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楼斗殴事件已经过去了十天,姜知远在大理寺牢里待了九日,姜芜心急如焚。
自从沈清安派来太医院的御医给姜知远就诊后,大理寺约莫也明白皇帝的意思,此后不敢再对这位世家的纨绔用刑,只能继续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姜知远清汤寡水了几日,人都瘦了一圈,这日总算不再忌口,对山珍海味一扫而空。他的牢房被专门收拾过,干净整洁。人红光满面,要不是在牢房,过得还算滋润。
陈容呷了口茶,面色严肃。姜芜见了惴惴不安,一般来说,除非大事,陈容不会滞留后宫。
难道是兄长出了什么事?
陈容摆摆手,“侯爷好着呢。”他想了进大理寺的罪犯,还没哪个像姜知远这样享受的。
闻言姜芜松下气,又问可是醉春楼斗殴事件有结果了?
陈容依旧摆手,“没有。”他语言冷漠,不带温度,更不会去考虑其他人的情绪。
他只是在传递消息。
“不过有进展。”他让歆雪续了茶,“但陛下应该还有考虑,所以侯爷还得委屈些时日。”
姜芜沉下眼眸,沈清安在谋划什么事?镇北侯府到底被牵连了。
不过看陈容的样子并不打算多说。也许是守口如瓶,也许是真的不知。
陈容并不是沈清安信任的近臣。
姜芜问道:“对我兄长用刑的,是谁?”
陈容思索片刻,踟躇道:“目前还不知。”
看他片刻停顿,姜芜明白些什么,不再追问,转了话题,问起陈家的案子调查得如何?证据可搜罗齐整了?
虽然知道幕后真凶,但手里那点证据还不足以扳倒。
陈容沉默后并未回答,而是说起了今日早朝里的一件事,问姜芜,“贵妃娘娘进宫几年了?”姜芜不解,答了个“三年”。陈容莫名其妙的来了句,“贵妃娘娘是该着急了。”姜芜觉得他话里有话,追问下才知,原来早朝上,由漆照山领头,要沈清安早立后位。
姜芜冷嗤不当做事,这样的话题在朝臣中亘古不变,总打着家事,国事,天下事的原则插手后宫。沈清安岂是那么容易拿捏的?三年前没做到的事,此时更没可能。
姜芜懒懒的问:“他们可有合适的人选?”
太后想彻底掌权,前朝后宫,唯有许凝知和她是同一利益体,而且是她能完全掌控的。
不过许凝知是不可能的。
没有雄厚的家世做支撑,就算有漆家扶持,登了后位也坐不稳。
除非他们有新的世家女选择。
姜芜思来想去,如今京都显贵中,除了荣国公家的嫡女李玉茹德才貌家世匹配,其他的都还差些意思。
不过荣国公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贵得很,未必愿意送进宫来受苦。
陈容轻蔑的笑道:“娘娘既不了解朝廷也不了解权力。”
随后又道:“漆照山提名的可是这位新入宫的虞嫔。”
“不仅如此,陛下也默认下了。”
姜芜不可置信,虞嫔?
怎么会是她!
沈清安怎么会同意?
她艰涩开口,眼睛里还充斥着难以置信,“虞嫔家世背景复杂,陛下也同意?”手指蜷成一个圈,指尖扎进肉里。
沈清安糊涂成这样?
还是说他对纪芸白的爱已经到不管不顾的地步了?
虞嫔是否别有用心另说,光是她那的经历,也断不能成为一国之后!
陈容不疾不徐,饮了口茶,“娘娘要想知道,不如去找陛下问个清楚。”
走时意味深长的对姜芜说:“或许陛下想要的是娘娘的态度。”
态度?
难道她不喜欢沈清安便不立了?
虞嫔显然知道了早朝的事,安分守己不少。今日还专程登门道歉,给姜芜赔不是,要姜芜原谅她先前的无礼。
姜芜看她眼神明媚,婉转中流露出的精明让她很不喜欢。
她让纪芸白放下东西回去,转眼将东西送进库房。
纪芸白也不气姜芜对她的蔑视,总归再得意不过两日,等她登了后位,她慢慢收拾。
随后又去了玉华宫。
她和太后亲近。
许凝知似乎真的急了,近些日在太后那里讨不得好,姜芜这边又没有动作,反倒让纪芸白那个低贱的人捷足先登,得了陛下宠爱,又得太后扶持。
她来找姜芜时,脸上挂着疲惫,眼眶隐隐红肿,精神低落。
“贵妃娘娘,若是虞嫔成了皇后,我们,我们断然也活不了了。”许凝知哭得梨花带雨,别有一番动人。
只是沈清安放着这样的美人儿不爱,却独宠纪芸白。
姜芜想起先前自己顶着那张假面时沈清安说的话。
仔细思索,那张假面竟和纪芸白有几分相像。
她心中怵然一惊,被许凝知的哭声打断,“好了,这不是还没决定吗,或许还有转机。”姜芜这样说着,心底却不确定,抚着额头伤神。
沈清安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认定的事不会退让。
更何况,纪芸白是他一直等的人。
就算身世有些污垢,但只要他想,前路他会为纪芸白铺平。
陈容的话不错,虞嫔为后,对她,对镇北侯府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
这个后位,她必须得争一争。
将许凝知劝走,长宁宫才安静一会儿。
许凝知倒也没多纠缠,一边另谋出路,一边各宫周旋。
太后没有彻底放弃她,只不过有所倾斜。
沈清安没想到姜芜会让人来请自己,放下奏疏,看歆雪有些焦急,问她出了什么事?
歆雪忐忑不安,嗫喏道:“娘娘突然身体不适,昏迷不醒,嘴里念着陛下,奴婢无法,只能来请您过去。”
歆雪见沈清安脸色越来越难看,将头埋得更低,“奴婢请了太医,说是忧思抑郁,身体没有大碍。”
在歆雪说完前沈清安已经踏出了华安殿。
春日的阳光并不毒,但沈清安身上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等他到长宁宫时,殿里传来淡淡的药草熏香,轻纱幔帐摇曳,他看不清榻上的人儿,只有一个薄薄的人影背对着他。
沈清安接过宫人端来的药,轻嗅过后,悬着的心放下,脸上露出细不可查的笑。
“不是让朕来吗,朕来了却在装睡。”他声音轻柔和缓,如沐春风。
沈清安将姜芜鬓角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露出她光洁的肌肤,红润清透,不过扑了一层惨白的脂粉,看起来似有几分病态。
他眉梢挂着浅淡的笑,不点破。
姜芜心中有怨,却不得不为自己,为镇北侯府谋划,心里别扭。隔了许久才睁眼,有气无力的喊了句“陛下”。
她装出柔弱的样子,企图得到沈清安的怜惜,不过身体僵硬,演技有待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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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微微蹙起,病弱西子胜三分。
姜芜眸若春水,顾盼生辉,假意咳嗽几声,引来沈清安的爱抚,“陛下还没用膳吧,我做了点糕点,陛下尝尝。”
歆雪端上梅春酪,淡雅的清香,丝丝甜味入鼻。
“朕用过了。”沈清安嘴角勾起笑,见姜芜服软的楚楚可怜模样,无论真假,都起了怜爱。
眼神落到梅春酪上面,捻了一块入口。
御厨房做的。
“好吃吗?”原本黯淡下的眸光闪烁起晶亮,姜芜抬起头问道。
见她期待,沈清安点头,道:“好吃。”煞有趣味的望着姜芜,望向窗外,今日阳光正好。
姜芜捏起绢帕,细细的擦拭沈清安额角的汗珠,她身形比沈清安矮,只得移了移位置,离沈清安近些。温热的气息扑打在沈清安脖颈,撩抚着他的心间,很是受用。
他握上姜芜的温软的手,擦拭额头的汗珠。
姜芜微微颤动,脸上的表情一瞬凝固,后又堆起笑,试探道:“醉春楼事件大体明朗,我兄长被人利用,莽撞了些,改日我让母亲和兄长亲自上门致歉,这件事到此为止可好?”
她拧起眉,抿着嘴唇,“要是郑琅孙远还不解气,我去请他们原谅。”从沈清安手掌抽出手,他的身体总比寻常人体温低,像处在漫天大雪的冬季。
她夜夜不安宁,总觉得这件事持续越久,越不可收拾。
沈清安犹豫后道:“这件事交给大理寺处理,你再等等。”
姜芜心里那点不安越来越强烈,直到沈清安的话出来,更加明晰了她心里的担忧。
“陛下,你在顾虑什么?”或者在谋划什么?
非要以镇北侯府作为代价不可吗?
“父亲死后,镇北侯府对朝廷已经没有威胁了。”她眼中闪着泪花,心口抽痛,手指紧紧捏着绢帕。
她恳求道:“陛下,给镇北侯府一条生路吧!”泪水滑过眼角。
沈清安身形微颤,觉得心头窒息,冰凉的指腹试过姜芜眼角的泪,“别哭。”他轻轻吻上姜芜带着泪的眼角。
“朕向你保证,不会动镇北侯府,也不会让你伤心。”他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解释滞在喉间。
长宁宫被人监视了。
“你再等等。”不会太久。
姜芜不知道该怎么信他,哽着声音说:“陛下对我,有几分真心?”她眸光晶亮,波光粼粼,像静谧的春水生波。
沈清安身体僵直,几分真心?
他从没想过,从没虚伪的对她。
他于众人虚以蛇尾,对姜芜却恨不得掏出心来。
半晌后,沈清安反问姜芜:“为人父母,子女,师友,尚做不到十足的真心,更何况牵扯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他神伤的看着她:“姜芜,真心这个东西,很奢侈,很珍贵,在皇权世家中更是难得。”他仿佛凝望了一道深渊,长久后说:“这座皇城里,从不谈真心。”
只谈利益。
而你是例外。
他却不能宣之于口。
皇帝不能有软肋。可以肆无忌惮的给予宠爱,却不能坦露真心。
姜芜听懂了他的话,沉默得低下头,抬起头时,晶亮的眼睛暗沉,晕染了冷意。
“陛下可许我一诺?”姜芜拿出那道无字圣旨。
沈清安眉头轻挑。
姜芜道:“我想与你并肩而立,想要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