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调查
赵瑾棠循着声音望过去,瞧见了趴在墙头的沈宴,他微歪着脑袋,手托下巴,穿着雪狐大氅,露出里头的一点绯色,头顶落了些雪,正笑意盈盈地看向她。
赵瑾棠瞧着沈宴,忽然记起当初在镇北王府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彼时是自己趴在墙头,将他错认是小姑娘。
而今时隔多年,早已经物是人非,他们二人的角色好似也调换了。
沈宴,也没了记忆中唇红齿白的模样,而是成了整个镇北王府的支柱。
也许外人会觉得他不像从前的镇北王,甚至会觉得他不似王爷亲生,可实际上,沈宴最像他。
赵瑾棠思绪渐渐飘远,她记起那夜,沈宴跪在跟前,坚定将龙潜军交给自己时候的模样。
或许她真的不该再将沈宴当成以前那个招猫逗狗的纨绔小王爷了。
“小王爷成天翻墙头,这可不是君子所为。”赵瑾棠没接沈宴的话,回到屋内,她转身的瞬间侧首瞥了眼门口。
片刻的时间,屋外传来几声轻轻的扣响,随即,屋门被推开。
沈宴走进屋内,离得近了,赵瑾棠才看清他有些发白的嘴唇。
“赤羽是真不怕把你冻坏了,”赵瑾棠皱眉,将手边的汤婆子随手往沈宴怀里一丢,“若是有事,差人送个信来,我自会去寻你。”
“殿下,我心里有数。”沈宴眼底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又在赵瑾棠看过来前瞬间恢复了往日里的散漫。
可事实上,他其实真的很不喜赵瑾棠仍像幼年时那般将自己当做小孩,可一切也只能循序渐进。
“殿下,你可知赵桓命何人来调查李家命案?”沈宴坐下,说明了今日来意。
赵瑾棠的眼前闪过一道模糊人影,之后便渐渐清晰,她道:“你特地来一趟,难不成是范新允?”
范新允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如今为刑部郎中。
他出身高门,祖父乃是先帝的老师,父亲是先帝的伴读,也是前任刑部尚书,母亲孟氏与其娘家乃是大邺有名的边关将领,军功无数。
最重要的是,范氏一族从大邺建朝之时起,便是纯臣,不站队;而孟氏一族则是寒门出身,除了军功在朝中毫无势力,这也是为何范孟两家结亲的原因。
沈宴轻轻点头:“不错,大理寺与刑部的官员,几乎都已经各自有了阵营,或袁家或徐家,连……”他微微停了两秒,这才继续道,“就连元则礼明面上都是太师府的人。”
“唯独范新允,独善其身,又有雄厚背景支持,赵桓目前能信得过的唯独只有他。”
若是李家命案未曾牵扯镇北王府和赵瑾棠,也许对赵桓来说,不过就是为了安抚臣心,任谁来调查都一样。
而现在,既然已经牵扯了他们,而这杀人手法又与赵瑾棠捆绑,他无论如何都会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替他查清此事。
或者又可以说,是为了查清枯木杀人的真相。
赵瑾棠重新拿起账本,随手翻了翻,笑了:“这事儿若是其他人查,我还担心会查不到太师府的头上,既然是范家人来查,那我便放心了。”
她微微抬眼,对上了沈宴的视线,二人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彼此的倒影。
“如今戏台已经搭好,该请主角们登台了。”
沈宴颔首,他放下汤婆子起身,俯身抬手,行礼道:“那便预祝殿下,旗开得胜。”
外头传来脚步声,渐渐近了,还夹杂着些许的说笑声。
紧接着,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疑惑:“绪风,你挡在门口做什么?快让开,我要将这狸奴带给二娘子!”
“可是二娘子有什么吩咐?”经过这段时日来的相处,翠微大抵是已经摸清了绪风的脾性,虽然长得凶,但是忠心耿耿。
她心思细腻,时间久了,更是觉得绪风平日里的一言一行怎么看都不像是土匪,反而处处礼数周全,像是被人精心养过。
想来是家中遭遇了什么变故,这才落草为寇。
“二娘子说想吃厨房的梅花糕了,让……”
不等绪风说完,丹桂便把狸奴塞给了他,语气略微带了些不满,“哎呀,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翠微姐姐,咱们快走!”
绪风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撇眼瞅了下墙头冒出的脑袋,赤羽挥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他没搭理,低头看向怀里的狸奴,抬手将氅衣搂了搂,将它盖的严严实实。
屋内,沈宴又问出了上次没得到答案的问题:“殿下,你那护卫可能信得过?”
赵瑾棠知道沈宴问这话的意思,她没再看沈宴,视线落回了账本上,眸光流转间,缓缓开了口:“或许,你更熟悉他的另外一个名字。”
“卜曦。”
原来是他。
沈宴想起来了,赵瑾棠接管北境军后不久,驰援西南边境平乱之时,在荒谷中捡到了一个朔羌小孩,后来便一直带在身边养着。
他死里逃生,如今仍能够陪在赵瑾棠身边,对他们二人来说,都是件幸事。
——
翌日大早,天色微明。
赵桓才下了早朝,桌案上边堆积了许多奏折,不用翻看他都能知道里头的内容。
“拿走拿走,”赵桓摆摆手,很是烦躁,冷声开口,“不用翻开,朕都能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东西!”
方总管躬身,将桌案清理干净,使人将那堆奏折放到了外殿的小桌案上。才服侍赵桓换了衣衫,外头便有小太监进门来同他耳语。
方总管点头,打发了小太监,走到内殿回禀:“圣人,淑妃娘娘请见。”
赵桓倚靠在罗汉榻上,闻言微顿,他半阖眼睛假寐,一时未有出声。
良久后,赵桓眼睛复又睁开,嗓音中带了些许的不耐:“罢了,让她进来。”
昨日李子衡被押入大牢后不久,李语静便顶着夜色,急匆匆赶到交泰殿,想要替兄长求情,只不过当时,赵桓并未见她。
反而叫人好声好气伺候着送回了怡华宫。
李语静回到怡华宫,慌乱的心慢慢冷静下来,跟在赵桓身边多年,不能说对他了如指掌,也知道他阴晴不定。
若是李子衡真的犯了大罪,按着赵桓的脾气,就算是她怀了身孕,也早就对她不留任何情面,说不得直接打入听竹宫,又怎么会让人如此好声好气的哄着自己。
李语静是昨夜才知道家中两个弟弟早在数月前就已经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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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遭遇不测,只不过为了她腹中的胎儿,这件事便被隐瞒了下来。
没想到,这命案到最后,反而成了李子衡的催命索。
“臣妾见过圣上。”李语静稳着身形,慢慢跪下,态度十分恭敬。
赵桓从榻上起身,将她扶起来,语气从方才的不耐烦瞬间变成了温和,他叹了口气,道:“爱妃如今怀了皇儿,不在宫里好好养着,跑来做什么?”
“臣妾无事,就是心中有些担忧,”听见这话,李语静又跪了下去,她手抚着肚子,软声开了口,“听闻昨日兄长惹怒了圣上,请圣上看在兄长这些年为大邺鞠躬尽瘁的份上,能网开一面。”
赵桓看向李语静,这一回他没有再去搀扶,而且负着手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你如今就是要养好身体,早日为朕诞下皇儿。”
“若是朕误会了李卿,自然会还他清白,爱妃若是没什么事,便回去罢,朕乏了。”
李语静点到为止,她又是一礼,顺从道:“是臣妾多嘴了,臣妾告退。”
殿内很快只剩下赵桓一人,方常在外头侯着,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不多时,他听见里头吩咐道:“方常,将折子拿进来。”
静谧的内殿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只有赵桓翻开奏折的哗啦声。翻开批阅过的奏折越多,他的脸色便越难看。
李家的命案内情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晚上,便有那么多人替他求情,可见太师府的手伸得有多长。
赵桓之所以这么快便借由此事将李子衡下了大狱,是因为他想看看,太师府的手到底伸得有多长,他想看看,如今的大邺到底姓什么。
至于枯木杀人,简直就是笑话!
赵瑾棠早就死了,尸体他都曾亲眼见过。
倘若不是昭国那个疯子不肯将尸体还回来,他早就亲手将赵瑾棠挫骨扬灰了。
也只有赵瑾棠才会天真的以为,皇家有真正的血脉之情存在。
生在皇家,又如何能对他人付诸真心,一身清白?一切不过只是异想天开。
怪就怪她赵瑾棠,从小不是在皇家长大,不知人心险恶。
况且,北境军好歹也是在刀尖上常年舔血生活。赵桓心中其实非常清楚,三年前的那场混战,怎么可能会没有死里逃生的漏网之鱼?
如今,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在瞎蹦跶,不足为惧。
他想要的,是将权力紧紧攥在手中,让大邺真正属于他赵桓。
背后之人故意用枯木杀人来混淆视听,又借徐松石之后说出有关枯木杀人的秘密,不过都只是为了让他自乱阵脚而已。
更可疑的是,关于镇北王府鱼符的事情才暗查没多久,便有了这个枯木杀人,一切都太过巧合。
无论镇北王府是否与李家命案有关,鱼符都有极大可能真正存在。
鱼符的传说,自太祖创立大邺之时便有,只不过,太祖曾言,鱼符精兵唯有大邺朝存亡之际才可现世。
否则,大邺天下将大乱。
因此,也难保是镇北王府为了隐藏鱼符的存在,不惜以身入局,故意在李家命案中浑水摸鱼。
为的就是不提前暴露鱼符,只是,这鱼符岂是他们说藏就能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