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故事里的那人
    她从未有过的冲动,直到此时,她那颗被强制沉寂下的心猛烈跳动。心里不断地祈祷默念。

    “真是疯了!”陈容反应过来时姜芜已经跑远。这时候越来越多的血人朝山洞聚集,以血童为中心形成一个包围圈。

    他捡起砍刀,沉静片刻后也跟了出去。

    血人们朝他们看去,不过现在却有更重要的事。

    他们爬上高地,匍匐在小女孩身上,小心翼翼的啃食她的身体。而小女孩处于完全静默状态,不知疼痛,不知生死,任他们吃肉饮血,磨掉自己的骨头。

    如果仔细看,能看到小女孩唇角那抹细致的笑意。

    姜芜远远的望了眼,离奇的事太多,她竟然神奇的适应下。但看到血人啃食同类时,还是不免心头一震。

    她跟上楚胥山,无知觉间到了一处废弃的庙宇。里面荒诞如鬼魅,神不像神,鬼不是鬼,总有说不出的阴冷怪异。

    她踌躇的立在门外,朝里望,只能模糊的看见一道影子。但她可以确定,那就是楚胥山。

    见他没有危险,她先是松快一阵。紧接着,她寻着楚胥山身影看过去,地上匍匐着血人,攀着他的衣袍向上。

    她心头揪紧,一脚踢开拦路的破门,发出巨大声响。在她往里冲时,被一道强有力的手拉住,一瞬将她扯到暗处隐蔽。

    楚胥山被响声触动,抬眼看过去却无一人。

    陈容低声道:“那不是血人。”

    “不是血人?可他们……”形若孩童,而且没有四肢,肚皮鼓胀,这一切不都和血人吻合吗?

    陈容身心俱疲,懒得解释,冷声让她自己看。

    姜芜沉默的隐蔽在暗处,看楚胥山和那些人交谈什么,然后从那人身上掏出什么东西,迎着光检验一番后收好。

    楚胥山警觉的查看周围,见无异常后又给那些人交代起来,神色冷峻。一番后两拍即合的散去。

    姜芜冷滞在原处,楚胥山为何来兖州?和血人的事有没有牵扯?

    楚胥山走后,陈容才松开她。这时候姜芜才发现他满身的血迹和一旁断掉的砍刀,问道:“你不是跟着我来的吗?怎么会这么多血?”她问他有没有受伤。

    陈容不耐烦的回答:“不是我的血,中途砍了几个挡路的血人。”

    “还有,我没有义务对你寸步不离。”言外之意,下次长点心眼,带点脑子。

    陈容不眠不休的劳累了大几日,这会儿不仅伤身还要伤神,更加没了耐性。

    姜芜自知理亏,对陈容深感歉意,“抱歉,给你带来了麻烦。如果有需要,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

    陈容冷眼睨了她,“你?”捡起半截砍刀,虽然残缺,但还能使。

    “你能帮我什么?为陈家昭雪是你先前承诺的。除此外,我还有什么需要你的?”陈容毫不留情的点明,“作为交换,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明码标价的等值交换,谁也不用觉得欠谁的。”

    “不过,其他的事,不要扯上我。”

    姜芜点头,心存内疚。

    “走吧,再不回去就晚了。”

    姜芜记起自己的目的,不由加快脚步。回到山洞时,里面被血人占领。他们像是失去神智的野兽,一倾而下的啃食着高地上那具尸体。

    小女孩已经死了,面目全非,皮肉被啃食殆尽,周围石壁上渗出的血都被舔食干净,连骨头都被嚼烂了。

    姜芜定了定神,咽了咽喉,身体微怔。

    餍足之后,血人才意犹未尽的散去。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陈容和姜芜走进,高地上只剩一对眼珠和一颗发白的晶莹石头。

    “拿上。”

    姜芜迟疑,无论对眼珠也好还是发白的石头,都心底的排斥。当然,其中也带了一丝恐惧。因为这石头白得和泡了三天的尸体一样,还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刺鼻。

    陈容见她磨磨唧唧,“啧”了一声,捡起石头塞到姜芜手里,“你不是为它来的吗,这会儿怕了?”

    姜芜憋着气,忍着不适将它用布包裹起来。

    这触感实在不好受,看起来坚硬,触上时却软绵绵,冷冰冰,让姜芜想到了蛇……也不是,触感和发泡后的尸体切开后里面的肉差不多。

    姜芜脑子混乱,问陈容:“你方才说的返老还童可是真的?”

    不等陈容回答,她继续道:“也就是说这些血人灵魂是成人,身体是小孩。而他们的主要食物是吃肉饮血。”

    姜芜突然想到什么,几乎下意识的想将石头甩出,“就是这东西让小女孩成为血童的!”

    她凝起眉,仔细想来每个血人身上都若有若无的有股极淡的味道。她先前没往这处想,现在猛然发现,原来如此。

    这石头竟有这么大威力!

    是谁处心积虑的要作乱兖州?

    陈容:“这东西控制着他们,又给他们新生。血童更新换代很快,而你看到的这个“小姑娘”,时间最久,有一年又三个月时间。”

    姜芜瞠目结舌。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也就是说,石头在谁体内,谁就会成为下一个血童?”

    姜芜若有所思。“小姑娘”和她母亲相依为命,后来母亲感染瘟疫而亡。现在想来,只怕这“母亲”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母亲”。

    “那个人,是我大哥。”姜芜半晌才反应过来陈容说的什么。

    他故事里的那人,十三年前,也是血童。

    只不过最后自谥而亡。

    他不想成为怪物。

    不想带着污名活着。

    清白而死,是他给自己最后的体面。

    悲伤贯穿陈容,他无力的走在前面。姜芜哑然失声。

    或许是僧多粥少,方才吃得并不满足,血人四处寻觅食物,遇上他们时,眼冒星光。

    为首的几个,是迷晕他们的人。

    他们和血人不同,身体相对完整。姜芜想,这些要么是成血人不久,要么是作为血童的候选人。

    姜芜严阵以待,一边防备着他们出其不意的手段,一边捂好石头。

    “我留了记号,运气好的话,官兵能找到我们。”陈容道。

    运气不好的话,生死难料。

    姜芜躲开一阵攻击,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是二十几个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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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围攻,他们连件趁手的武器都没。

    这群血人看着纯良无害,一脸无辜的小孩模样,实际狡猾多诈,擅长背后偷袭。这不,姜芜两人一招不慎,被他们偷袭成功。

    姜芜被折断了腿,跪在地上。陈容更加不好,不仅被折断了腿,还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棒闷棍,这会儿晕头转向,无法思考。

    为首那人见他们狼狈,开怀大笑,似乎很是畅快。

    他上前,并不急着杀他们,反而高高在上的开始大倒苦水。

    姜芜:?

    陈容:?

    ……

    不理解,但尊重。

    毕竟谁会埋怨一个给自己延缓时间的人呢?

    “知道为什么抓你们吗?”那人用稚嫩的声音低沉开口,有种违和的诡异。

    “你们京都人,没一个好人!我们只想活下去有什么错!”他越说越激动,张牙舞爪的又给了陈容几棒闷棍,打得他头破血流。

    姜芜心惊。

    “假惺惺的装好人,让我们感恩戴德,再把我们弄得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扭头怒视姜芜,胸口因为气愤起伏不定,拄着木棍才没倒下。

    他要被气晕了。

    姜芜眼疾手快,在他靠近破口大骂时,一骨碌的将石头塞进了那人口中,再忍痛起身,抬住他的下颌,几拳下去,硬生生让那人将石头吞咽进了腹中。

    那人惊慌失措,谁都知道血童的下场。

    姜芜虚着拳,威胁道:“这样的东西我有的是,你们要不怕尽管来,方才山洞里什么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不介意多造几个血童。”

    血人踌躇片刻后落荒而逃。

    血人最多断手断脚,血童可不一样,掉的是命。

    新血童气急败坏,要和她拼命。

    姜芜身体不支,躲闪不及,挨了一棍。血童捡了一块尖锐的石头,划破手腕,捂着血到姜芜跟前,阴沉沉的说:“把你们也变成血人,让你们自食恶果。”

    姜芜抬不动脚,陈容更甚,几乎昏迷。

    血童学聪明了,知道他们心眼多,先给他们下了迷药,这才有条不紊的上前扳开姜芜的嘴,往她口里灌血。

    姜芜心道在劫难逃时,楚胥山出现了。

    他总出现得这么及时。姜芜苦笑,多少次了?她记不得,从前几许,她是真的将他当做良人。只是,前缘早断。

    楚胥山费了不小劲儿制服血童,却也没讨得好,千钧一发之际,被血人灌入了鲜血。

    “哈,你也是血人,只可惜让他们两个逃过一劫。”血童不甘心的瞪着姜芜,眼里充血,满是仇恨。

    “你,你快吐出来。”姜芜指尖都在颤抖,她见识过血人的可怕。尽管他们今生无缘,但从前的情谊,她忘不了,也无法忘。

    楚胥山温和的看她,眼眸愈发的柔和似水,仿佛要溢出。他盈着笑意,揉着姜芜的头发,轻飘飘的道:“吐不出来了呢,但也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事。”

    姜芜唇角微动,眼眶顷刻晕红。

    “我需要治疗。”陈容在失去意识前不合时宜的打断两人。

    他太痛了,又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