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宫中事
    牛柳提着药箱走后,周思仪仍旧颓然地坐在那把胡交椅上。

    李羡意重新抱着李序宝放在周思仪的腿上,看了看她的裆部,“怎么了周卿,还有得治还是没得治?”

    周思仪摇了摇头,既未行礼,也未吭声。

    李羡意听说周思仪不行的消息,竟心中生出几丝窃喜来。

    若是他果真在这方面有些不足之症,那他日后是不是就可以……

    他正在浮想联翩之际,周思仪却伸出一手来攀住他的胳膊,“臣能问宫廷秘辛吗?”

    李羡意挑了挑眉,“什么秘辛?”

    他向来知道,周思仪有时候是挺爱窥探旁人家的阴私事,上一世周思仪在御史台时,连哪个大臣娶了几房,哪家世子疑似与自己的小妈好上了,某某大臣又与某某大臣搞龙阳分桃之事,她全都一清二楚。

    “贵太妃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圣人知道吗?”

    “我阿娘打得啊,”李羡意坦然自若道,“宫里头所有没了的孩子都是我阿娘打的,倒也不全是为了争宠,只是她担心别人抢她大儿子的皇位。”

    周思仪瞪大了眼睛,她从前觉得太后娘娘是有些严苛,但也没到戕害腹中胎儿的地步,“当真吗?”

    “千真万确,那个太医名叫尹三七,时常帮她干这些阴私事。”

    周思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后娘娘她怎么这样啊!”

    “我也这么觉得,她直接一碗药将我爹药到人道不能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哪里需要挖空心思害人呢?”

    周思仪哼了一声道,“那圣人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呢?”

    “我给太后娘娘颁一道圣旨,表彰她为裁减宗室用度做出的贡献,”李羡意点点头,不忘逗着周思仪道,“可惜我阿娘近些年来在她大儿子走后收手了,不然我也不用天天担心哪天从我阿爷不知道哪个嫔妃的肚子里蹦出来个弟弟造我的反。”

    周思仪揪起他的袖口道,“圣人,可这是人命啊,就算是未成型的孩子,孩子的母亲呢,孩子的母亲是货真价实受到了伤害啊。”

    “我爹从前都不能将她如何,我又能怎么样呢,”李羡意知道周思仪是一个心怀天下的文弱书生,定然会同情那些被他阿娘药死的孩子,他抚着周思仪的肩头道,“文致,这世上你我不能左右之事实在太多了,就将此事掀过吧。”

    周思仪将李羡意的袍角攥得更紧了,“圣人,从前太后娘娘是不是对你……和对你哥哥不一样。”

    李羡意不顾君臣有别蹲下身,将周思仪泫然欲泣的眸子尽收眼底,他本想告诉周思仪,我不在乎了,我不想再将精力耗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身上。

    偏心不公的母亲,薄情寡性的父亲,他永远如局外人般融不入的家庭。

    那些在信州守关苦寒无比的日子,春风过门而不度,大雁徘徊而踌躇。

    他现在只关心那在九重山天魁道上,与他抵足而眠的人。

    李羡意也如李序宝一般蹲在地上,小狗般的眼睛亮闪闪地盯着周思仪,“是啊,我阿娘可偏心眼了,她唱童谣只给我哥哥一个人唱,她喂饭也只喂我哥哥一个人,只有我哥哥一个能得到她的称赞……”

    周思仪本想安慰他两句,又觉得他都坐拥天下了,还这样学小狗装可怜实在有些不可理喻。

    “臣从小就没有娘亲,”周思仪点了点头后道,“听说圣人有了娘跟臣没有娘境遇是一样的,臣心里舒服多了。”

    “周思仪你……”

    “怎么了,只许圣人戏弄我,不许我戏弄圣人一回吗,”周思仪叉着腰,学着李羡羽撒娇撒痴的样子对着李羡意吐起舌头道,“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

    ——

    周思仪带着一嘴的桂花方糕从浴堂殿离开,李羡意警告她如果她再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学他的妹妹破坏他的兴致,他一定用桂花方糕撑死她。

    周思仪蹲在廊下将桂花方糕都咽下后,也没想到学李羡羽这件事到底会让李羡意破坏什么兴致,破坏他上朝理政的兴致吗?

    她正要起身的时候,却忽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撒腿就往御史台的方向跑去。

    李羡羽却在她身后边追边吼道,“周文致,我又不吃了你,你跑什么啊?”

    周思仪总算在意识到自己已然跑不过跟小树苗一样越窜越高的李羡羽后,停下了脚步行礼道,“公主千岁。”

    李羡羽眼睛红红的,这些日子里没有少哭,“千岁谈不上,但活个百来十年还是没什么问题。”

    “我问你,你在我的及笄礼前一日说,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只要你能做得到,如今这个礼物还作数吗?”

    “自然是作数的,臣一向说到做到。”

    “那好,我要你,”李羡羽薄唇轻启,“带我去平康坊转一转。”

    周思仪被这话吓得浑身一颤,她除非是疯魔了,才会带李羡羽去平康坊。

    周思仪心虚道,“公主,平康坊的大门朝哪里开臣都不知道,臣怎么能带公主去那种地方呢?”

    “我问过独占春,她说平康坊中不但有女子,一些教坊也会养一些色艺双全的男子,”李羡羽昂起头道,“周文致,你到底带不带我去?”

    周思仪叹了一口气,“公主,不是臣不带你去,是那些男子的受众,可能……不是你。”

    李羡羽愣神道,“教坊中的男子受众不是女子还能是谁?”

    周思仪沉默了许久才道,“是裴大人这种男子吧……”

    周思仪着李羡羽如小兔子一般清澈的眼神,不忍心向她详细解释,“公主,臣下午还要御史台的要务,真的不能带你去平康坊……”

    “你莫要哄骗我,我知道现在你不是起居郎,御史台又不需在我哥哥眼皮子底下日日站着,翘一下午的班又不会怎样,”李羡羽插起腰道,“本公主现在命令你,带我去平康坊刻不容缓。”

    周思仪沉默片刻道,“公主,可你是女子,你去平康坊会……”

    “我是女子,那你是什么,”李羡羽咬着她的耳朵悄声道,“周大人不是很有如何扮男子的经验吗,你教本公主一番不就好了。”

    周思仪看了看眼含威胁之意的李羡羽和浴堂殿的金銮拱顶,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去圣人面前告发她,“臣领命。”

    周思仪带着李羡羽甩开了一众丫鬟婆子,又将她藏进了自己的马车中,先是带她回到家中,又递了平日里缠胸所用的绢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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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先缠上吧。”

    “你每日都缠着这个?”李羡羽拧了拧眉头,“不闷吗?”

    周思仪点点头道,“自然是闷,可比起闷,我更怕砍头啊公主。”

    李羡羽将周思仪平日里所穿的翻领胡服往身上笔划了一二,在信州时,她还和周思仪一般高,如今她就跟小树苗似得日日都在长个子,周思仪都赶不上她了。

    “周文致,你怎么……不长个子啊,我回长安时你便这样高,怎么现在几个月过去了,你还是这么高。”

    周思仪想了想李羡羽那跟黑影一般罩在他身上的哥哥,他们李家人是比其他人窜得快些,“公主,我已经行过冠礼了,日后怕是再也不会长个子了……”

    李羡羽叹了一口气,“幸好你在婚前告诉了我你是女子……不然我日后带着个矮冬瓜驸马出门,肯定会被京城的那些贵女们笑话的。”

    周思仪沉默片刻,她就当李羡羽是夸她短小精悍了。

    ——

    平康坊人流如织,肩连肩,脚碰脚;烛轮辉映,火吐焰,焰吞火。

    十里香风熏得人骨酥腿软,九重艳色看得人目不暇接。

    周思仪才带着李羡羽踏入平康坊的大门,那南曲假母便展开绢子道,“周大人好久未来了,真叫我们姑娘好等,可要我们房中的姑娘将酒水先替周大人醒上?”

    周思仪赶紧低下头,默不作声,她的阿爷为了教人看不出她女子的身份,除了对她的仪态步履训练之外,还时常给她些银子让她多出入出入青楼酒肆。

    她若是青云直上,旁人只会说他“书生风流”;若是官路险阻,只要回归家庭,旁人也只会赞他“浪子回头”。

    周思仪听到老爹这一番话时,只觉得这世道当真是对女子不公,对男子格外宽容。

    “周文致,你不是和我说,你连平康坊的大门往哪里开都不知道吗?”李羡羽咬着牙揪起她的耳朵道,“怎么还存了酒?这假母一眼就认出了你!”

    “痛痛痛痛!”周思仪捂着耳朵道,“公主你知道的,臣就算在平康坊想做些什么,也没有作案工具啊!”

    假母看着被揪着耳朵的周思仪,瞬间了然,这是周大人未过门的妻子,周大人显然是惧内啊。

    她甚为惋惜将来就要失去周思仪这位简直堪称完美的客人,这平康坊中的客人,总有那么一两个有些怪癖的,可偏偏非富即贵,让她很是头疼。

    唯有这位周大人——他的怪癖竟然是救风尘。

    周大人从不对教坊中人动手动脚,也不会动辄打骂,更不会玩些闻所未闻的新花样,但若是这女子身世凄苦,只需要在周大人面前哭上一哭,周大人定会花钱为她赎身。

    简直就是个只出不进的平康坊活貔貅啊,她绝不允许自己的活貔貅在自己的地界上受苦。

    那假母摆起面对每一个来教坊司拿人的原配的微笑,捏着帕子上前对着那蛮横的女子解释道,“周大人其实来我们教坊都只喝酒的,连姑娘的手他都不会拉上一拉的。”

    正在此时,一个熟悉地声音从他们二人身后响起,听得周思仪心惊肉跳,“妹妹,你是信他来教坊只是喝酒,还是信我们李家人不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