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拨回十四格之前。
工藤新一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无法支撑身体的设计让他手脚冰凉,但也不仅是这个原因。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鞋跟踩在瓷砖上的咚咚响,小少年抬眼看去,这才意识到,眼睫上落满了雪,现在已经融化成了水液,西装革履盛装打扮去约会的父母此时脸上完全不见甜蜜,只有焦急。
工藤新一不自觉开始回想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在赤间哥匆忙离开之后,他也三两口咬完柠檬派,急忙地跑进了风雪里。
晚上下着雪,脚印还残留有一点痕迹,街边的路灯仍旧有昏黄的亮光,足以让出色的小侦探进行追踪了。
跟着脚印,工藤新一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墙壁,完全不像是能正常走过的样子,而此前显眼的痕迹,消失在了墙下。
视线移向角落的纸箱和垃圾桶,工藤新一当即扒拉着有些时日的水泥墙踩上废弃的垃圾桶,想要翻身过去,看看那个可以飞檐走壁的赤间哥有没有可能走了捷径。
但不知道是他对于足球的热爱超过了体能训练,亦或是冬雪夜里冰冷的空气无法驯服四肢,工藤新一扑腾了好几下,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确确实实对眼前这堵看起来也不高的墙壁毫无办法。
总不能是他太矮了吧。
迅速把这个答案划掉,工藤新一开始思索这后面是哪里,他要不要绕路。
想到赤间哥不对劲的神色,想说服自己放心的工藤新一原地转了几个圈,把漆黑的路面都从积雪下解救出来了,也不知道赤间哥会去哪里。
如果赤间哥想要瞒着他,他确实找不到人。
对了!
还有沢田纲吉!
工藤新一重新翻了一遍他们刚才的谈话,想起了赤间哥他一个人住在霓虹,平日里应该受了邻居很多照顾。
去年他和老爸一起送赤间哥回去,也被那家的小主人请进去喝了杯热茶,据他观察,沢田家基本没有男主人的痕迹……啊,话说多了。
总而言之,看赤间哥的神色,他突然离开应该和那个叫纲吉的哥哥应该有关系,他老爸和斯卡利特先生算是老相识,找沢田夫人要了座机号码,毕竟赤间哥家长都不在身边,需要人帮忙时找不到靠谱的成年人就麻烦了。
理清楚之后,工藤新一跑到巷子外面的朱红色电话亭里,拿出一枚硬币投了进去——这还是他爸妈把他打发出去玩时给他塞的,他把整钞换成了零钱——要电话号码时他也在旁边赤间哥的和沢田家的他都记得。
打到赤间哥家里,意料之内的没人接,留下录音之后,工藤新一回忆着拨号,准备打给沢田家。
希望这次有人接吧,他正要按下最后一个数字,耳尖却捕捉到了巷子里的轻微动静。
嗯……?
工藤新一眨眨眼,左右环顾四周确定没有行人之后,推开了电话亭的玻璃门,拢了拢外套在巷口探出脑袋。
小少年的眼睛突兀睁大,尚未变声的嗓音在此时尖锐起来。
“赤间哥!”
他差点被墙角绊倒,扶着冰冷的墙壁往巷子深处跑去,指尖颤颤巍巍地按上赤间和光的侧颈,微弱的脉搏跳动传到手上,却像乐谱休止符前最后一段低哀的拖尾。
“振作点!赤间哥!”
“赤间哥……”
“新一!”有力的手扶上他的肩膀,工藤新一陡然回神,抓上父亲的袖口,攥住西装面料上湛蓝色的宝石袖扣,手臂颤抖。
“爸爸……”工藤新一着急地让工藤优作去看亮着的红色指示灯,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我很确定赤间哥是突然出现的,四周没有一点行走过的痕迹,他身上的伤也不像是人类造成的——”
“新一,冷静一点。”工藤优作按住了他,镜片后沉稳的目光看向儿子。
工藤新一在父亲的目光下,喃喃道:”要是我一开始就跟上去了……”
冰冷的身体被母亲的大衣裹住,工藤新一这才发觉他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工藤优作把儿子搂在怀里,安抚道:“好了新一,这不是你的错,和妈妈回去休息好吗?和光这边我会联系他爸爸的。”
工藤有希子也和工藤优作一起抱住儿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把焉哒哒的头发顺好,“新一,我们……”
“噢!请稍等一下工藤先生、夫人、小先生!”带着翩然笑意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工藤优作心脏一跳,下意识护住了妻子和儿子。
突然出现的人穿着纯黑的双排扣大衣,长靴踩上医院反光的地板,猩红色的头发暗沉,贴在侧颈的雪白绷带上如同缠绕的细线,看过来的眼睛在冰冷的灯光下像两颗玻璃球。
那两颗玻璃珠朝他们眨了眨。
工藤优作按住惊悸,试探着开口:“阁下是……”
“雅各布,雅各布·斯卡莱多。”来者轻快地介绍,甚至漫步过来,伸出了同样被绷带包裹的五指,唇角的笑意真诚,却暗带危险。
工藤优作试着和他握了下手,刚要说什么就见雅各布的笑意扩大,浅蓝色的眼睛冷光一闪而逝,语调优雅:“Concludere un affare.”
“……?”凭借多年的国外游经历,工藤优作倒是辨认出了眼前人说的是意大利语。
但没等他翻译翻译,雅各布就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响声回荡,工藤优作眼前一黑,全家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娃娃,靠在一起倒在了地上。
回头看了眼一起过来的同伴,雅各布愉快道:“交给你了,缄默协议。”
轻哼着帕格尼尼的变奏曲,雅各布刷啦一下轻松拉开门,友好地对正专注抢救的医生们挥了挥手。
助手们急了。
“什么!你是谁?!”
“怎么进来的?快出去!”
“病人正在抢救这位家属请你出去!”
巡回护士也快速跑过来,手上拿着清理工具,脸上是纯然愤怒的神情,看上去要把打扰手术的不速之客像垃圾一样扫出去。
雅各布无奈地摇摇头,“真是……”
他接着打了个响指,在场的医师护士助手们呆立原地,片刻后又有序退出。
靠在门口礼貌地目送他们离开,雅各布走到病床前,把赤间和光被血染红了发尾的头发捻起,满意道:“这个颜色还差不多。”
视线移到惨白的脸上,雅各布歪着头看了会。
嗯……果然还是不好看啊。
伸手掀开赤间和光的眼皮,雅各布捡了支瞳孔笔灯对上,凑过去观察着,和他相似的玻璃珠静静地躺在眼眶里,黝黑的瞳孔毫无反应。
拍了拍赤间和光的脸,微弱到几渐消失的呼吸让雅各布莫名有种既视感。
他感慨道:“他出生时也只有那么点重啊,马上就要死了,詹姆斯求我救他,我抱着他,像抱着一个死婴,阿尔伯特还说我的抱法不对。”
耶卡捧着特制的铁盒,飘一样地走过来,海藻般的漆黑半长发混乱地散着,明明没有张嘴,干涩而冷漠的声音却在室内响起,而百幕达站在他的肩上,像是一个装饰物。
“他现在也要死了。”
雅各布微笑,颇有闲情逸致的解释道:“还没呢,他是晴属性的,没那么容易死。”
把死沉的盒子放地上,耶卡问道:“你找轮回眼宿主要了什么?”
“2.37kg。”雅各布翻了翻口袋,找到了一枚镶嵌着黄宝石的戒指,他放在无影灯下看了看,确认无误后笑着说:“这是他该还给我的,是我给了他一条命。”
耶卡:“……莫名其妙。”
雅各布笑:“谢谢夸奖。”
他凑过去点了下百幕达的奶嘴,点起夜之炎,透过黑色的火焰看着赤间和光紧闭的眼睛,似乎琢磨着在哪里下手。
“又是干什么……”耶卡受不了这个总是需要人配合演出的同僚了,这家伙以前也不是什么发言人啊,就一个干实事的,哪这么多戏。
雅各布也很苦恼的样子,见有人配合,眉宇舒展,兴致勃勃地提议:“我在想要不要把他的眼睛烧掉。”
耶卡踢了脚从六道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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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要过来的铁盒,暗含威胁:“百幕达不会同意的。”
他肩上,被纯黑羽毛包裹着的小婴儿点了点头。
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最大可能追击伽卡菲斯的机会,怎么可能还没开始就让人——还是他们的同僚——给破坏了。
“你说得也对。”雅各布笑了笑,走进手术台,火焰悬停再赤间和光的双目上方。
那里,有他当初为了让这孩子活长久一点而送进去的东西,也没出乎他意料的,伽卡菲斯被纯净的晴属性火炎引出来了。
“还是让他去死吧。”雅各布换了个提议,眼睛都亮了起来。
“都说了百幕达不会同意的。”耶卡忍无可忍,瞬身出现在雅各布面前,宛如一个亮斑的左眼无规律闪烁。
“好麻烦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雅各布翻了个白眼,火焰熄灭,转而抓起了赤间和光的手。
他捏着复仇者监狱库房里以前收缴的晴属性戒指,套在赤间和光的手上,连带着戒指按在了他眼睛上方。
少年苍白无力的手搭在眼睛上,比假人还要乖巧,就是视线下移,血肉模糊的限制级场景不那么像个人偶。
“看在百幕达的份上,你还可以多享受几年的光明——”雅各布低声道,捏碎一早准备好的特制罐皿。
黄色的火焰飘飘然落在了戒指上,雅各布轻笑一声,猩红色的头发遮住眉眼,掩映在阴影里的眼睛毫无感情,“让我看看,乌利亚——你的觉悟够不够换回你的命。”
“或者——就此死去吧,我的孩子。”
几乎是火焰融入戒指的瞬间,少年浑身就燃起了温暖的黄色火焰,从血肉到骨架,活性催生着残破的身体完整。
“……咳……咳……”
新生总是带着痛苦的,雅各布垂下眼睛,轻轻唱起孩子们的歌谣,轻飘飘地浮在寂静的空气里,忽远忽近的。
Bella l'estate Quanto sole c'è
Che mi fa felice e Gioca insieme a me
Bella l'estate Prati ed allegria
Dove si scatena La mia fantasia
Que c'est bon l'étéL'esprit liberé
Et le coeur en fête De rire et chanter
Que c'est bon létéToute la journée
D'aller se promener Dans tous les sentiers
Bella l'estate Tutti in compagnia
Comincia la vacanza e noi Siamo pronti via!
……
耶卡忍了,在他唱完之后冷嘲热讽,试图戳破对方惺惺作态的假面,“外面还在下雪,你唱什么美丽的夏天呢?”
雅各布噗嗤笑了,故作惊讶地看着他,不答反问道:“你难道以为我在哄小孩睡觉?”
“想什么呢,我儿子都没这个待遇。”
难道不是你儿子出生之前你就被变成彩虹之子了吗?耶卡倒是想这么说,但转而一想他们都是被彩虹诅咒迫害的人,还是忍了。
看着晴属性火炎从赤间和光的身体里溢出,雅各布点点头,回头看着耶卡和百幕达笑道:“你们帮我把东西带回去呗,我去西蒙溜达溜达,看看炎美和炎真怎么样了。”
他倒是说得轻巧,耶卡虚化手臂,给了他一拳,拽着领口咬牙切齿,“你搞什么?今年都请假多少回去西蒙了,没人有你这么多事。”
雅各布双手举手投降,目光温和下来。
“对于给予我如此多回忆的人,是无法从我的记忆中消逝的。*”
像是收留过最脆弱的他的西蒙·柯扎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