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演戏 表哥请喝茶。
    喜锣一声脆响, 红灯高挂,炮竹噼啪。

    热闹的吹吹打打声里,不少凡人都惊疑地探出头来窥探要知, 自那“鬼新娘”来访以后, 已有几年无谁敢这样声势浩大地迎亲了, 就算新郎其貌不扬, 喜宴也都蒙上一层阴影,不免草草了之。

    先前祁家三少爷刚遭过劫,这是谁家的儿郎, 竟顶着风头娶妻

    只见那座精巧漂亮的喜轿一路被抬到祁云山脚,山腰之上, 正是祁家的大宅所在。

    奇了怪了,听闻祁家最厉害的仙长都不敌那鬼新娘,才相隔多久,就敢大张旗鼓了

    有听到风声的赶紧解惑“那祁家三少爷, 原本迎娶的, 乃隔壁镇上富甲一方的大户小姐, 这门亲事,正是两家结为秦晋之好的契机。”

    “三少爷被掳走, 那小姐便只好另择人而嫁,总归还未过门。小辈的婚事不急, 长辈的门路却急啊千挑万选,才找出了个男丁, 硬着头皮上了。”

    众人听罢,纷纷恍然,心里不免暗暗嘀咕

    那男丁该丑得何等惊天地泣鬼神,才有这个自信

    送亲仪仗并不急着上山, 沿着山脚街道绕行九圈,寓意“长长久久”;讨完彩头,就停在山阶底,待新郎前来迎亲。

    这便是祁云山历来的成亲习俗了,好事者不禁围拢过来,瞪大眼睛,想瞧一瞧这丑新郎的模样。

    不多时,从山上下来一队结亲众,个个身着艳色,显得喜气洋洋。

    而其中走在最前方,正红喜服、襟口配花的那位,自然就是今日的主角了。

    远远见着,身形修长清瘦,脊背挺直,举止有度、闲庭自若,气质萧然,似乎并不像所想的那般不堪。

    待走到轿前一抬首,看清的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果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祁家这是几个意思分不清美丑了铁了心要引那鬼新娘上门吗

    思维敏捷的,多少有了些猜测;而方才信誓旦旦说着祁家秘辛的人也一低头,默默退出了人群

    山脚下,烂漫芳菲映得天色如晚,一片桃瓣自树梢飘零,随风卷过。

    祁家高堂中,氛围却不若外头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喜庆。

    虽红帘飘飘,喜烛燃燃,在座各位也都衣着庄重、珠钗满头;可每一人皆面色沉郁,眉宇间夹杂着忧虑。

    “我已令人尽量将事态传得自然些,”祁家老祖一叹,“也不知那妖孽会否上当不然恐怕打草惊蛇”

    他座旁端坐一名吉服青年,倒是敛眉垂目,不慌不忙,淡淡开口道“无碍。若不来,也有他法去寻。”

    听这气定神闲的一句,祁老祖多少放下点心。就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爆竹炸响的声音,众人神情一凛,知晓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是成是败,就看此时。

    “吉时到”小厮长声喊着,“新郎领新娘出轿、进门”

    目之所及处,先是一抹正红袍服,衬得人肤如疏雪。

    乌发倾泻,流若墨绢;眉骨稠丽,意态且浓。

    正是钟灵毓秀,多一分嫌俗、少一分则淡,恰到好处的颜色,微微含笑时,令人眼前失色,目眩神迷。

    好教人不觉去想若鬼新娘不肯来,可真瞎了眼。

    他手里攥一段锦绸,另一端牵在新娘手里,配合着身边女子步调,步伐也放缓了,可见的确贴心温柔,担得起良人之称。

    两人一步步行至堂中,小厮继续照章程道“新人已至,行庙见礼,奏乐”

    乐起,点香,烟熏渺渺,令原本一板一眼、旨在骗妖的僵硬画面,增添了几分和谐。

    新郎容姿翩翩、新娘身段娇柔,乍一看去,仿佛一对璧人。

    谢征静静望着这一幕,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几分不虞。

    他突然觉得,这回答应让傅偏楼去当新郎,有些过于草率。

    正走神间,识海里的011却感慨道虽然是假的,但是莫名有点感动啊。

    “感动”谢征丝毫不觉得,略微疑惑。

    宿主也一样吧011情不自禁地叹息,看着小偏楼长到这么大,回过头来想想,居然已经到成家立业的时候了。若真有一日,他能找到相伴一生的人就好了

    成家立业和谁相伴一生

    眸色微微一暗,谢征沉默片刻,才道“那样多的问题还未解决,他没空想这些儿女情长。”

    就算喜欢上谁,考虑到诸多事宜制约,他也不会允许。

    而傅偏楼向来听他的话。

    011瞬间丧气我当然知道啦只是想想嘛。宿主好较真,这就是传说中的老父亲心态吗舍不得儿女嫁出去

    “你再胡说。”

    淡淡一声,听不出喜怒,011却晓得自家宿主有点生气了。

    它顿时不敢贫嘴,缩了回去,小脑瓜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哪里惹到了对它日渐宽

    容的谢征。

    宿主平日里分明就是小偏楼长辈的身份自居嘛,这是在不高兴什么莫非恼羞成怒了

    它想不明白,谢蹙其实也有些莫名其妙。

    他蹙了下眉,摒除隐隐烦躁的思绪,平心静气,继续观礼。

    那边,祝词念完,已到了最后三拜九叩的环节,小厮扬声道“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朝门外、香炉、匾额分别拜了三拜。

    “二拜高堂”

    “敬尊长茶”

    新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和被侍女搀扶着的新娘各自走到一边座前。

    女眷自有家属在,至于傅偏楼,祁家万万不敢有人担任问剑谷弟子长辈的,便只能由谢征重出江湖。

    傅偏楼慢吞吞地取过下人端着的茶盏,稍稍低眉,举于额心。

    “表哥,”他逐个地咬着字,长睫一掀,语调拖长,“请喝茶。”

    那一双眼眸一只隐没在发间,另一只则自下而上地凝视着师兄,含幽带怨。

    显然,他对眼下的诡异情状很是不满。

    这副神态比之方才和新娘站在一处时要鲜活得多,不是故意端起的虚假浅笑,而是谢征所很熟悉的、属于傅偏楼的表情。

    并非外人面前问剑谷傅师兄的冷淡、也并非在师长友人面前的亲近随意,是只独独会对他展现出的一面。

    不明不白的不快烟消云散,谢征稍稍一笑,应道“嗯。”

    他一笑,傅偏楼就心底别扭极了,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和陌生女子结亲便算了,居然还要认谢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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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尊长,向他敬茶也太过离谱

    就算谢征将他养大,他也从没将对方视作自己的长辈啊

    这个念头一晃而过,让傅偏楼的动作不禁一顿。

    慢着,不是长辈、不是亲朋那,他究竟将谢征视为什么呢

    这个疑问似乎很早便有了,可直到如今,他也未曾找到回答。

    看傅偏楼怔忡在原地,呆呆地举着茶盏,不知又在想什么。谢征叹了下,传音道“莫走神。”

    “叫你做饵,我定不会轻忽大意,可你也不能因此放松戒备。此前种种布置,可有数”

    傅偏楼回过神来,下意识说“放心,你讲的话,我都记着的。”

    这样毫不设防的乖顺态度令谢征十分满意,他伸手接来茶盏,轻轻擦过盏托底下,还没来得及抽走的傅偏楼的手。

    尾指不经意间一触即分,仿佛蜻蜓点水,异样的灼烫。

    谢征微微一愣,傅偏楼也跟着一愣。

    两人相视一眼,傅偏楼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

    他往后退了一步,又作一礼,拖长语调,这回是调笑般地唤道“表哥请喝茶吧。”

    他叫的那位表哥未动声色,仅眉目舒展了些,浅浅颔首。随即垂下眼,掠开碗盖,轻呷一口,放在桌边,这便算敬过茶了。

    涩,后而回甘。

    宾客满堂,却也无谁知晓这对表兄弟短短一盏茶间的暗流汹涌。

    等新娘也敬完尊长,回到堂中,与傅偏楼并肩而立时,不禁有人紧张到暗自屏息。

    以往,便是最终夫妻对拜时,妖风就会出现,卷走新郎。

    若那妖孽没有识破他们的引诱、或是自恃实力高强,还敢现身的话

    局势一触即发,在场一众紧紧凝视着那对新人,随时准备应对刮来的妖风。

    谢征看似有些心不在焉,神识实则一直笼罩在傅偏楼周身,锁住对方气息,不放过分毫异状。

    指尖,已然按在了化业剑柄上。

    像是感到气氛的压抑与凝重,念词的小厮额角生汗,嗓音也有点抖抖索索,好半天才将那句话挤出来

    “夫妻、夫妻对拜”

    宛如念出某种咒术,小厮话音未落,蓦地狂风大作,将拴在新郎新娘间的锦绸吹上了木梁。

    清甜香气氤氲缭绕,伴随着数道惊呼,桃瓣流连卷起红衣,将那俊俏郎君淹没在花海之中。

    高座上的人霎时出剑。

    寒芒一闪,无数朵桃花破碎零落,染上点点青血,又消散在风里,化为更浓郁的花香。

    可转瞬间,由花瓣围拢的妖风又恢复原状,结丹期的妖力愤怒地震荡开来,却不是针对握剑之人,反朝着屋中旁人而去。

    尽管前来观礼者都有修为在身,然而花香无孔不入间,闭气也撑不了多久。浑身麻痹,闪躲不得,眼见不死也要半残。

    “道友救命”祁老祖面色一变,张口喊道。

    谢征回瞥一眼,别无他法,只得停剑掐诀,暂避锋芒。

    灵流泄出,护住祁家大堂及身后之人。

    只这后退的一刹,傅偏楼就被桃花香风淹没了。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喜堂,一眨眼,唯剩几片桃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