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炀伸来的手僵在半空中,空气有一瞬的凝结。
沈妙舟眼神一亮,杏眸中波光潋滟,甜丝丝地唤他:“夫君!”
卫凛的额角隐隐跳动了两下。
他转眸看去,清清淡淡地“嗯”了一声。
韩炀回过神来,听见沈妙舟那明亮清甜的一声“夫君”,再看这二人一唤一答,心头怒意更盛。
她本该是他的妻!
打小但凡是他想要的东西,就从没有得不到的,可是秦舒音却让他头一回尝到挫败的滋味儿。
要说真心么,那倒也没几分,不过是看她生得颇为可人,又是皇后一手养大,比起旁的贵女更让他有征服挞伐的欲望。
若是当真娶到手,估计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就腻了,但没能得手,便成了眼中的一根刺,扎得很是难受,所以今日一听竟是她救走了那小丫头,他才立刻点了人,亲自追来。
然而没想到,往常那么沉静守礼的一个美人,嫁给卫凛后,竟会有如此热情娇俏的一面,一口一个夫君,叫的人心都要酥了。
越想,他越恨得牙痒痒。
不是没听过卫凛的种种雷霆手段,只是之前行事惯来张扬,却也从未碰上过一个硬茬子,与锦衣卫更是井水不犯河水,像卫凛这般背弃恩人也要往上爬的人,必定不愿轻易与世家权贵交恶,这般想来,他心中底气越发地足。
女人面前岂有认怂的道理?锦衣卫算个什么?皇帝是他姨夫,卫凛敢动他一根手指头试试!
思及此,韩炀收回手,目光阴冷,挑衅道:“嚯,这不是卫大人么?来得正好,表妹抢走我的人,又纵容仆役打伤我府上家丁,这笔账,卫大人想要怎么个算法?”
卫凛轻勾了下唇角,语意嘲弄:“向来都是我与人算账,还从未有人敢同我算账。”
“那是因为你还没碰上过爷。”韩炀冷笑一声,向随从招了招手,“来人,把那个小贱人抓出来!王武,方才是谁打的你,去狠狠地打回来。”
武定侯府毕竟是武爵,护院和家将都是军中历练出来的好手,在锦衣卫面前也丝毫不减气势,“唰唰——”几声,众人纷纷拔刀而上。
王武也瞪圆了眼睛,走到七尧跟前,怒啐一口,撸起袖子便要动手。
卫凛稍抬了抬下巴。
长廷立时飞身上前,径直将那王武踹瘫在地,又抬起一脚,狠狠踩在他脸上。王武被踹得浑身痉挛,一嘴啃进了雪堆,被混着泥土的落雪呛得不住咳嗽。
其余亲随缇骑也自马背跃下,不过片刻功夫,武定侯府的人便龇牙咧嘴地躺了一地。
沈妙舟看得暗暗咋舌,武定侯府的家将们下盘稳健,刀法凌厉,都不是泛泛之辈,可在卫凛的亲随面前,简直就成了臭鱼烂虾,不值一提。
果然偷偷潜入北镇抚司的计划还需慎重考虑。
韩炀看了看满地打滚的一众护院,抬起一脚狠狠踹向最近的一人,口中怒骂不停:“废物!统统都是废物!爷养你们是吃干饭的?!”
那人蜷缩得像只虾米,嘴上连连讨饶:“世,咳,世子爷饶了小的罢……”
韩炀抬头看向卫凛,神色阴鸷,脚尖一勾,踢起地上的一柄刀,伸手接住,径直朝着卫凛的方向飞身刺去。
然而他连卫凛的衣摆都还没摸到,就被长廷拦了下来。
长廷身形迅疾,一拳击中他肘窝,一手钳住他手腕,顺势向外一拉,韩炀霎时就失了重心,脚下趔趄两步,整个人一头扎进了雪地里,砸出来的雪坑比王武的还要大一圈。
沈妙舟看见他这狗啃泥的模样,顿时觉得身心都无比畅快,方才被恶心的污糟心情一扫而空,一时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
韩炀费劲地从雪坑里挣起来,整个人狼狈至极,发冠歪歪斜斜,融化的雪水混着乌黑泥土从他发顶一道道地淌下来,脏污不堪。
转头看见在一旁看热闹的沈妙舟,他顿时恼羞成怒,自己今日里子面子一道丢了个干净,不都是因为她!女人就是祸水!如今还被她这般看笑话,韩炀只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朝地上狠狠啐了口混着泥的雪沫子:“贱人!”
话音未落,他神色狰狞地朝沈妙舟抓去。
眼看这人要发癫,沈妙舟立马向车厢内退了一步,还不等她完全藏进车里,就听见“噗嗤”一声。
是箭矢入肉的闷响。
空气有一瞬的静默,紧接着韩炀爆出了声声惨嚎。
沈妙舟循声看去,就见韩炀倒在地上,一只黑羽钢箭生生穿透他右小臂,直钉入雪地中。鲜红的血液从伤处涌出来,浸透他的衣袖,转瞬染红了一小片雪地,韩炀面色惨白如纸,挣扎着仰头看向卫凛,嘴唇哆哆嗦嗦:“你,你竟……真敢伤我!”
卫凛缓缓收回手.弩,神色平静。
沈妙舟无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这样近的距离被手.弩射穿,韩炀这只手多半是废了,日后怕是再也提不得重物。这可是武定侯独子,说废便废,不带一丝犹豫,敢这般行事的,除了卫凛,整个大周恐怕寻不出第二人了罢?
怪不得卫凛凶名在外,他下手是真狠呐……
好半晌,武定侯府的护院们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围拢到自家主子身边,韩炀已经疼得昏了过去,几个护院慌忙扯下布条,七手八脚地给他裹好伤处。
卫凛漠然地移开目光,音色平静无波:“回去告诉韩炳忠,他教子无方,本帅今日替他废了这畜生一只手,若敢有下次,留下的便是他儿子的命。”
护院们早已被吓破了胆,惶然应道:“是,是……”
卫凛不再理会他们,拨转马头,淡声下令:“走。”
长廷等一众亲随齐声应是,利落地翻身上马,随卫凛一道往巷口而去。
沈妙舟坐回到车厢内,思量片刻,吩咐七尧:“我们也走罢,直接去北镇抚司。”
按理说莹娘这桩案子应当去寻南镇抚使,但既然碰上了卫凛,不如趁此机会赖进北镇抚司,正好去探查一番地形,总归两司都是卫凛统辖,旁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七尧应下,一抖缰绳,马车辚辚行起。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卫凛在北镇抚司门口翻身下马,将马鞭递给长廷,转过头,看向跟在身后那驾大喇喇挂着“卫”字徽牌的马车,凤眸微眯。
那马车很快停稳,七尧转身拉开门,沈妙舟一行人下了脚踏,走到近前。
卫凛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三人,落到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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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舟脸上,语气冷淡:“何事?”
沈妙舟早有准备,拉过身旁的莹娘,朝卫凛乖巧地笑了笑:“这是莹娘。她有冤情要诉,所以我带她来此地寻夫君。”
卫凛一哂:“有冤不去顺天府,寻我作甚?”
“夫君有所不知,莹娘的父亲是因公殉职的锦衣卫总旗,她的冤情亦和胞弟袭职有关,自然要归锦衣卫管。”沈妙舟答得理直气壮。
卫凛淡淡扫她一眼,转身往北镇抚司大门走去,边走边道:“军匠人事皆由南镇抚司统管,我还有案子要办,你若要管这闲事,便带她去隔壁。”
沈妙舟:“……”未免也太无情了罢。
见卫凛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她急忙追了上去,扯住他的衣袖不撒手。
难得有机会,她还想探探他的值房呢,岂能连大门都进不去?
卫凛回过头,视线落在那只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上,蹙了蹙眉,低斥:“放手。”
“我不。”沈妙舟挺了挺腰,“我来寻夫君是有缘由的。”
闻言,卫凛轻笑一声,缓缓抬起眼帘,凤眸中划过一丝讥嘲:“什么缘由?”
沈妙舟毫不示弱地望着他,眸光又清又亮,语气很是认真:“莹娘父亲去后,本该由她胞弟袭职,然而她胞弟偏偏在这个关头失了踪迹,是不是很蹊跷?可南镇抚司的人却毫无察觉,只管将莹娘同父异母的弟弟报上去了事,若不是收了银钱帮人遮掩,便是懈怠公务,袭职人选已经上报,若是查出冤情,他们便有渎职的嫌疑,又可会卖力愿意为一个小女子探查真相?”
卫凛没作声,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我不放心他们,只信得过夫君。”她一脸诚恳,小声补充。
闻言,卫凛眉头轻轻地挑了一下,似有几分玩味。
沈妙舟瞧着他的神色,心头警觉起来,若他仍旧不想管这桩事,该再寻什么由头赖进去?
想得入神,忘了自己还一直扯着他的袖子没松开,指尖无意识地扣弄着衣料上的金丝飞鱼纹绣。
随着她的动作,衣袖处传来一下一下的细微颤动,落到皮肤上,有种隐隐的痒,若有似无,像小猫爪子在轻轻地挠。
卫凛默了片刻,试图让自己忽略这种异样,稍一用力,从沈妙舟手中抽出衣袖。
手中骤然落空,沈妙舟微微一呆,还未反应过来,便撞上了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
卫凛弯下腰,低头盯着她的眼睛,意味深长地重复:“只信得过我?”
“当然!”沈妙舟回过神,诚恳地点了下头,又仰起脸,冲他绽开一个明亮的笑。
天地良心,她这回说的可当真都是心里话,毕竟同南镇抚司那群老兵油子比起来,明显卫凛可靠多了。
可靠的卫凛忽然轻扯了下唇角,漫不经心地欺近,眸光很冷。
清冽微苦的降真香从四面八方涌来,他逆着日光,沈妙舟整个人都被罩在他的影子下,一瞬间,她本能地察觉出一丝诡异的危险意味,头皮酥酥发麻。
果然,下一刻,就见卫凛薄唇轻启,嗓音低沉,慢条斯理道:“夫人这般信任,可是因为,我对夫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疼夫人入骨,视夫人如珠亦如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