杉的香气将自己团团围住。
她看着男人将她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喉结上下滚动,一杯红酒见底。
忽地想起自己曾用那杯子小啜过一口,虽然因为不能接受葡萄酒的味道,立刻就放下了。
但是一想到林杉用了她曾用过的酒杯,一团红晕就悄悄爬上了她的脸颊。
似乎是年龄的原因,林杉的下颌线都更加清晰,路弯弯这个角度刚好看个分明。
自己明明没醉,却像是进入了微醺。
林杉三年前是对酒精轻微过敏的,度数不高的鸡尾酒就能让他立刻上脸。
等她反应过来这件事的时候,男人已经替她喝了四五杯。
路弯弯想叫停,指尖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
似乎是察觉到女孩的担忧,他微微低头,给她一个安抚性质的笑。
然后很轻很轻地捏了捏她的指尖,推着她撒开了手。
像是在说,“我还可以。”
林杉力道控制得很好,不痛,外人看来只是平常地让她手撤离了自己。
却有丝丝缕缕的痒漫上后者的心。
路弯弯没那么喜欢酒味,但是就今晚,她决定接受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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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林杉和路弯弯分别找借口一前一后地离开了酒桌。
路弯弯想找林杉说些什么,却发现他们都只是做了一个合作伙伴该做的,打满了腹稿却什么也不方便说。
林杉人也不见了,最终想法报废。
回到房间,她看到马玉河让她发专辑最终版给他听,顺便让她今晚试听一下他新写的歌给一点感想。
路弯弯这才想起自己的铁三角耳机放在了现场。
可是不用铁三角的音质她不敢保证。
她试探性地打开工作人员的群聊。
【路弯弯】:想问问有朋友有铁三角或者拜亚耳机吗?
五分钟后。
【乐小元】:林哥有,弯弯你要不去问问他?
路弯弯的心瞬时被攥住。
她和乐小元私聊。
【路弯弯】:小乐,林先生住哪一间?
【乐小元】:住607。
路弯弯这下彻底要去找他了。
因为她住605。</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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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和林杉除了加好友时自动发出的打招呼以外还空白着的聊天框。
快速打下一行字然后把手机一扔。
可怜的手机闷在被子里,发出了一声振动。
路弯弯打开来看。
【路弯弯】:林先生,听说你有铁三角耳机,我今晚要用,可以向你借一下吗?
【杉】:可以,我记得你的电脑也在现场,我这里有,直接来我房里用吧。
脸部的温度瞬间上升。
盯着“房里”二字许久,路弯弯终于走出房门。
跨了小小一步,路弯弯敲敲门。
不知是不是错觉,路弯弯才刚敲第一下,门就打开了。
林杉靠在门边,外套已经脱掉,衬衫第一颗扣子敞开,露出男人锁骨。
他似乎是刚洗过脸,发丝有些湿漉漉,还在向下滴水。
后退一步,林杉用微醺过后还带着醉意的嗓音唤她,“请进,路小姐。”
她轻声道谢,进了门。
之前一人住的时候不觉得,进了林杉房里,路弯弯才发现,林杉过高的身形显得房内有些逼仄。
男人示意她随意,进了浴室拿着一条毛巾擦了两下发尾。
路弯弯刚坐下,听见林杉问她,“晚上吃饱了吗?”
从两人认识开始,林杉似乎一直在关心她吃饭的问题。
她有些无奈地看他,“林先生,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问我这些。”
然后就不再看他,把音频导入林杉的电脑,戴上监听耳机开始试听。
身后的人嘴唇微启,又闭上,最后什么都没说。
//
路弯弯工作的时候时间过得格外快。
把感想发给马玉河的时候她才发现时间过去近半小时了。
她起身,回头发现林杉靠在沙发上,阖眼似乎在休息。
脖子上的红色还未褪去,她知道他此时应当不太舒服。
路弯弯想着不再叨扰他,便踩着地毯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
林杉却在此刻唤她。
“路小姐……”
路弯弯以为自己吵醒他了,便回身走到沙发边上。
“嗯,我工作做完准备走了,抱歉,吵醒你了吗?”
他睁开眼,眼里泛着红。
她一直知道他喝酒后会不舒服,此时也是实实在在心软了一角,有些干涩地开口:
“林先生,你还好吗?你今天不该替我喝酒的,我能喝的,但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需要我去帮你买醒酒药吗?”
林杉还是这么看着她,发丝有几缕遮住了眼。
昏暗的线灯照着,半睁着的眼更显得性感和神秘。
“谢谢……”
他缓缓坐直,双手合十抵住额前,嗓音沙哑极了。
他一遍遍重复。
路弯弯看到他捂住自己的眼。
像一只受了伤的大型犬,似乎只要眼前人顺顺他的毛,他便会蹭蹭她的掌心。
男人毛绒绒的发顶就在眼前,她手指蜷缩,生生忍下了想揉揉发顶的冲动。
千百次在脑内想象自己就是那个被男人依靠的对象。
最终什么也没做。
正是因为知道保持界限,自己才这么久都没有谈过恋爱,因为这个,安喜曾经笑过自己是“铁壁女”。
她知道一旦开始暧昧,两人之间再也不可能有平等的机会。
他再怎么过气,也照样是明星。
可她初出茅庐,再有天赋也比不过他的星光。
路弯弯不要这样的关系。
半晌,她在黑暗里紧抿住唇,近乎发白。
下了狠心。
“林先生,我只是做到了一个队友该做的。仅此而已。挡酒是不必的,我酒量不差,”
她顿一顿,语气更加冷冽。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语气不容置疑,林杉半晌不再有任何动作,似乎是被她强硬的态度吓到。
最后,他眼里润湿,褪去全身傲气,看着她,伸出手。
像是献殷勤的狗狗。
他沉着嗓音,似乎是在祈求一个信号:
“那,握个手?合作愉快。”
路弯弯本来坚固如磐石的心瞬间裂开一道。
她震惊地发现,六年了,她仍拒绝不了男人眼里闪烁着的渴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