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生疑
整个大殿温暖而静谧,摆在最中间的紫金吉兽炉中正燃着香,轻而缥缈的浅淡白烟从里头飘出,令人忍不住放松。
李子衡却只觉的浑身发冷,在外头冻了许久,加上来自天子的威压,他如今半边身子已经发麻,毫无知觉。
那句“不若再仔细想想”沉沉压在李子衡的心头,他的思绪飞速旋转,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沉默之下,他猛然惊觉,难不成赵桓早就知道了平州来信的内容?
转念一想,李子衡又觉得此事似乎也正常。
毕竟,当年发生的一切,他们李家几乎参与了全程,圣上派人盯着李家也情有可原。
否则,如今他又如何能娶得到太师府的掌上明珠,又如何能平步青云,坐上今日的位置?
如果,自己不主动交代,再隐瞒下去,恐怕会真正惹怒了赵桓。
想到这儿,李子衡从袖中掏出了信件,颤颤巍巍地举过头顶,恭敬道:“圣上,这是臣舅父自平州寄来的信件,告知臣此事当与镇北王府的小王爷有关。”
此话一出,大殿之中突然变得更加安静了。
徐松石手按着自己的佩刀,站在旁边,听见这话他忍不住看向了李子衡,神情古怪。
似乎是感觉到了旁边的视线,李子衡下意识的微微侧首,对上了徐松石的目光。
对方神色古怪,轻轻摇头,眼底划过丝丝不解,或者可以说是惊讶,夹带着些许的同情。
他来不及多想,便听赵桓缓缓开了口:“李卿,朕,给过你机会了。”
赵桓话音刚落,旁边的徐松石紧接着开了口,语气惊诧:“李大人,你……你怎么不跟圣上说实话啊?”
“实话?”李子衡哽住,身体微顿,不明白徐松石这话的意思,只犹豫一瞬,他便连忙道,“圣上,臣说的句句属实,只是,此事不过是舅父的猜测,臣方才便没敢说出口。”
赵桓抓起手边的砚台丢了下去,不过这次被砸的对象换成了李子衡,“李子衡,到如今了,你还是不与朕说实话!”
“圣上,臣……臣……”李子衡怎么也想不明白,赵桓这话从何说起,可他的确是说了实话啊!
他连忙翻开信件,忍不住继续自证:“圣上,臣真的没有欺瞒您,信件上的确是如此写的!”
赵桓抬手按了按眉心,往后一坐,朝着徐松石说道:“徐卿,你来说。”
“是,圣上,”徐松石抱拳,他往李子衡身旁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李大人,五年前的青州水患,灾民暴乱当日,您忘了吗?”
电光火石之间,李子衡的脑海中冒出了一段久远而又模糊的记忆。
五年前,赵桓还未被封为太子。
但当时,他早就已经是赵桓一派,替赵桓做了不少事。
后来,他又娶了太师府的嫡女,更是深得其信任;不久,赵桓便朝先帝举荐他去往北境运送军粮。
之后,青州水患,他奉旨南下赈灾治水,灾民暴乱之时,曾得长公主赵瑾棠搭救。
赵瑾棠!
真正用过枯木杀人法子的是长公主赵瑾棠!
灾民暴乱当日,赵瑾棠便是用这个法子救了他一命,当时,他惊魂之余,还赞叹不已。
也从来没有想过,枯木竟然可以杀人,甚至是一击毙命。
李子衡一惊,他瞬间抬起头,又猛地底下,额角冷汗冒出。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几日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被自己遗忘了。
中计了!
到底是什么人,要置他们李家于死地!
“圣上,臣……”
“想起来了,”赵桓出声,打断了李子衡的话,他抬手轻轻敲击着桌案,“李卿啊,这枯木杀人不该是阿瑾擅用吗?为何你要替她隐瞒?如今还将此事推到了镇北王府?”
“圣上,臣确实冤枉啊!若不是徐将军提醒,臣……臣的确未曾想起此事!求圣上明察!”
“朕也想信你,可李卿,你又何曾对朕说了实话?”
赵桓本就生性多疑,更何况此事不仅牵扯到了赵瑾棠,如今镇北王府也更是被李子衡主动拉了进来。
如今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此事恐怕无论如何都不能善了了。
李子衡深深呼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今,对方就是算准了现在的局面,所以他不能再被人牵着鼻子走。
要将主动权握在手中,才能有破解之法,不若就选择以退为进。
只是李子衡也不敢赌,赵桓阴晴不定,他怕自己说错话,又跳了背后之人的坑,将事情越抹越黑。
只他一人被处置还好,就怕再连累妹妹,害了全族人性命,又该如何是好?
何况,他身后还有个太师府,若是被牵连,那他这辈子才真真算是完了。
李子衡叩首伏地,眼角余光落在一旁的徐松石身上,这件事,恐怕与徐松石也脱不了干系。
可现在,他已经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扯上了镇北王府,如果再无凭无据将矛头指向徐松石。
那么,定然会被赵桓认定,自己就是为了脱罪,故意攀咬他人。
毕竟,镇北王府与徐松石都曾与赵瑾棠关系匪浅。
他不能再一错再错了,如今先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臣之所言,句句皆属实,今日只求圣上明察秋毫,还臣清白。”李子衡不再辩白,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赵桓久久未出声,气氛越来越沉闷。
半晌,李子衡只听他道:“罢了,看在淑妃的份上,朕会派人查清此事,若你说的的确是实话,那朕不仅会还你清白,还会补偿于你。”
一炷香后,大理寺卿李子衡因治家不严,致使家中姨娘胆大包天,拦截圣驾,冒犯天颜,被天子问罪,仍不思错处,即日一并押入天牢,以儆效尤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上京城的大街小巷。
“李大人真的被押进天牢了?一个姨娘都管不好,冒犯天颜,这可是杀头的重罪啊!”
“听说淑妃娘娘已经怀了皇子,可李大人还是被下了大狱,真是伴君如伴虎。”
“你们怎么也不想想,一个姨娘怎么可能为了儿子的死闹到圣上跟前,说不定这里头真有什么见不人的事情!”
消息传到太师府时,袁氏也恰好带着消息从李府赶回娘家。
她脚步匆忙,面色却是沉静如水,只眼底偶尔显露出丝丝焦急。
“父亲!”袁氏站在书房外,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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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是我,嘉月。”
片刻后,书房内传出一道上了年纪的苍老嗓音,“进来罢。”
袁氏推门而入,书房内除了袁太师,还有袁家的大郎君,袁黎生。
“兄长。”袁氏福身见礼,待袁黎生颔首,她才转向袁太师继续道,“父亲,行之被圣上下了大狱的消息您可知晓了?”
行之乃是李子衡的字。
袁太师点点头:“方才为父正与你兄长说起这事儿,正好你来了,那李家的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氏叹了口气,将事情细细道来,又说起李家死了两个儿子的事情:“行之为了调查背后之人,本打算将三郎和五郎遭人毒害的消息压下去,谁曾想,月前,六娘与人起了矛盾,将此事捅了大半出去。”
“为了不让此事传到淑妃娘娘耳中,行之便将六娘禁足府中,谁曾想,前日,这胡姨娘忽然就闹到了圣上跟前,这才惹怒了圣上。”
袁太师听完一言不发,袁黎生看了他一眼,这才开口:“这明显就是个圈套,背后之人定然是算准了妹夫不会将事情闹大,所以才故意让所有事情闹到圣上跟前,好让宫里插手此事,只是,到底是什么人,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对付李家呢?”
实际上,如今人人都清楚,一旦李家出了事,最大的获利者便是徐家。
徐李二府自赵桓登基之日起,便处处看不对眼,经常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但赵桓也只是睁一眼闭一眼,毕竟这不过是他平衡朝堂的帝王之术。
只有互相掣肘,他才有可能找到合适时机将整个朝堂稳稳把控在自己手中。
可如今,已然是有人故意打破了这个局面。
可能是徐松石,也可能是一个隐匿在暗处的人。
袁太师沉默良久,又转而看向自家女儿,“那李家人之死可有什么蹊跷之处?”
“这……行之倒是没有细说,”袁氏蹩眉,努力回想,“平州来信,只说两位郎君死前皆好似见到了什么可怖东西,三郎命丧何物不清楚,不过那五郎倒是被一根枯木要了性命。”
袁家父子三人在书房内商讨良久,仍旧找不到任何头绪。
袁太师本以为问题出在李家人的死因上,可如今听女儿这么说,他又觉得有些不大合理。
忽然,袁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眸子亮了亮,小声道:“父亲,我想起来了,行之曾说过,三郎死之前,与沈宴发生过冲突,难道……”
……
与此同时,元府,芙蓉苑。
赵瑾棠坐在屋里,正核对账本,外头传来几声猫叫,紧接着,又是窗户的咚咚声。
翠微和丹桂正蹲在火炉旁边,伸手烤火,听见猫叫,丹桂一下子来了精神,“猫叫?是哪家的狸奴跑来院里了吗?”
“你这丫头,恐怕是听错了,这么冷的天哪会有狸奴跑出门!”
赵瑾棠听着二人的对话,她放下手中的账本,对着两人说道:“既好奇,何不去找找,说不定真有狸奴呢?若是找到了,带回屋来,别让它冻着了。”
屋子里转眼只剩下赵瑾棠一人,窗户又传来咚咚声,像是被石子敲击,她起身走到后头窗户边,堪堪推开窗,就听见一道清列嗓音从墙头传来。
“小娘子,要出去玩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