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刘茂这么能干。”谢之敏躺在躺椅上,翻来覆去地看那封信。
信上刘茂写着,他和巴莫里应外合,又堵住了几个刺头的嘴之后,虽然还没能完全掌管铜矿,但许多实权刘茂已经握在手中。
他听说土豆种植成功后,又送来一些其他的作物种子,其中有一堆深黄色,谷壳饱满露出一个小尖的种子吸引了谢之敏的注意。
她拿起来对着光看了看:“这是什么种子?”
巴莫道:“听刘茂说,这是铜矿里自己种的粮食。”
“粮食?”谢之敏唰一下坐起来。
比起土豆来,这才是真正能救命的东西。
她立即去找镇上有经验的居民,有些老人拿起来看了看,道:“这是小米种子。”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自从蓝星环境变差后,他们再也没听说过哪里能种出粮食。
老人又仔细看了看:“和一般种子不同,应该是改良后的——谢老板,你们这是从哪里找来的?”
谢之敏和巴莫对视一眼,知道这时候编不得,便诚实道:“这是从铜矿那边得来的。”
老人点点头,没说什么,但其他人讨论起来了。
铜矿离这里远得很,怎么会有种子弄来。
刘丽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谢老板,你之前说的挡风网我们准备好了,你要来看看吗?”
当下给菜地搭上防风网才是要紧事,不少人都跟着过去看,巴莫把老人带到旁边问:“老先生,您觉得这小米能种出来吗?”
老人皱眉想了想:“能在铜矿那边种出来,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我们这没水没肥的,也不好种。”
巴莫得到答复笑了笑:“感谢老先生,这些事我们会想办法。”
谢之敏到菜地时,就发现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绳网。
每一个结点处都多打了两个结加固,每一个网口大小一致过风合理。
刘丽介绍道:“大家把之前用枯树做的衣服捣烂,捣出韧丝之后拧成细绳,再一股股拧在一起,就成了这种粗绳。”
谢之敏试着拉了拉,那绳子果然韧性十足,即使被拉到最紧绷,依然没有断裂的迹象。
眼看大家摩拳擦掌双眼放光,谢之敏笑道:“那我们现在把它架起来吧。”
立网却是个麻烦事,因为绳子太软,几乎每隔一段距离,就要穿一根长柱子。
众人分成两边,里外配合一根根地将柱子敲进土里,稳定后拉起绳网固定下一根。
大家就这样默契配合,一点点将挡风网围出了形状。
这边巴莫和老人去河边看地,有些地适合种有些地不适合种、哪些地距离刚刚好哪些地比较偏、哪些位置适合挖沟引水哪些地不适合……
等两边都忙活完,已经是临近傍晚。
大家都没空吃晚饭,现在饿得肚子咕咕叫,于是互相道别后,各回各家吃饭去了。
谢之敏累得腰酸背痛,连晚饭都只吃了几口,就开始看起河流流线和附近土地的划分地图。
巴莫收拾完东西,进来见她还在看:“休息一会儿吧。”
谢之敏翻了个身:“那不行,万一又遇上这种大风暴了呢?”
巴莫忽然好奇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对种东西比对杂货铺还上心?”
谢之敏偏头看他:“怎么突然这么问?”
巴莫笑了笑:“就是突然好奇。”
“你没见过这里一开始的样子。”谢之敏把地图放下,“他们没可能进入上等星系,在蓝星上这么耗下去,这个镇子早晚要完。”
谢之敏抿抿唇,难得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这种类似与同情的样子。她顿了顿:“我就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在这太孤单。”
巴莫看着低头的谢之敏没有说话,他对于谢之敏思想和行动的反差有些诧异。
明明为了帮助大家改善生活忙前忙后,但现在却说只是因为自己不想孤单所以帮他们活下去。
谢之敏说完,仿佛如梦初醒般浑身颤栗一下。然后她双手搓了搓胳膊,道:“入夜了,一下就冷起来,我睡觉去了。”
那只帮忙送信的鸽子留了下来,正站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啄羽毛。
巴莫把它关进笼子里:“再等几天粮食成熟了,你就有得吃了。”
一夜大风,第二天谢之敏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地里看防风网。
隔老远就能看见半圈淡灰色的网稳稳伫立,谢之敏终于放下心来,紧接着看见那边有居民背着锄头铲子往河边去。
巴莫也从后面过来:“今天我们就准备挖水渠了。”
“这么快?”谢之敏惊喜道,立马跟着巴莫过去了。
他们昨天选了一天的地址,都做好了标记,现在只要直接下铲子开挖就好。
谢之敏尝试着挖了挖,就发现这土表面干硬不说,底下的土还有些松散,挖多少塌下去多少。
“这个地方是最方便水流经的位置。”巴莫已经卷起袖子挖了几锹土,“以后再翻一遍土,应该能种粮食。”
谢之敏直起身看着这一大片广阔但荒凉的土地,不禁发愁,这要挖到什么时候。
挖了一天下来,才在镇子外面挖了一个小小的水道。回到家里的巴莫难免失落,谢之敏想了想,写了张纸条,绑在鸽子腿上让它飞回铜矿。
“我向刘茂借一下他们挖土的机器。”谢之敏解释道。
巴莫问:“可是铜矿离那么远,他刚上任,怎么会借给我们呢?”
谢之敏笑嘻嘻的,忽然从柜台下面提出一大桶东西来。
巴莫嗅觉灵敏,马上就闻出来里面装了什么:“你怎么会有燃料?”
技术发展让新一代的机器燃料取代了老旧的柴油汽油,更清洁更安全更高效的新型燃料代表了更高的价格,所以尤其是在蓝星这个地方,许多机器依然用着老燃料。
谢之敏道:“你忘了后面那一堆东西,之前是因为在镇上没有能用的地方,所以我一直没拿出来过,我和刘茂做交易,拿五十桶燃料换他二十台挖土机。”
巴莫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会换吗?”
谢之敏自信地拍了拍大桶:“五十桶燃料都能买三个铜矿了,这种好生意他不会不做。”
第三天,几十台大型机器果然从远处匀速行驶过来。
谢之敏早让巴莫把燃料抬到地里,两边简单对了一下数量,这边的人就开始跟着巴莫的指挥开始挖土,那边的人就往车上搬燃料。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肤色偏深头发漆黑,眉头总是微微皱着,扫视时目光都带着警惕的感觉。
谢之敏不敢多和他打交道,刚准备离开,就被他叫住:“谢老板。”
“怎么了?”谢之敏觉得他说话的语气都精明地让人害怕。
男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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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但看上去像是僵硬地提了提嘴角:“没想到谢老板出手这么阔绰,蓝星上十几年都没出过这么多燃料。”
谢之敏后背一凉,她知道这人在怀疑什么了。
她故作平静道:“看来您还是不太了解蓝星,我刚到这里时还是有些资源可以挖掘的,只是镇子上没有能用的地方,我就保存了这么多年。”
“是吗?”男人微微眯眼,像是在思考这话真假。
谢之敏已经吓出一背的冷汗,但她面上依然镇定,甚至还说笑道:“铜矿不也挖了这么多年还没挖完吗?”
男人终于移开的打量的目光,和下属对好名册后,转头向谢之敏道别:“这些燃料我们就收下了,等这边忙完,他们自己会开回去,希望不会拖慢谢老板的事。”
谢之敏巴不得他赶紧走,手都快摆出残影。
而居民们也看见了地里几十台挖土机呼哧呼哧地运行着,他们从镇上赶过来几分钟,已经挖出来了一个五米宽的水道。
“谢老板,这是?”刘丽过来问。
“我们从铜矿借来的,今天应该就能干完。”谢之敏笑着解释道。
“那岂不是是你出的钱?”刘丽惊讶道,“哎呦,从那么远的地方借过来这么多辆,肯定花了不少钱吧,谢老板,我虽然没钱,但也不能让你这么出钱出力,你等等啊,我马上——”
刘丽说着就要回家里,其余人知道后也一边感谢一边要回去翻箱找柜想找点什么感谢她。
谢之敏见事态突然发展成这样,立即打停喊住:“其实没有花什么钱,这都是我和……呃铜矿那边的人有交情,种出来的粮食好的话,我们送给他们就当抵消了。”
说完谢之敏不由感叹,自己瞎编的能力真是越上一层楼。
这边安抚好,那边的水渠基本也打通了,正在翻着要种粮食的土。
有巴莫在旁边拿着草图指挥,到傍晚就干完了所有的活。
随着最后一挖,河水瞬间灌入水道,哗啦啦流成一道网状,经过镇子边缘后,又流回河道。
居民们高兴地拍手叫好,巴莫解释道:“镇子里的房子建得太复杂,水流在房子旁边也有危险,我就没有安排把水引进镇子。”
谢之敏看着眼前被水流划分得整整齐齐的田地,惊讶地给巴莫比了个大拇指:“你当运输工真是屈才了。”
有了水,田地也翻新好,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居民们了。
他们有经验,会种粮食,谢之敏和巴莫要帮忙的,不过就是把防风网搭好。
天边太阳隐没在火烧云中,还没入夜,有些微风轻轻吹过来,拂动在田里忙碌的居民们。
不管老少,他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前前后后交错着播种。
第一粒谷种撒入开好的条沟时,谢之敏看见老人抹了一把眼泪。
两人正坐在不远处的水边休息,巴莫解释道:“大约五十多年前,蓝星还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的蓝星是什么样呢?谢之敏不禁想,肯定比现在好很多,至少还能种粮食,不然不会让老人感触这么深。
“对了。”巴莫忽然想起来,“今天我怎么听到铜矿有个人怀疑,为什么我们能拿出来这么多燃料。”
谢之敏嘴角勾了勾,然后双手撑着往后仰。她盯着天边鲜艳的云层,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们在粮食成熟前不会来找麻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