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见好就收,也没胡搅蛮缠给吴有为下不来台面,能得现在这副局面已是意料之外。她装腔作势的给两人一番敲打,带着老翁离开了衙门。
只剩吴有为和师爷时,吴有为才彻底放下心来,瘫坐在椅子上,肥肉挤满了缝隙。
他问师爷∶“你说她会是京都哪家世家权贵?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而且我瞧她样子,没听过京都有谁家小娘子长她这副样子?”想起姜芜那副尊荣,吴有为连连摇头。
师爷捋着长须,思索起来,“老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鱼龙混杂,指不定哪个就是奉命行事,要是得罪了,恐怕遭殃的不止我们,连老爷上下打点的,也会祸及啊!”
吴有为觉得师爷说得有理,也不纠结,但要是让他发现她敢骗他,他会让她见识见识蓟州州府大人的手段!
师爷想了会儿又道∶“我听说太后娘娘母家有一门远方亲戚,说是生了个女儿容貌怪异,却是个有福的。自她出生起,太后娘娘母家一路亨通,不久后太后娘娘也入了宫,承圣宠,一路显贵。如今一想,今日来擂鼓的女子怕不就是那位了?”
吴有为一听和太后牵扯关系,即便是远房亲戚也是贵不可言的世家显贵,能来他们蓟州,说起来还是他们的福气!
但要是把控不好,惹这位贵人不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吴有为身上冒出冷汗,抓着师爷的手问∶“我们这些年的事,会不会……”
师爷眼神凌厉,吴有为立刻止住了话,师爷道∶“老爷想说什么?老爷勤政爱民,事事亲力亲为,百姓爱戴,是不可多得的好官。”
“这些年老爷做的事百姓感恩戴德,贵人知道也会夸赞老爷的。”
吴有为松开师爷的手,怔愣后道∶“是是是,本官勤政爱民,夙兴夜寐的治理蓟州,才得现在的欣欣向荣,本官无需忧虑。”
师爷点头。
吴有为又担忧起,“那稽灵山怎么处理?难不成真要清剿?”
这倒是难题。可那位贵人言下之意必然是要给老刘头做主,若不能让其满意,那么里州州府老爷的下场将会是他们的下场。
师爷犯起难。两边都不好开罪。一边关系前程,一边关系钱程。
再三思索后,道∶“老爷是一州之主,是蓟州的州府老爷,还怕一群山匪不成?况且前程和一点小恩小利,孰轻孰重,相信老爷心中有数。”
吴有为舍不得这份来钱快且稳定的路子,但在官途和身家性命面前,钱财不值一提。况且,钱以后会有,但有没有命花就难说了。
于是吴有为当即做了决定,势要讨好那位贵人,给自己挣一个前程。
他来蓟州八年了,八年之久仍旧是一个七品小官,和他同期的官员几年来升官发财,仕途大好。只有他,还窝在蓟州这个偏远地界,仿佛被遗忘了一样,仕途渺茫。
他对师爷吩咐一番,打听起姜芜的住所,两人又商讨了好长时间才定下。
姜芜回了客栈,退了房,用不多的银两找了蓟州最好的酒楼,开了最好的上房。
等回屋,摸着干瘪的荷包,姜芜有些心痛。转念安慰自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挪步到窗边,看两个做布衣打扮的衙役装模作样的挑选东西,心情颇好的关上窗。
事后姜芜也没闲着,一边雇人煽动以往被稽灵山土匪欺负过的百姓,在府衙面前跪了满街,击鼓鸣冤,讨要公道。一边准备着晚上行事。
期间她去府衙前观摩了盛况,原本知道会不少,但没想到如此多。府衙前的长街几乎被百姓占满,从前无处申冤的,此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拼着老劲儿在府门前喊冤。
声音一阵盖过一阵,甚至有拉横幅的,有的声泪俱下,细数多年来的冤屈。
姜芜站了会儿,看得动容,想起镇北侯,不禁抹了眼泪。正要走,被一双冰凉的手拉住,她回头望,对上一双温和的眼。
她慌乱的要收回手,但想到自己此时并非姜芜,而是易水,于是放松下来,也不挣扎。冷声对眼前白衣书生道∶“公子这是做甚?青天白日的,难不成要当街耍横?”
姜芜话里不客气,抬眼看向府衙方向,示意他这是在官府面前,要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男子收回手,眼光却没从姜芜身上移开,一双眼睛更加柔和。
姜芜心中困惑,越发觉得男子形迹可疑,匆匆要走。
白衣男子朝姜芜施了一礼,清端雅正,开口就是清明,“姑娘恕罪,在下并非有意,只是见姑娘身形与在下一位故人相仿,实在没忍住才惊扰了姑娘。”
姜芜上下打量,他一副端庄君子模样,说话也温文有礼,想来是她错怪他了。加之自己方才语气不好,这会儿解了误会,姜芜也没了脾气,只说了些场面话敷衍。
男子浅浅笑道∶“在下苏无言,姑娘可唤我无言。此事是我的过错,为请姑娘宽恕,我在春风楼设下晚宴,给姑娘赔罪,还请姑娘赏脸。”
春风楼,是她住下的客栈。
姜芜盯着苏无言的脸发神,那日在嘉谷山匆匆一面,她对苏无言记忆并不深刻,只觉得是个端方温润却心机深沉的书生,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夹杂着苦涩的药草味。
今日在蓟州一见,苏无言身上的药草味似乎更重了些,身子骨也清瘦许多。她与苏无言只有两面之缘,此时却涌上一股似是旧相识的错觉,真应了苏无言方才的那句“故友”。
而那“故友”,姜芜想了想,该是准备回京都了吧,也许和她一样,正躲避太后追击。不过有长风在,她并不担忧沈清安会出什么事。
姜芜哂笑,她心下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两张毫不相干的脸,举止神态更是不同,她怎的就把两人联系在一起了呢?
而且,她抬眼悄悄看了苏无言,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连眉眼间都是柔和。
这样的温和是不可能出现在沈清安脸上的,冷若冰霜大概是为沈清安而造出的。
想到这里,姜芜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
姜芜轻咳几声掩饰方才走神,想着自己现在钱袋空空,下一餐还没有着落,于是爽快的应下。
回了客栈,姜芜把夜里要用的东西藏好,如约赴了宴。
苏无言已在等候,姜芜先和他微微打了招呼,又看满桌子菜肴,腹中早已饥肠辘辘。为了这间上房,姜芜花光了所有盘缠,白日更是滴水未进,此时早就受不住饭菜的香气。
她是世族闺秀,入宫后更有嬷嬷教导礼仪,吃饭小口慢咽,循规蹈矩,就算是吃东西也吃出了花儿般的赏心悦目。
姜芜夹了两筷,忽得想起自己现在并非姜芜,而是易水,于是放开了手脚的吃。苏无言带着笑意给姜芜添菜,又吩咐厨房加了几道。
“苏先生破费了,我也吃不了多少,厨房还未做的就退了吧。”姜芜一边吃一边囫囵说着。
苏无言看着桌上空出一半的空盘,道∶“无事,我正好也尝尝春风楼的新品。”
姜芜点点头,专注的继续吃。
“听口音,苏先生来自京都?倒和我一个地儿了。”
苏无言应道∶“祖辈居住京都,但祖上却是北上而去的,祖籍在南川。”
“南川?”姜芜顿了顿,脑子里思索南川是在什么地方,倒也没听说过,于是没再接着问。
苏无言解释∶“南方锦州州府下的一个小县。”
姜芜哦了一声,若无其事的闲扯着∶“苏先生看起来气度不凡,不知是出自哪家名门?”
苏无言浅笑,却没有立刻回答姜芜的话,差人送上了一个锦盒,姜芜困惑。
“是以给易姑娘赔罪,扰了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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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清誉,还请不要推辞。”
姜芜接过锦盒,一眼看去华贵无比,光是锦盒本身,镶嵌着各种珠光宝石,在烛火下闪闪发光。姜芜想,要是将这盒子卖掉,也该值不少钱。她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串蓝宝石珠玉。
看不出来苏无言倒是个有钱的主儿,连蓝田玉这样价值连城的珍宝都说送就送,还是给她这个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此时她不免怀疑起苏无言的目的,自己这张脸,她想不出有能迷得他神魂颠倒的地方?除此外,他们陌路相逢,今日是第一次见,苏无言不可能对她另有所图吧?
但万全为上,姜芜合上锦盒,道∶“此物太贵重了。”
苏无言想着说辞劝姜芜收下,他打听了,姜芜现在手中缺钱,所以故意寻了由头给她。
没等他开口,姜芜收下锦盒,继续道∶“但苏先生一片真诚,我也不能抚了先生的好意,既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来想多了。
也是,以姜芜的性子,定不会委屈了自己。倒是他,错估了形势。
“不过我受之有愧,不如苏先生开几个条件,我在力所能及下,竭尽全力做到。”
姜芜说了,力所能及,至于那些超出她“小女子”能力范围的,她没能达到也怪不得她。
苏无言浅浅开口,道∶“易姑娘有什么值得苏某惦念的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姜芜随着他的目光移动。自己一身布衣,洗得发白,虽然整体看来算是干净整洁,但依旧掩饰不住一股寒酸。
她没钱,这是事实。
可不代表她没有其他有价值的地方!
比如……
容貌,姜芜直接甩头,这副尊荣,狗见了都得退避三舍。
再比如手段?她在宫中绸缪三年,能坐到贵妃位置,手段定不差。但想到自己前世稀里糊涂的被算计至死,无力的垂下头,再审视对面坐的人精,是被嘉谷山主奉为座上宾的军师。姜芜想,自己的手段到了苏无言面前可能并不够用。万一适得其反交了恶可就不好。
她想到了沈清安,这人心眼子多,手段层出不穷,或许能与之比上高低。
跑远了,收回神。
姜芜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一轮月牙,一张崎岖不平的脸上唯独这双眼睛清澈透亮,不笑的时候亮闪闪,晶莹剔透的像颗宝玉。
笑起来时熠熠生辉,光芒必露,有种日月争辉的灿烂,以至于要人看不到她身上其他不足的地方。
姜芜道∶“那就是苏先生的事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都慷慨大度的让你提条件了,是你自己不提,可就与我无关了。
这时小二端来了春风楼的新菜式,叫两情相悦,形状是一对比翼双飞的鹣鲽。苏无言夹了一块放到姜芜碗中。
“这不太……”好字还没说出,苏无言道∶“不如易姑娘给苏某做妻子如何?苏某二十有一,父母亡故,家中无兄弟姊妹,有良田万顷,珠宝无数,黄金白银……”
他顿了顿,继续道∶“黄金白银我可以挣。等迎娶易姑娘进门,家中中馈都交给易姑娘打理。”
姜芜怔愣得说不出话来,这可使不得!沈清安,给沈清安扣帽子,她就算不想活也不能连累家族。
“不行!”姜芜道。
见姜芜红赤着脸焦急的样子,苏无言笑出了声,道∶“放心吃吧,我只是玩笑话,易姑娘不必当真。我思来想去也没想到什么,不如先欠着,等我哪日想好了再告知姑娘?”
姜芜听后长舒口气,她还想苏无言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眼光呢,还好只是玩笑。不过她冷脸道∶“逾期不候。”
这锦盒她不白拿,全当是给她的补偿了。
苏无言深深的笑着,不作言语,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说过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作数,只要你来,我都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