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

    徐云雾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么偏僻的地儿吃饭也能撞见霍星延,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

    他和她从未在一起过,她笃定他不知她的心思,也从未感受到他的爱意。撇去她的那份不曾触及天光的悄悄喜欢,他们两个顶多算是阶段性朋友。那此刻他表现得仿佛一个抓到女友移情别恋头顶冒绿光的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思绪跌宕,明面上却不曾显露出一丝要回应的意思。

    温宛见气氛沉滞,抬起手来,朝着霍星延等人小幅度地挥动了下,“小段,学长,你们怎么也来这儿?”

    “好巧。”

    商栩看戏不嫌事儿大,“陪小段来的,介意拼桌吗?”

    温宛:“……”

    下个瞬间,她看向了徐云雾。

    徐云雾恰好看过来,看着好友罕见为难的样子,一时间又气又想笑,矛盾得很。

    她同温宛眼神交流,示意自己没问题。

    温宛这才回应商栩,“不介意。”

    商栩和华俊和往相偕往前,段琮玮和霍星延片刻未动。

    段琮玮压低了声音对霍星延说,“你悠着点儿啊,不然我妹又出国了怎么办?”

    霍星延:“……”

    沉寂过后,他说,“她敢。”

    段琮玮怔后失笑,“她有什么不敢的?你还能把她怎么着?”

    霍星延看向段琮玮,目光冰冷,点水能成冰的程度,“我是不能把她怎么着,但我可以把我自己怎么着。”

    具体怎么着,霍星延没诉诸口,但他那偏激性子,失去理智,做出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不用细想,段琮玮的背脊就开始发凉,“别别别,我刚就是假设一番,当不得真。”

    话毕阔步往前,拉开了同霍星延的距离,那架势就仿佛慢了些就会被霍星延怎么着了。

    避噩神一般。

    徐云雾来前,温宛按照她和自己的喜好点了几道菜了。眼下突然多了四人,菜肯定是不够的了。

    她将两片薄薄菜单放到了商栩面前,“学长,你们点菜吧。”

    商栩正想回话,段琮玮的声音忽而响彻桌间,“他不喜欢点菜,我来。”

    与此同时,将菜单拿走。

    温宛倒是无所谓谁点菜,见状,轻轻笑了声,“那就劳烦小段了。”

    商栩却在众人视线的盲点冷冷地瞥了段琮玮一眼。

    段琮玮莫名其妙,“他为什么向我暗送秋刀?”

    怕商栩当众殴打他,他只能问身旁的霍星延。

    霍星延:“换了我,也是会给你一刀的。”

    追妻路上的绊脚石,人人得而诛之。

    说罢,霍星延也不管段琮玮是个什么反应,他拿了桌上空余的纸和笔。

    这紫荆馆虽开在了幽谧处,但整体规格属上乘。就拿这纸笔来说,都是特别定制的。纸张是淡紫色的,纸面上印绘了紫荆花藤,从头到尾蔓延开来。

    霍星延握笔,笔尖触及纸面。

    “聊聊?”

    “抑或是,交换微信号?”

    写完,他将纸张贴着桌面,挪到了徐云雾面前。

    徐云雾垂眸看了眼:“……”

    说他幼稚,都会唐突“幼稚”两个字。但是不理他吧,她笃定他不会收敛,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要脸她还想要呢。

    略一思忖,徐云雾扭头看他,他的侧颜冷冽淡漠,带着一种天生的厌世感。

    “你跟我出来,我们聊聊。”

    霍星延正有此意,当即收了那张留了他字迹的纸张,随着徐云雾去往了僻静无人处。

    两个人一走,桌间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温宛不禁短舒一口气。

    商栩不禁低笑一声,“出息。”

    温宛当没听见,这话虽然不讨喜,但他是白月光她姑且忍他。

    她径直看向段琮玮,柔声问道,“你们怎么想到来这里吃饭啊?以前也常来吗?”

    段琮玮:“……”

    他不是很想答,罕见地显露出别扭的情态。

    就在他迟疑的当口,商栩慵懒开腔,“看他那样儿,活像紫荆馆里住着他心尖儿。”

    温宛面露惊喜:“小段有喜欢的人了?谁啊?”

    商栩:“面儿都还没见上,喜欢抵什么用?”

    温宛:“……”

    段琮玮:“……” 总有一天,他会用封箱胶纸将商老狗的那张嘴封上一层又一层。

    徐云雾和霍星延来到了后院的花廊深处,周遭无人,唯有一只肥嘟嘟的黑猫趴在廊间休憩。听到动静,它也未避。睁眼,瞧了两人一眼,随即又懒倦地阖上了眼睛。

    徐云雾停下脚步,转身,与霍星延面对面而立。

    “霍星延,你这样让我很困扰。”

    霍星延淡声道,“哪样?”

    徐云雾才压下去的火气又一次烧了起来,于瞬息间磅礴盛大。

    “非要我说那么明白吗?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刚才要说那样的话?”

    霍星延凝着她的脸,妆容素淡,非但没能削弱她的美,反而让她越发的纯清柔和,透着一种经历无数昼夜被清水蕴养的娇贵。

    “我说错了什么?别的男人能被你收入囊中,我不能?”

    霍星延的神色很冷,那是他心情不悦的表现。徐云雾这般敏感,曾经又那么喜欢他,怎会看不出?但她就不明白了,做错事的是他,他怎么还不愉快上了?

    “苏湛能,紫荆馆的厨子能,就我不能。”

    猝不及防听到熟悉的名字,徐云雾下意识怔了怔。而这一怔,让霍星延越发不快,心间醋意翻涌。

    “徐云雾,你……”

    这一声让徐云雾回过神来,小脸不复柔和,冷意浮出。她打断了霍星延的话,“霍星延,你查我?”

    这个刹那,徐云雾无疑是愤怒的,亦不避讳让霍星延知晓。

    他看在眼里,将这份罕见的怒意全然解读成为她对苏湛的在意,“你觉得是就是了。”

    徐云雾闻言,理智犹如被扔进了碎纸机的纸片,一寸寸碎了干净,不可逆。

    “你简直不可理喻。”

    优雅知礼的姑娘,即使怒极,也没能骂多狠。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永远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管旁人心情。对爷爷这样,对我也是这样。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也是人,一次次被失望搓磨,我们的心也是会疼的。”

    许是一次性说了太多气跟不上,她停了会儿才又继续,但这停顿的片刻,她的目光一直锁着霍星延,“是,你有你的伤痛和不甘,但那和爷爷有什么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因为我们在意你,就活该被你伤害,无底线地纵容你的荒唐行径吗?若真的是这样,请你以后离我远点。倘若你做不到,我以后出门会带保镖,专门用来驱离你。”

    话毕,像是再难忍受同他共处一个空间,她提步就走。不料,同男人错身而过时,手腕被他牢牢扣在手中。

    “他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为了他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

    当这些话在徐云雾的耳侧凝实,她罕见地生出了无力感,“你觉得是就是了。”

    她将他先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放开。” 伴着话音荡开,她扭动手腕,开始挣扎。霍星延怕弄疼她,连忙松开。

    失了桎梏,她径自往前,再未回头。

    霍星延凝着她的背影,眼神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云雾回到位置,小脸还是冷着的。

    她拿起了自己的包,面朝温宛,“宛妹,我们换个地方吃饭。有些人在这里,我食欲不振。”

    “有些人” 指的是谁,与坐众人心知肚明。

    温宛几乎未经思忖,便拿包起身。

    “那我们就换个地方。大家慢慢吃,这顿我请。”

    留下这话,她和徐云雾离开。

    过了好几分钟,先前温宛点的那些菜汤已经陆续上桌,霍星延才回来。他定定地睇着徐云雾刚坐过的位置,空落落的,一如她走后他的心。

    “看什么啊?”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怎么只见你年纪长没见你情商增长一星半点呢?”

    “她在面前时,你气她。现在人走了,你摆出这样子给谁看?”

    段琮玮很少这么骂过谁,尤其是兄弟。

    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觉得霍二这狗批辜负了他明里暗里帮他。

    华俊和见状,伸手拽了他一下,“少说两句。”

    段琮玮冷眸扫向他,横得很。

    华俊和:“……”

    连忙改了口,“等搞清楚情况再骂也不迟?”

    段琮玮:“那你叫他说!我看他能说出一朵花来。”

    一顿嚷嚷,霍星延神色中的迷惘散尽了。他坐定,拿起桌上烈性白酒猛罐。几口,酒瓶空了近一半。

    段琮玮:“……”

    这丫的疯批,妹宝远离他是对的。

    妈的,脑子有坑的哥哥,才想自家妹妹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这么想着,段琮玮忽然不那么想知道云雾是怎么被这狗批气走的了。

    走了好啊!

    好极。

    然而世间事儿,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他不想听了,霍星延偏偏要说。

    “段琮玮,是谁气谁啊?我就提了苏湛这个人,她就冲我撂狠话。”

    凭着他傲人的记忆,他把徐云雾刚才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华俊和略显茫然地望向段琮玮:“苏湛谁啊?”

    段琮玮:“你看我像知道的?”

    沉默良久的商栩首度开腔,“瑞拓环球的太子爷,华裔,家族根基在英国。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气度甩霍二这条野狗八百条街。”

    听到这里,段琮玮和华俊和都禁不住感慨,

    这世间还有什么话是商老狗不敢说的吗?

    但无论怎么说,哥几个总算是知晓了苏湛和徐云雾的关联了。段琮玮又忍不住骂人了,“你没查她,你不会说啊!你长嘴干什么的?”

    酒意上头,霍星延的话音渐渐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低缓,仿佛被细硬的沙砾搓磨过一遍:“我说了她就会信吗?”

    “她要是真的信我,就不会那样想了。”

    这些话的后半段,几乎没有声响传出了。

    霍星延的头抵在桌面,久违的颓败脆弱。这一幕,在徐云雾离开的头一个月经常出现。

    哥几个的心被刺痛。

    他们这群人,霍星延绝对是最惨的。虽然摊上了同一个渣爹,但霍星槐自小顶着霍家大少爷的名头,拥有最好的资源,走到哪儿都是层层簇拥。

    不像他,明明双亲还活着,却还是孤寂过活。回到北城,情况好不容易好转了些,徐云雾又以那样决然的姿态出国了。

    沉寂如水无声荡开,良久后,商栩的手忽而落在了霍星延的肩上。

    “走,陪我打一场。”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一间拳击俱乐部。

    商栩让华俊和清了场。等他们各自换好了拳击服,拳台上下只剩下哥四个。

    拳台上,商栩和霍星延面对面而立;

    拳台下,华俊和和段琮玮,一个兴致勃勃一个眼中蕴了些许担忧。

    有些话,段琮玮到底是没忍住, “商栩,你悠着点儿,这货刚猛灌一通……”

    商栩:“放心,死不了人。”

    段琮玮:“……”

    想封了商狗的这张嘴again。

    “泰拳还是咏春?” 段琮玮消停的下个瞬间,商栩睇着霍星延道,一贯懒倦的姿态。

    霍星延根本就没醉,半瓶白酒就想灌翻他这个在潮东街头巷尾混迹多年的混子,怎么可能?

    他不过是……不过是借着烈酒宣泄自己那股子来得猛烈地不知如何消解的情绪,眼下有了更好更刺激的宣泄之法就用不着了。

    他直面商栩,嘴角微微上翘,没有一丝刻意的痕迹,透出一股子邪乎劲儿。

    一双黑眸,熠熠生光。

    “兄弟一场,我让你选。”

    “选你在行的。”

    敢在商栩面前拽的,寻遍整个北城圈,也只有霍星延一个。究其根源,两个人太过相似。一身野骨,强悍倔强。想他们服谁,难度堪比登天。

    商栩笑,“那就泰拳吧。”

    话落,两个人分站拳台一边,利落地戴上了拳击手套。

    随着几声手套互击的砰砰声荡开来,商栩率先出拳,一记铁拳,速度惊人。带出的风,呼呼作响。最后从霍星延耳边呼啸而过,他利落地避开来,随后反打。

    自此,一场拳拳到肉的酣斗,渐渐焦灼暴戾。

    每次铁拳轰出时,段琮玮的心脏就会猛地咯噔一下,久了,他有点受不住,

    “我出去拿点水。”

    华俊和险些被他笑死,“瞧你这点出息。”

    不过埋汰归埋汰,他到底是没拦他,“去吧。”

    这两人的打法,野蛮毫无章法可言,可每一帧都是暴力美学的极致,每次强打撞出来的声音,都让人心惊肉跳。

    手心是肉手背也是,段琮玮这古道热肠的傻子会担忧再正常不过了。

    段琮玮走后,华俊和打开了手机摄像头对准了拳台上的两个人……

    这一场拳耗时近四十分钟,结束后,商栩和霍星延两个公认体力强悍的,皆是虚软地瘫倒在地,起伏的肌肉曲线蒙了薄薄汗渍。

    漫长的沉寂后,两个人的气息渐渐归于寻常,商栩的话音在这时响起,

    “星延。”

    “你还记得徐云雾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吗?”

    霍星延没说话。

    商栩也不介意,兀自往下道,“你可以试着简单代入一下,假如你是她,你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对一个人倾尽温柔和时间?”

    “她要什么没有,又是那样理智自持的性子,她做什么都不会是一时兴起。你对她肯定很重要,她才会做这些。人对重要的人,要求和期待天然高于常人。”

    这或许就是徐云雾今晚忽然恼怒的原因。

    “你让她失望了。”

    “她还会失望,代表她还在意你。”

    “霍二,我爸在我成年的时候给我了一封信,信上写了几句话。我当时觉得老土极了,都什么年代了,还给孩子灌输正能量语录。”

    霍星延终于有些了反应,“写的什么?”

    商栩笑着:“其他早忘了,只有一句印象深刻。”

    “温柔地对待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否则迟早遭报应。”

    “瞧瞧,你的报应不就来了吗?”

    “商栩,你丫的……”

    霍星延只觉离谱,气而反笑。但不管怎么说,这么闹了一通,霍星延心中的烦郁消失殆尽。

    当四个人离开拳室时,华俊和手臂一横,搭在了霍星延的肩上,“明天,你打算怎么办?”

    霍星延侧眸瞥他,“去找公主殿下,跪在她的脚下、祈求原谅。”

    华俊和记起几日前他曾对霍星延说过同样的话,“早这样不就好了?”

    “这圈里的大佬,就没几个横得过老婆的。”

    “伏低做小,才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