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品大厦的一间粤菜馆。
温宛和徐云雾隔着一张短台,面对面而坐。
从紫荆馆出来到这里,车程不算短,但温宛一直没有问徐云雾为何忽然恼怒,给足了她缓和情绪的时间。
等第一道菜“冰镇秋葵” 上桌,薄薄冰雾在两人眼前拂动,徐云雾已经调适得差不多,主动开口道,“我忽然意识到,我的脾气其实并没有那么好。至少,面对霍星延是这样的。”
可明明……她曾经那么纵容他,耐性仿佛永无穷尽的一天。
温宛夹起一个秋葵,点酱,继而放到了徐云雾的碗里。
“这不是你脾气不好,而是霍星延太狗。或者更应该说不只是他,是大多数男人的通病。”
徐云雾被好友的措辞逗笑,“商栩在其中吗?”
温宛:“我也会有想揍他的时候。”
徐云雾失笑,随即提筷夹起了温宛送过来的那根秋葵,咬一口,脆嫩多汁。
“云雾,一个男人拥有激怒你的能力,这意味着什么你清楚的吧?”
那预示着他是特别的,拥有伤害她的能力。
“将霍星延从生命里彻底剥离出去那么难?”
这些话带着戏谑的味道。
徐云雾一本正经点头,“难。”
“他有那么好吗?”
“一点都不好,所以我不想要他了。”
“那以后怎么办?看他的样子,是准备死缠烂打了。”
“见招拆招。狗脾气对炮仗,看看谁怕谁。”
“哈哈哈,别的不说,能将仙女逼成炮仗,霍星延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言笑间,盘亘在徐云雾心间的烦郁一点点散去,出粤菜馆时,笑容已经回到了她的脸上。
“宛妹,去给你挑样珠宝吧。”
闲逛间,徐云雾忽而道。
温宛:“?” 这就是好友是大小姐的幸福吗?
“为什么?”
徐云雾:“因为我爱你爱得无法自拔,那些个霸总不是偏爱给心尖儿送珠宝?他们送得,我送不得?”
温宛肚子都快笑疼了,“送得,自然是送得。但比起珠宝,我更想去打保龄球。顶楼就有一间,现在去,徐总请客!”
徐云雾没有不答应的。
进了保龄球馆,人并不算多。现今悠闲时可耍的项目越来越多,保龄球较之前些年热度消减不少。但因为温宛情况特别,两个人还是挑了球馆最里面的一条球道。
“来吧,输者在微博夸胜者是宇宙无敌大美人。”
温宛建议道,话出口的那个刹那,她忽然想起,“你有微博吗?”
徐云雾:“我当然有。”
“行,开始。”
看着都是娇娇柔柔的人儿,胜负欲那叫一个强,比赛一开场就先后拿下全中。
到第六轮时,徐云雾正在认真瞄准,身后传来了一道清润含笑的男声,“云雾。”
几乎是瞬间,徐云雾认出了那道声音。
她站直,转身看了过去,眼底蕴了些诧异,“苏湛,你什么时候来中国的?”
苏湛向她走来。
白衣黑裤板鞋,极简的装扮去搭天价钻表,低调也能勾勒出高级感。他的容颜清隽干净,不带一丝压迫力,很容易引起异性的好感。
“今天。”
“两位女士,可以通融一下吗?让我和朋友加入你们。”
在法国时,徐云雾和苏湛同在一所学校,苏湛高她一届。那会儿他们时不时会遇见。校园的某个图书馆,学校附近的酒吧,华裔间的聚餐……随着时间推移,越发地频繁。等徐云雾察觉到异样时,苏湛已经将一枚天价粉钻递到了她的面前。
当时他说:“它叫Mist【薄雾】,是刻着你的名字的粉钻。我看到它就觉得应该属于你,就像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定你该属于我。”
曾经有一段,徐云雾特别迷粉钻原石。她悄悄喜欢霍星延,想着有一天能拥有一枚他送的粉钻。只可惜,幻梦破灭。那时候的她不曾想一两年之后异国他乡,会有一个男人主动将她最爱的粉钻递到她的面前,那粉钻叫薄雾,真正意义上地带着她的名字。
浪漫吗?
自是浪漫的。
但徐云雾发现自己好像没那么喜欢粉钻了,看着它,她的心间甚至没生出一丝波澜。
她拒了那枚粉钻,也就是拒绝了苏湛。
“我只属于我自己。”
事实亦如此,为了保有自己她连初心动霍星延都能舍弃。这样的她,又怎么会成为另外一个男人的所有物?
从那一日开始,苏湛退回到了朋友的位置,他是个有趣的人,同他相处是轻松愉快的。他能这般,徐云雾松了口气,并未一刀切斩断所有牵绊。
一晃又几年过去了,感情渐深,相处间透着一种熟络的自然和轻松。
今晚也是。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场私下聚会在一行人出大厦后没多时就被路透。
晚间九点多,温宛超话热闹正当时,其中有一新帖,攫取了惊天流量。
@温宛的小尾巴:“啊啊啊啊啊啊我见到姐宝了!!!俊男美女的聚会啊啊啊,画面太高级太有质感了,对我这个颜狗的眼睛极度友好。”
文末,附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温宛正提着球,仔细瞄准。徐云雾和苏湛并肩而立,有说有笑,态度亲昵。
评论区顿时炸开的锅,嘈杂喧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行走的宛妹。】
【我们姐宝好认真,哈哈哈哈哈。】
【可可爱爱!】
【博主,姐姐最后赢了吗?】
【宛妹的朋友,颜值都好高啊。】
【是啊,特别是并肩而立的那一对,太抢眼了,有油画的质感。】
【恋综预备役!!!拿下必火。】
【哈哈哈哈哈,这一看就不是差钱的主儿,除非他们自己想玩儿,否则请不动。】
随着评论越叠越高,#温宛的朋友圈# 空降热搜。
短时间内顶级明星闲暇玩什么以及她隐秘的朋友圈广泛为人所知。
段琮玮是哥几个中第一个看到的,5g冲浪,长期游走在吃瓜一线。
看完,他对徐云雾身旁的男人好奇极了,但他不好直接问她,显得他这人特别的八卦。
稍作思忖,给温宛发了条信息,【宛妹,云雾旁边那哥们儿谁啊?眼生得很。】
温宛隔了几分钟才回,【我听云雾叫他苏湛。】
段琮玮心一惊,“卧槽。”
手也没停,【他不是在国外吗?来找云雾的?】
温宛回说,【那我不知道了,专注打球呢。】
段琮玮见问不出什么了,【那你早点休息,我再去吃会儿瓜。】
温宛:【捂脸jpg。】
温宛:【那晚安了。】
结束闲聊,段琮玮当即将热搜链接甩进了哥几个的群里,随后@霍星延
段琮玮:【霍二,他来了他来了,苏湛他来撬你墙角了。】
段琮玮:【超级富豪,大帅批,冷白皮!二狗子,你该有点危机感了。】
几秒间,哥几个纷纷冒泡。
霍星槐:【?】
张延华:【瓜来。】
华俊和:【天啦噜,不愧是苏湛,速度竟是这般的快。】
华俊和:【仔细看了,确实很帅,有做星延情敌的资格。】
张延华:【云雾才回来几天?星延的情敌就一个接一个向他宣战了。】
霍星槐:【还有谁?】
张延华:【我那朋友,宁旭尧。】
霍星延冲完凉,整个人清醒不少。
他拿了水和手机,慢步踱向厅内落地窗前的巨幅沙发。灯光昏黄,铺在精良的皮质上,熠熠生光。
放下水杯,坐定。随后解锁手机,群中喧热很快为他所知。
他不得不承认,他坐不住了。
几分钟后,他出了门。连帽卫衣搭了长裤,一身黑色的装束,酷帅十足,少年气满满。
他沿着去往徐家老宅的路,疾速奔跑。相隔五六公里,对于少年时因过于顽劣时常被罚负重跑圈的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路途中,他不经意瞧见了一间古早的饼铺,【糖葱】。
一些记忆被唤醒。
“霍星延,这个叫糖葱,很出名的一种小吃。把它们卷进面饼里,咬一口,满口甜酥。”
“有没有那么好吃?”
“很好吃,不信,你尝尝。”
白裙的少女递了一枚过来,他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有着细细的甜味。虽是糖制品,却是一点都不腻。
“好吃吗?濒危的小吃了,说不定再过过就吃不到了。”
“好可惜。”
回忆兜头,绊住了霍星延的脚步。片刻后,他转向,朝着【糖葱】饼店而去。
“小伙子,来得正巧,再晚点就收档了。”
“要点什么?”
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眉目柔和,说话声儿却是相当响亮。
霍星延:“老板,还有糖葱吗?”
店老板:“识货!还有一小盒,准备留自己吃的,你想吃的话免费送你吧。”
“现在啊,喜欢吃糖葱的人不多了,备货就少了。”
说罢,开始忙活,将仅剩的几块糖葱装进打包盒。
装妥后,递给他。
霍星延接过,“多谢,但钱还是要付的。”
老板没能拗过他。
出了饼铺,霍星延重新上路。
一刻多钟后,他径直越过了霍家老宅,停在了徐家门口。
明儿周日,徐家雷打不动的家庭日,徐云雾很大可能提前来到这里。
“徐云雾。”
没人应。
霍星延也不在意,继续喊了第二声第三声……
到了第六声时,徐宅还未有任何应答传出,不远处出现两个青年,一个桃花眼一个板寸头。两青年皆是白色老头背心黑色短裤的装扮,裸露在外的手臂肌肉偾张肌肤呈健康麦色,一看便知是常运动的。
“霍二,你不知道现在有种设备叫手机吗?犯得着这么喊。”
“看他这么喊,肯定是没云雾的电话号码,再不就是被云雾给拉黑了。”
“哈哈哈,霍星延你丫日天日地的王者也有今天?”
“老辜说得是不是真的啊?”
霍星延循着声响看去,“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朝霍星延喊话的两青年是辜源和郑瑾弘。年少时,三个人没少打架。长大后,霍星延一头扎进商圈搏杀,辜源和郑瑾弘随着祖辈的脚步进了部队。见面的机会少了,但年少的情谊搁那摆着,无论隔多久再见都是轻松热络,心智自动回调到八岁。
辜源和郑瑾弘几个阔步走近霍星延。
“昨儿回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都搁大院里撕心裂肺地喊了,说不定这会儿自家老爷子都知道了,霍星延还需要顾忌什么?
他咬字清晰,“她换了新号码,没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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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我。”
辜源和郑瑾听完大笑一通。
辜源麦色的大手落在了霍星延的肩上,拍了拍,“任重道远。”
话落的下一秒,郑瑾即接上,“自求多福。”
幸灾乐祸的意味明晃晃地氤氲开来,一缕扑向霍星延,他当即挥腿扫向郑瑾。
那动作利落潇洒,暗藏力道。
郑瑾被高强度的训练磨炼多年何其敏锐,完美避开,“我说霍二,这都多少年了,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臭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霍星延:“改了,我刚动的不是脚?”
辜源&郑瑾:“……”诡计多端的资本家。
徐宅内
徐云雾倚在床头,翻着一本她高中时期收集的旧时尚杂志。纸质开始泛黄,流行也与现在大不相同了,可徐云雾看得津津有味。
过了会儿,奶奶叶景岑走了进来,“云雾,你没戴耳机啊?霍二在外面喊你好几声儿你没听见?”
徐云雾阖书,望向奶奶,“听见了,纯粹不想搭理他。”
“他好烦。要不是看在霍爷爷的面子,我今儿就动手揍他了。”
叶景岑看着自家小仙女秒变暴躁小花豹,只觉有趣,“他怎么你了?”
“这孩子确实顽劣,你出国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你霍爷爷时常被他气得面红耳赤,拿藤条抽他。有时候是作势吓他,有时候确实下了狠手,几下下去,衣服都抽破了。”
话间,叶景岑走到了徐云雾床边坐下,习惯性地握起她的一只手。
徐云雾顺势将脸搁在奶奶瘦削的肩头,“奶奶,霍峰渝又要有小孩了,还想认祖归宗。”
叶景岑怔怔好大一会儿,叹口气,“摊上这么个爹,霍星延没长歪,是霍家列祖列宗护佑。”
“霍星延知道了吗?”
“看样子还不知道。” 若知道了,他这会儿就不是在徐宅门口嚷嚷她的名字了。
至此沉寂,过了好一会儿,叶景岑才又开口,
“云雾啊,奶奶不是劝你和霍星延和好。只是想和你说不同成长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性格和行事路数是完全不同的。”
“你和霍二,在十五岁之前生活环境完全不同。有些东西,早就渗进到他的骨头缝里,想改不是那么容易的。就像你妈妈总是叫你不要吃榴莲了,又是嫌弃又是说大道理,你也没听她的?”
“所以,倘若你还是在意他放不下,就等等他。”
“你等待他阔步走,很快就能同步的。” 叶景岑以前是话剧演员,声线清润,抑扬顿挫恰到好处。就算是在说道理,也没有一丝压迫感。
徐云雾心间的迷惘和烦躁被一点点抹去,“知道了奶奶,我现在就出去看看。”
叶景岑闻言,不禁短舒一口气。
徐云雾在看眼里,轻笑出声,“奶奶,您怎么了?”
叶景岑:“能怎么?我这不是怕你再磨蹭下去,霍星延又要挨抽了。”
“这回还是你爷爷和霍爷联合双打。”
徐云雾禁不住脑补了一番那个画面,忍俊不禁。
几分钟后,徐云雾出现在了霍星延的面前。
先前都洗漱完毕准备睡了,此刻脸上不带一丝妆,可皮肤仍柔腻白皙宛若刚去了壳的鸡蛋。再经身上的那条缎面吊带白裙一衬,又纯又欲,校花本身了。只是姑娘现在明显心情不愉,小脸仿佛淬过冰,冷得很。
霍星延的目光从女孩子凸凹起伏的锁骨间掠过,随后不动声色上移,锁住她的脸,
他说对不起,态度前所未有的诚恳。
徐云雾一言不发,一如奶奶所说:她等,也仅限于此。
霍星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兀自将手中的糖葱递了出去。
“我为今晚所有不合时宜的话和行为道歉,但有一点,我必须澄清。”
“我没查过你,苏湛这个名字是……”
停顿几秒,仿佛是在做心理建树,“是宁旭尧和我说的。”
徐云雾记起宁旭尧就是那日在赛车场遇见的那个人,总算是开了口,“他和你说苏湛干什么?”
霍星延不是很想说,一再提及不讨喜的名字,他已经够怄气的了,还要去重复那些扎他心的话?
“不说是吗?那我……”
“他说苏湛喜欢你,追了你几年;他说苏湛那样的人才是你的良配,并且笃定你会喜欢他。”
一如从前,那会儿徐云雾一门心思地对他好,他也曾在僻静处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公主就是图个新鲜,怎么可能喜欢一只从乡下来的上不了台面的野狗。”
“说不定是家里压下来的任务,霍徐两家的老爷子关系好得很。”
“徐云雾,我憎恨他的笃定;我憎恨苏湛能够陪在你身边,参与了我缺席的岁月。”
话到这里,霍星延从袋里取出了一个食品盒,透明的。
徐云雾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细细长长的一根根,“糖葱”这东西可以说是廉价,同早前霍星延递给她的粉钻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可它,精准地戳中了徐云雾的心脏。
那样微不足道的瞬间,他还记得。并且第一次在她未有提示,将她喜欢的东西送到她的面前。
在被戳中的那个瞬间,一个念头从徐云雾的脑海中滑过,“也许奶奶是对的。”
等等他,他们可能真的有同步的一天。
而霍星延接下来的话夯实了她的想法,
“云雾,不管曾经我做错了什么,看在这盒糖葱的份上原谅我。”
“从明天开始,我们从头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