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作丧仪
    李羡意完全不敢看已然哭得泣不成声的周思仪,他不顾文致身体未愈,强行轻薄于他;不顾文致以死相抗,用他家人的性命威胁他与自己苟合。

    现如今他的阿姐自裁于他面前,他宁肯周思仪如上辈子一样指着他的鼻子骂他逆贼宵小,也不愿他如今日一般仿佛被抽干了灵魂的躯壳呆楞在原地。

    李羡意不顾一众仆人在侧,就上前去从身后环抱住周思仪,“周卿,我求你,你哪怕骂我两句都好,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周思仪扭了扭肩膀,想挣开李羡意的怀抱却未果,她用能让冰霜凝结的语气道,“圣人,臣要处理阿姐的后事,为她入殓安葬,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李羡意吸了吸鼻子,替周思仪顺了顺发丝道,“你若是愿意,可以让太子妃她……入皇陵安葬……羽葆鼓吹,极尽哀仪。”

    周思仪眼见周思韵已然撑不住了,幸好李羡意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躺在侍女怀中的周思韵身上,她上前去揪着李羡意的衣领道,“圣人,我想问问你,我姐姐的夫君如今葬在皇陵中吗,还是被擒虎军的陌刀砍得连人形都不见,然后曝尸荒野,为野狗所食?”

    “我告诉你李羡意,我姐姐她连随你那懦弱无能的哥哥入皇陵她都不愿意,更何况是你这种人给的哀荣?”

    周青辅跪坐在地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喘,他被二女儿在圣人面前的言行激得浑身一颤,他还是紧张地拉了拉周思仪的袍角,“文致,你别说了……”

    “周仆射,让他说吧,他说出来后……心里说不定好过些,”李羡意将周思仪从怀中放开,“是朕对不住你和你姐姐,你将你姐姐好生安葬后,是愿丁忧后起复,还是致仕返乡,朕都随你……”

    李羡意将手腕上的玛瑙佛珠取下,强行套在周思仪的手腕上后,才转身离去。

    周思仪攥着手腕上仍有李羡意余温的佛珠,耳畔回荡的只有李羡意那句“朕都随你”,明明如今得偿所愿,她能与阿姐远走高飞,可看到因被她算计、失魂落魄的李羡意,她心中一点也不畅快。

    ——

    待李羡意走后,周思仪强撑着起身准备周思韵的丧仪。

    周宅中停棺的灵堂与祭奠的脯酒已然备好,周思仪亲自为阿姐擦拭身体、穿好衣裳,又递过含口的金玉给周思韵。

    “阿姐,做这些事是有些晦气,但为了逃出长安,你先忍耐一下吧。”

    “我是下过诏狱的人,哪里管什么忌讳不忌讳,”周思韵接过那枚象征“永垂不朽”的玉石,坐在棺中道,“我刚刚闭气了好久,感觉脸都要憋紫了,谁知李羡意看都不看一眼……幸好他如今松了嘴,仪宝你借着返乡送葬的事,和我一同回淮扬老家吧。”

    周思仪手腕上的玛瑙佛珠仿若一条红蛇将她牢牢禁锢,她竟半天都找不出一个拒绝周思韵的借口。

    周青辅刚刚换上丧服,就悄声推门而入,对着她们姐妹二人呵斥道,“你们俩又在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下一次再如此,我只有请家法了!”

    从来都温柔恬静、细声细气的周思韵难得顶撞周青辅一回,“阿爷,我是说我要带小妹回扬州,不涉党争,不理朝政,肆意快活地过一生。”

    “肆意快活地过一生?”周青辅眼中掠过一丝哀戚,“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长安城,不是外城郭的草市,你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小妹她本就是女子,你为了攘权夺势,为了一己私利,让她强扮女子二十余年,如今你已然官至尚书左仆射,犹嫌不足,还要小妹为了你的官路亨通将命都搭进去吗?”

    周青辅一拳锤到那棺材上,“我让她强扮男子是为了一己之私?你知不知道,我本可以再娶续弦,但我害怕你们两姐妹被继母欺辱;我本可以从旁支过继孩子,但我害怕那些虎视眈眈地亲戚吃你们的绝户,待我死后将你们两人草草出嫁,然后在深宅大院中蹉跎一生!我就算是攘权夺势也是为了我的两个孩子,全天下人谁都可以说我不好,唯独你们两个姓周的不可以!”

    “如今事情已然发生,再无转圜地余地,”周思仪让周思韵重新躺倒在棺材中,将透了孔的棺盖合上,“无论阿爷是为了权势还是真为了我们,我门一家人吵得再凶,现如今也只能得过且过地过下去,还是想想如何糊弄过圣人为妙。”

    周思仪将阿姐安置好后,便被周青辅拉到了灵堂的侧室,“文致,你倒是长进了不少,知道争执是没有意义的,还不如去圣人面前露脸,多做几番政绩。”

    “我不是知道争执是没有意义的,我不过是看清了阿爷而已,”周思仪如李羡意一般盘弄着手腕上的玛瑙佛珠,“父母之爱,就像本不属于自己的珍宝,得到的人是幸事,没有得到也不用黯然神伤。”

    “没有得到也不用黯然神伤,”周青辅笑道,“那我们便不论父子之情,只说朝堂中事,我问你,圣人今日找你来是何事,为何你对他甩脸子,他却毫无反应。”

    “臣子得力,圣人恤下,臣子患疾,圣人心忧,”周思仪沉默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不过他应该是想和我搞断袖……”

    “你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男人吧?”周青辅平复了平复心情才道,“你要是真的男人,我倒是真可以把你送到龙床上为我们家换些好处来……文致你要是不想死,还是别勾搭他了。”

    “我怎么勾搭他了,我兢兢业业地扮演一个喜欢女人、还有点好色的男人,是他非要勾搭我,”周思仪长叹道,“阿爷,你们尚书省考课司怎么没有人督察一下圣人他非要臣子摸他的事啊!”

    “乖儿子,以后这种细节……就不用给你爹我讲了……”

    ——

    周思仪草草洗漱了一二,便抱着被褥来到灵堂中为阿姐“守孝”,她敲了敲周思韵的棺材,悄声道,“阿姐,你莫要害怕,在正式起灵回扬州前,我都会陪着你的。”

    周思仪听了许久,察觉到周思韵气息有些微弱,忙爬上去将棺材缝开得再大了些。

    电光火石之间,一双温暖的大手从她的胳肢窝中伸出,将她环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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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中,又将棺材盖得更紧了些,“文致,你莫看了,看了也是徒增伤心,就让你阿姐好生得驾鹤西去吧。”

    周思仪被神出鬼没地李羡意吓了个够呛,她抚弄着胸口道,“圣人,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啊……也不派人通传一声……”

    “我怕旁人知晓我来祭奠你姐姐,给你惹上什么是非,”李羡意换一了身素色衣衫,垂下头道,“我将李序州带过来了,让他进来祭奠祭奠他阿娘吧……”

    李羡意朝外面吹了一声骨哨,那黑衣壮汉便将一个手脚都被绑住的小孩儿放在地上,周思仪看着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李序州,不由得埋怨起李羡意来,“圣人,他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儿子,你怎么能将他绑成这样,还将他的嘴给堵上了……”

    周思仪刚替李序州松绑,他便扑倒在李羡意身上,抱着他的手咬了一大口,哭得泣不成声,“你这个狗皇帝杀了我爹还要杀我娘,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干脆现在就杀了我!”

    周思仪沉默片刻,将扒拉在李羡意手上的李序州拉开,死死用手按住李序州的嘴,“要不还是堵着吧……”

    李羡意看着手背上的牙印,嫌弃地往李序州那寿州贡缎的衣服料子上擦了擦,“朕就当被李序宝咬了。”

    周思仪将李序州拉到身前,堵着他的嘴,蹲下身来跟他讲道理,“序州,舅舅从前给你讲赵氏孤儿的故事你还记得吗?”

    “遗腹子赵武潜心数年,为家族报仇雪恨,”李序州哭着埋到周思仪的怀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舅舅是要我不要逞一时的意气,而是要卧薪尝胆手刃狗贼。”

    “序州,你这话说得不错,”周思仪看了看一脸坦然的李羡意,“不要当着你仇人的面说就更好了。”

    “赵武虽大仇得报,却在报仇后含恨自尽,”周思仪用绢帕替李序州将面上的泪水擦净,“舅舅给你讲赵氏孤儿的故事,是想让你不要为家族仇恨所裹挟,你的父母在黄泉之下,只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康顺健泰地过完这一生。”

    李序州听完这话,只埋在周思仪肩膀上低声啜泣,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周思仪将他领到周思韵的棺前,“序州,给你娘磕最后三个响头,好好跟你娘告别好不好?”

    李序州哭着磕完头,跪坐在蒲团上,抱着周思仪的大腿道,“舅舅,我今晚想给阿娘守灵。”

    周思仪未第一时间应他,转头看向了李羡意的方向,得到他的首肯后,这才让丫鬟将斩榱麻衣给他换上,“序州,多和你娘说说话,说一说你在东宫吃得如何,睡得又如何,夫子都讲了什么,要是熬不住了,你在蒲团上睡着了,你娘也不会怪罪你的。”

    周思仪将哭成小泪人的李序州揽在怀中,对李羡意道,“圣人,我明日再将他送回去行吗?”

    李羡意看了看那抱着丧服的侍女,“再拿一件合我身量的齐衰麻衣来。“

    周思仪盘了盘手腕上的玛瑙佛珠,她痴傻地望着李羡意,“圣人,你要为我阿姐穿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