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晴炎
    我醒了过来,腹部的幻痛细微的传到心底,酥酥麻麻的,被蚊子咬了一口似的。

    撑着床面坐起,我扶住略有些昏沉的脑袋,确认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不耽搁行动后,靠在墙上强制记忆回笼,在第三视角看了一遍全程,又翻出系统的侦探日志,看看我是怎么获救的。

    过程就不赘述了,直接说重点——不知道是不是太喜欢那套制服,六道骸带着他的小弟来找麻烦时,也穿的军绿色校服,这无疑给我提供了最关键的线索。

    我拢了把头发,它们水蛇一样地缠在我脖子上,动作随便点就扯得我头皮一紧,让我稍稍不快的是,我原先浅淡的铂金色头发像是被血染红了一样,可触感有告诉我这头长毛确实是一夜之间变红了。

    床头柜上放着我的匕首,我抓起大概率因为治疗而变长的头发,一捧握拢在手心,利落地全部斩断,散下来就变成参差不齐连个错落的美感都未拥有。

    这些猩红色的头发落到地上,铺开来像血一样,又被我收起来,事后再处理。

    我现在身上穿的是病号服,也对,原先的衣服应该都脏了,不过床脚有放着一个纸袋,里面放了套校服,我拿过来换上了。

    给彭格列驻日负责人埃斯波西托先生发了询问的邮件,我挽起袖口确保待会不会弄脏,用匕首在胳膊上划了一道血痕,这样就可以提醒我我正准备做某一件事,而不是无故失忆,猜想了好几种可能,我警惕地拉开了抽屉。

    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我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哈哈。

    轻啧一声,我从系统空间里找出了所有黄色宝石的戒指——日志上面写得挺清楚的——挨个戴上去确认哪个可以用之后,把其余的收好,试着点起火焰,治愈了那道伤口。

    哇哦,这可是个好消息,至少纲吉君有移动泉水了。

    心情骤然明媚,我看了眼一夜之间大缩水后现在又缩水的生存时间,若有所思地在被治愈好的位置划了一道分毫不差的伤口。

    这次不是活化身体的细胞来治愈伤口,而是借用戒指和火炎,直接输出生存时间。

    成功了,毕竟死气之炎是生命能量,生存时间约等于我的寿命,二者有关联倒是正常。

    唔……促使细胞自愈的消耗居然比转化生存时间更多。

    这算什么?前者属于是自杀的范畴,后者只是普通消耗?还是说单纯是后者的纯度更高?

    寻思着找其他人试试促使细胞自愈构不构成亲自杀人扣时间,我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在现在要做的事上。

    并盛医院的构造图我记得,在医院转了圈,发现还躺了两个认识的人后,马不停蹄地去了院长办公室。

    我站在门口,意思意思地敲了敲门,意料之中地没得到回应,随口说了声打扰,直接推门而入,完全不见外。

    刚才还看到草壁哲矢靠着墙闭目养神,能让他在外面守着的,只有云雀恭弥,看这位副手的神色,应该不是诸如换季感冒这样的小毛病。

    云雀恭弥毕竟掌握着整个并盛町,如果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受袭,还在医院昏迷不醒,院长大概被叫到他家被训话去了,反正也不是一线医职人员,完全就是行政单位的,暂时不再也没什么大问题。

    借用了院长的电脑,我调出了安在并盛及临近町各处的摄像头,自从知道纲吉君被确认为继承人候选之后,我就开始部署这些“眼睛”了,说实在的,我并不信任他们。

    reborn先生应该有所察觉,但他没管。

    我安上去的摄像头有些已经被风纪委员会的拆了,但隔壁黑曜的还算完好,可能是那边唯一对学校还算认真的学生会会长日辻真人顾不了太多……不,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被折磨了。

    六道骸、城岛犬、柿本千种,这三个人我原本应该在那次偶遇之后就去调查的,但当晚我就把他们忘了个一干二净。

    是以我现在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危险和目的不明上,只不过程度加剧了。

    至于遗忘的原因,到底是六道骸还是那张黑桃K亦或是二者兼备,我暂且还不能确定,只是昨天气急,把锅推到了有直接冲突的六道骸身上,不过看他的神情,他似乎并不意外我对于他更改我记忆的愤怒。

    这件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六道骸他们三个经历特殊,平日里应该都会下意识躲避摄像头,一些明目张胆挂着的拍不到什么,藏得隐秘的人家也不会去附近。

    但有人是不同的。

    那个少女可没有他们那么强的躲避镜头意识,她对于陪生母炒作都很不适应,应该很少接触这些。

    找到了所有她的画面,计算出走路速度后,我抽了张纸,在上面画出黑曜的地图,精准复刻出每一条路。

    拿着红色水性笔,我用红色的线条代替她的行动轨迹,最后发现她每次都是从三丁目进入摄像头范围的,目的一般是商业街和澡堂,她来的那个方向建筑物并不多,废弃的公路连接着一个名叫黑曜活动中心的乐园。

    ps,荒废版。

    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所,我也收到了埃斯波西托先生的回信。

    对方先是恭喜我醒过来,对于我问的reborn先生和纲吉君的情况,他给了我一个地点。

    黑曜活动中心。

    目的是去解决挑衅彭格列的六道骸。

    旁的他没和我说了。

    问题不大,我抓了抓后颈。

    个鬼啊!纲吉君去六道骸的地盘了啊!谁知道那个凤梨男要干什么!

    这下我哪里还敢不紧不慢,推开窗户就要往下跳。

    “你在干什么。”身后响起开门声,是云雀恭弥。

    可能我走之后他就醒了,来找院长谈话。

    我完全没有被抓包的感觉,回头看了他一眼,焦躁的情绪掩在心底,面上依旧淡定,“借电脑查点东西。”

    云雀恭弥冷声道:“在哪里。”

    他这个人就很适合把问号说成句号。

    我知道reborn先生还挺看好他的,撺掇着纲吉君他们去过接待室,运动会也叫纲吉君和云雀恭弥直接对上,莫列提的事首先找的是他,一平无意惹出来的麻烦也是reborn先生亲自去和他谈的。

    我也就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告诉他了。

    “黑曜活动中心。”

    云雀恭弥一向行动力极高,得到答案后转身就走,制服外套上鲜红的臂章一闪而过。

    我继续跳楼,抓着外墙的管道滑了下去。

    半途还和站在窗边谈话的碧洋琪和夏马尔点了点头。

    夏马尔无语地看着我,从公共区域探出身子丢了两个袋子给我,一个白色一个黑色。

    “白的帮我交给隼人,黑的是晕樱症解药。”

    嚯,我知道六道骸是怎么阴云雀恭弥的了。

    云雀恭弥是个很凶残的人无疑,可他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和教育背景,让他每年都会准时去赏樱,又因为群聚过敏,每次都要求风纪委员清场。

    不过我想,他以后应该都不会去赏樱了。

    在和六道骸的这次争端中,他并不是胜者,而做为武器的樱花,会被踢出他的世界。

    说不定今年春天可以热闹点。

    我回家拿了点装备,骑着机车风雷电掣地来到黑曜活动中心,锈蚀的大门敞开。

    路上还有些战斗过的痕迹,一路跟着,我在一颗树下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成年人。

    护目镜扫描到他的脸,说这是“六道骸”。

    我和六道骸见过,自然知道他不是。

    把护目镜摘下来挂在脖子上,我站在他几步之外,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

    嘴唇都是乌紫色的,一看就是中了毒。

    晴属性的火炎性质为活性,做治疗时是活化细胞使其自愈,但很可惜,这玩意是一种泛性的能量,从接触位点会流淌过全身,我很难做到精准控制。

    对方应该是被那个会用毒针的眼镜男击中了,这反而不太好处理,万一毒素被活化,直接一脚跨入死亡大门说不定会把我一起也带走。

    观察四周的战斗痕迹,他应该是和纲吉君他们对上过,我方参与了的不止两个人。

    我没有救他的理由。

    纲吉君的行径在我眼中十分明显,走到那座主要的建筑物前面,一打眼我就看见了躺地上的银发少年。

    拿出甩棍警戒,我往他那边走去。

    在他不远处,柿本千种靠坐着墙,眼镜碎了,挂在脸上半掉不掉的,城岛犬爪尖都磨损了好几处,趴在地上也没反应。

    先把敌方的两个捆好,我把他们两个分开放在平坦的地方,检查了一下狱寺隼人的情况。

    那些抓伤和淤青就不用说了,胸口还在流血呢,胳膊上有几个针孔,也是被柿本千种命中的。

    肋骨断了两根,多处擦伤烧伤撞击伤。

    零零碎碎的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好了。

    拿出夏马尔给他用的药,可能是预计到了这种情况,夏马尔给的注射剂,还附赠说明书。

    静脉注射,三分钟后再处理。

    点起火焰,我给他处理了一下,得到的结论也在意料之中。

    如果是用我本身的死气之炎来治疗的话,似乎因为活化细胞造成的身体机能和寿命损耗而划入了杀人的范畴,因为是持续性的故而生存时间一直在缓慢下降。

    直接输出生存时间的话,同样的量扣的数字减少了三分之一。

    没什么意思。

    确定狱寺隼人没大问题后,余光里正好看见了拎着拐子走进的云雀恭弥。

    他越过我去找楼梯。

    我懒得和他抢,走到外面再次爬外墙。

    感觉回去我可以试镜蜘蛛侠了。

    来到电影院,铁门半开半掩的犹抱琵笆半遮面的在我眼前。

    里面没什么特别激烈的动静。

    我试着推开了门,护目镜没有捕捉到雾属性的痕迹。

    哇哦。

    我怔怔地看着纲吉君的眼睛,心脏像是蝴蝶一样扑腾,马上要飞出来了。

    哇哦。

    他那不会被阴影覆盖的眼睛,金橙色的在暗处熠熠生辉,真切的燃烧着火焰。

    哇哦,救命哦。

    我要死了,被溺死在他的目光里。

    我一时之间不敢走过去,害怕这是什么幻觉,又深刻怀疑六道骸真的有这种本事复刻这样的一双眼睛吗?

    背后传来某种坚硬铁器的推搡感,我不舍得移开看向纲吉君的眼睛,差点被云雀恭弥一拐子戳倒在地。

    我给他挪了个位置,站在远处继续看着。

    云雀恭弥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浮萍拐随意抽向纲吉君,被轻易拦截之后他压低身子,把阻碍对视的武器移开,无视了躺地上的袭击者和其他同伙,直接和纲吉君四目相对,寂静的室内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和我打一场。”

    他如此要求。

    纲吉君很硬气地拒绝了。

    “我没有和云雀学长战斗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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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

    “哼。”云雀恭弥意味不明地看过了状态不明的山本武,颇有深意道:“你会有的。”

    说着一甩外套,在凤梨头少女警惕地握上三叉戟时径直离去。

    我把晕樱症的解药丢给了他。

    见我像是被胶水粘在那里就是不过来,纲吉君原本的冷静里都带上了无奈。

    “赤间君,不过来吗?”

    我毫无志气地蹲下来捂住脸,“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

    纲吉君有点犹豫,“我变得很可怕吗?”

    “哪里啦!”我抱住膝盖,把脸埋进去,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是太帅了我受不了!”

    纲吉君一噎:“你好好说话。”

    支支吾吾了半天,我终于找回勇气抬头,被他安静的眼一看,又马上把脸低下去,感觉耳尖烫得够可以的,特别没出息的样子。

    “不行啊……”

    轻轻的脚步声靠近,我感知到有人靠近,连空气都灼热起来。

    纲吉君把手放在我的脑袋上,拍了两下。

    那轻微的触感让我愣住,心脏倏地平静下来。

    我默默向上伸出手,想去牵他,不,应该说是隐秘地希望他来牵我。

    纲吉君似乎叹了口气,抓住我的手把我一把拉了起来,金橙色的眼瞳看着我,慢慢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你看,我还是我。”

    “……你说得对!”我别过脑袋,正好看到了山本武,当下脱口而出:“我去给山本君治疗一下!”

    我:“……”

    痛苦面具.jpg

    我在干什么啊,我是关心这些人的人吗?

    可看着纲吉君亮起来的眼睛,我没骨气的挪到了山本武那里。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室内的装潢。

    六道骸,你好阴啊,你改变地形让人家体育生撞柱子。

    只能说还好他的速度还在正常范围内,要是再快点直接撞上去,恐怕脑浆都摇匀了,成心理阴影去。

    我默默放火治疗,reborn先生看了我一眼,真情实感地说道:“你不是欧美人,对吧。”

    我:“……”

    这是青春的激情啊。

    但一想到reborn先生某一方面的斤斤计较,我很从心地闭嘴。

    纲吉君走过来,亲自解开捆住风太的围巾,把他抱在了怀里,拍着小少年的脊背哄道:“好了,风太,我们回家了噢,这和你没有关系,不是你的错。”

    小少年的眼神澄清一瞬,抓着纲吉君的领口,趴在他的怀里,晶莹的泪水从侧脸划过。

    “阿纲哥……”

    “嗯,我在。”

    我看着这一幕,犬牙轻点。

    风太啊。

    六道骸抓他为了什么?

    这就是他的情报来源吗?还是为了掩盖一些东西?

    我推测着,瞥了眼似乎是睡过去的靛蓝色凤梨,又和一直守在他身边的紫发少女视线交错,她警惕地看着我。

    六道骸留她是因为什么?

    和他的某种能力有关吗?

    算了,只要不再给纲吉君添麻烦,那就是无关紧要的人,也没必要把她牵扯到我打算进行的对六道骸行动上。

    我总归是要试探的,现成的送上门的非同阵营幻术师。

    纲吉君把晕过去的风太小心放好,沉默的气氛让他略有些疑惑。

    这个状态的他似乎封印了害羞的情绪,跟随直觉直接问道:“赤间君,你和库洛姆认识吗?”

    “没有。”

    “我和他不认识。”

    这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纲吉君似乎想问问我的情况,但下一刻,他额上的火焰熄灭,整个人脸色变得苍白,就要晕倒过去。

    “纲吉君!”我跳过去接住他,小心地握紧他温度直线下降的手。

    火焰燃起,暖黄色的火焰直接没入他的身体里。

    维持着这个动作,我看向欲要靠近的名为库洛姆的少女。

    “停下。”

    她握紧了手中的三叉戟,坚定不移地继续走进。

    一步。

    我腿部肌肉绷紧,离弦之箭一般瞄准了她的要害。

    两步。

    手已经握上了这次特地带来的真木仓。

    三步。

    我秒速抬起持木仓的手,被reborn先生一脚踢飞。

    他又给了我一脚,抓住我的头发跳到我头上坐下,看着我怀里的纲吉君。

    “你冷静点,阿纲是痛晕过去了。”

    我:“……什么?”

    reborn先生没有理会我重复的话语,反而说道:“你的头发变得更红了。”

    “那是活性的效果。”我给出了一句解释。

    用生存时间换火炎直接输出而不是暂时储存的话,火炎会经过我的身体,自然同步活性我。

    这个时候我的情绪也会激动些。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很冷静点评,显然是发觉了我不对劲的情绪,又缓和下来,道:“有我在,库洛姆做不了什么。”

    彭格列的医疗团姗姗来迟,又在reborn先生的示意下同步搬走了六道骸一行人。

    我坐上医护车,昏昏欲睡地坐在小马扎上,内部刻印着家徽的白色车辆沉稳行驶,这次受的伤对我来说,确实耗费了很多心血,我现在特别困倦。

    但不管怎么说,这次事件结束了,其他都要归结到后日谈的范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