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原疑似明白了原始胎海意识暗示的话语。
不过他没有贸然说出口,只是看了看一眨不眨注视着自己的[卡吕普迪斯]。两条鱼在一瞬间心意相通,完成了一次旁人听不见的交流。
静原站起来:“我带你去见她。”
[卡吕普迪斯]紧随其后,俩人离开房间,派蒙挠挠头:“他们在打什么哑迷?我听不懂。”
“大概是去见福勒依斯吧。那是他们最好的朋友。”朋友是亲手选择的家人,一样珍重。
旅行者知道是另一个[福勒依斯]以命换命救下[卡吕普迪斯]后,心中唏嘘不已。能够用生命换对方活下来的友谊,太过沉重,也太过珍贵了。
要离开枫丹去沉玉谷的话,得先跟那维莱特报备。别看[卡吕普迪斯]不是个正常鱼,他来之前那维莱特的精神也是紧绷状态,静原不是很希望家人为自己担忧,但他也希望能满足另一个自己的愿望——去确认福勒依斯的安好。
尽管他俩现在两看相厌。
那维莱特当然知晓他们的友谊,本来当初还在感慨卡吕普迪斯一条那么怕冷的鱼远渡重洋去遥远的至冬,接生死未卜的福勒依斯回家足够让他动容。知晓[福勒依斯]以命换命让濒死的[卡吕普迪斯]活下来后,那维莱特心中只剩下感激。
他当然不会拒绝,于是两个双胞胎兄弟一样的鱼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枫丹廷,以人鱼形态在海中极速游动,奔赴邻国璃月的沉玉谷,寻找有些时日没见面的福勒依斯了。
当天晚上就有报社紧急重新排版印刷,势必要让自家报纸成为首发,随即接收到沫芒宫最高文件命令,被掐住了咽喉的记者笔者们消停了,因此市面上没有流传出更多第二位卡吕普迪斯大人的消息。
就算是小道消息,也有刺玫会压下去。不过多时,新的热点出现,这件事就风轻云淡的消弭在众人心中了。
而今天,福勒依斯本来在山腰的石桌边坐着喝茶吃点心看话本子,突然林间鸟兽四散,有什么生物在快速移动靠近,吓得她连忙收起了话本子,生怕是上门做客的哪位仙家。
啊,是卡吕普迪斯啊,那没事了,继续看——她在他面前毫无形象可言。
“今天怎么想着来找我了?要不要下山聚餐?”福勒依斯没起身,招呼他一起坐下,“正好我今天买了寻芳斋的茶酥,你最喜欢吃这个了……怎么披着头发?刚睡完午觉?你怎么一直看着我不说话?”
福勒依斯叼着一块茶酥,口齿不清的伸手去摸坐在对面的他的额头:“没发烧啊?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终于发现福勒依斯我美貌如花值得膜拜了?”
对方还是不说话。
“嘿——你小子,今天装哑巴啊。我说了半天话,你看独角戏啊。”福勒依斯不轻不重的踢了他一脚,像是发现了什么,快速咽下点心,然后凑近了捧着他的脸颊,“乖乖,你受伤了?谁欺负的你?我给你打回来——等等,那维莱特就算了,虽然我不觉得他会打你,但是真有那个情况我也打不过他。”
他摇了摇头,哑着嗓子开口:“不是他。”
“那是谁?你放心说名字,姐给你找回场子。”福勒依斯这下看清了他的眼睛:“……瞳孔更像兽类了,怎么你的龙类血脉觉醒了?可你是一条鱼啊。”
身后有人轻轻叹气:“福勒依斯,你这个笨蛋。”
“谁笨蛋了!我聪明得很!”她迅速站直了嚷嚷,回头怒瞪,然后傻了眼,“卡吕普迪斯?”
她熟悉的那个真正的,本世界的,高马尾卡吕普迪斯又叹气:“是我。”
福勒依斯愣了,注视着静原走到最后一个石凳上坐下,才慢慢跟着挪动:“这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你?”
静原看着异常沉默的[卡吕普迪斯],只能自己来讲解今天发生的事,以及[卡吕普迪斯]的遭遇。
听完这个漫长故事的福勒依斯完全呆住了,然后扭头用柔软的目光注视着低眉敛眸的[卡吕普迪斯]:“一定很痛吧?无论是灾厄,还是失去,亦或是支撑到现在。一定很痛,很累,很辛苦。”
[卡吕普迪斯]抬眸凝视着她,张开嘴唇,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嗫嚅着,声音都变了调,从喉咙和齿逢间挤出几个字:“你会后悔吗?”
用你自己的换我活下来,活得这样痛苦,你会后悔吗福勒依斯?——他如此坦然的承认自己的脆弱,如此询问好友的同位体,好友的过去,似乎只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就可以毫无负担的死去。
是啊,就连以命换命救下我的福勒依斯都后悔了,那我为什么还要活着?我早该和她一起死在纳塔啊。不然也不用看见那维莱特的崩逝,不会看见厄里那斯的复活,不会看见美露莘的灭亡——他会在死亡到来时满怀希望,希望他的王能够千秋万代永存于世,希望他的王能够为他报仇,他会一直认为美露莘们在庇护下平和安定的生活,他会如此坚信这一点。
那样至少死得很幸福,不是吗?
福勒依斯深深凝视着站在黑暗中的好友的灵魂,无比可悲的发现自己无法将他拉出来,只能坚定的回答:“如果做出那个决定是福勒依斯,那么她绝不后悔。”
“因为卡吕普迪斯是福勒依斯最重要的、无可取代的好朋友,是最亲密的、可以托付后背与生死的家人。”她说,“我希望你活下去,因为死亡并不是解脱。”
[卡吕普迪斯]只是低下头去,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哭,就连他自己也这样认为,可是眼眶干涩。
因为泪已经流干了。
福勒依斯纵容他慢慢消化情绪,转头看向自家的鱼:“那这次的纳塔支援,你还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静原想得很明白,“纳塔是对抗深渊的第一线,绝对不能崩盘。否则灾难重演只是时间问题。”
缩在枫丹守着那维莱特就有用了?龙王都无法在那样的灾难中护佑全枫丹,加上他就有用了?
知道会出什么岔子,还不去预防?
[卡吕普迪斯]离开沉玉谷前没有拥抱福勒依斯,就像他之前没有接受那维莱特的拥抱那样——不是他的王,也不是他的朋友。
这是静原的,不是[卡吕普迪斯]的。
他近乎残忍而执拗的认定这一点。
“你要怎么离开?”
“找个人打我。”
“啊?你没病吧?”静原一下子破功,“谁家好人上赶着找打啊?”
[卡吕普迪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来到这里是受到四大执政默许的,因此蒙蔽了此世天空的眼睛,占用了你的另一具躯体行走在大地上,可我本身不属于这个世界。要想脱离,需要打坏这具躯体,暴露我的原本,让世界驱逐我回到我自己的时间线去。”
是因为他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才会准许旁人打碎他的躯体。如果还是在原本世界的深渊幻境中,他早就杀穿了。
“……有个问题。你占用了我的另一具躯体,那你世界的两具躯体呢?”
“只剩一具,应该被执政守着。”[卡吕普迪斯]平淡道,“之前在纳塔就毁掉了其中一具,不然[福勒依斯]也没法将我从死人的国度带回来。以命换命,用的是她的命,和我的一具躯体、一个身份,以此蒙蔽死亡。”
“那你……还能死吗?”
“死不了了。想死也死不了。”那个世界的大家都希望他活,都让他活,死亡的国度早写下了他的名字,换言之,他死亡的权利已经被使用过了,已经有一具躯体占用了那个唯一一次死亡的机会,从此死者的国度拒绝他的二度造访。
本来他可以死的,只要当初救下他的人承认自己后悔,哪一个都行——可是福勒依斯不后悔,哪一个都不会后悔。
福勒依斯绝对不会成为杀死卡吕普迪斯的凶手。
福勒依斯绝对会救卡吕普迪斯,用以支付当年卡吕普迪斯对她的救命之恩。因为卡吕普迪斯曾站在她命运的转折点,带她奔赴生。所以她也会在未来站在卡吕普迪斯的命运转折点,带他拒绝死。这就是命运写好的代价,这就是命运所谓的公平。
而福勒依斯深处其中,完完全全,心甘情愿。
[卡吕普迪斯]看着他,没有表情,无悲无喜,好像刚刚的失态只是一个错觉,又像云端的天神:“这就是代价。获取,支付,此为交易,此为公平。”
[福勒依斯]用自己的命换得[卡吕普迪斯]的在死亡国度的回程票,[卡吕普迪斯]用自己不能死亡换得回到人间,回到枫丹求援的准许。
而如今,静原也要支付这个获知未来,获得珍贵情报与告诫的代价——他的另一具躯体,他的另一条命。
很难说第二条命是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还是早在命运馈赠时就注定要收回的东西。因为化形能力是高天对原始胎海的授意,而[卡吕普迪斯]的到来又有着原初四影的手笔。
“战胜我,战胜时间,战胜永不消逝的消逝*……原来是这个意思。”静原的嘴角向上扬,那是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从未如此大幅度笑过,“是我占便宜了。”
本来就只能有一条命,用他多出来的一条换来未来更多人存活的可能,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半夜梦回想想都能笑醒的程度。
你看,他也完完全全心甘情愿。
静原笑着笑着,蓦的流下眼泪。
这就是命啊。这就是命运啊,是提瓦特早已写好的命运。在传说中,命运的三女神公正得近乎冷酷严苛地执行各自的职责,分配着世间的命运和因果。纺织、丈量、剪断——命运的织机纺织命运之线,高天的神明丈量每一个生命的长短,然后在规定的时刻剪断*。
从一开始,他的人生轨迹就被书写好了。就像木偶登台演出,丝线连接着它的每一处关节,让他或喜或笑,或悲或闹,贪痴嗔怨,无一不是木偶师的意志体现,无一不是对剧本的演绎。
不过意外让他的那根丝线劈了叉——丝线是可以劈开的,有的绣娘甚至精通这门劈四的手艺。
劈开的丝纤细,脆弱,韧性自然不如从前的那一根。可如果这根丝线代表的是命运,那就意味着新的分支与可能。
不过说不定劈开的丝不是意外呢。
字面意义上的打死[卡吕普迪斯],静原是没法做到的。
因为水免(这什么冷笑话)。
那维莱特更不会答应他们的要求,尽管这位王素日里对眷属宠爱有加甚至称得上有求必应百依百顺,但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家人。
“所以就该我上场了?”
旅行者拿着自己剑,站在海边沙滩上:“虽然能打[卡吕普迪斯]我很高兴,但是这种安排上场怎么这么让人不爽。”
静原安抚他:“我放在海底洞窟的宝箱全都给你,有很多你喜欢的宝石。”
旅行者当即扬头挺胸,两眼里冒出对宝箱和原石最纯粹的渴望,熊熊烈火燃烧其中:“热心助人是一个优秀的大冒险家必须具备的素养,解决好朋友的困难是我旅行者应尽的职责!!吾辈义不容辞!!!”
派蒙:“……”
派蒙不想看他这副见钱眼开的样子:“变脸变得太快了。”
静原摊手,并不多言。
反倒是[卡吕普迪斯]再次横持法杖站在海面上,平静的注视对手的互动,仿佛又看见了昔年金发少女与白发伙伴在枫丹大地上勘探的身影。
少女的笑容,少女的睡颜与眼前少年的脸重合。
真奇怪,他想,明明是双生子,可是一点也不一样。
流水再次涌动,洪流裹挟着他的躯体,让他能站在浪潮的尖端居高临下的宣告:“向我发起攻击,用你最强大的力量,最拿手的招数。”
以[卡吕普迪斯]为中心,无色的波纹向外扩去,如同涟漪晕染开。薄薄的水流从涟漪外圈的边缘而起,向上构筑半圆形的保护罩,旅行者在里面仰头看,水色的天穹很快变为与肉眼看到的蔚蓝天空无异。
四周是竖起的七根石柱,残垣断壁与当年在蒙德所见的千风神殿有着些许相似之处,细细看还能窥见久远过去匠人精心雕琢的花纹。
圆台自水中心上浮,并没有浮出水面,台子上面浅浅一层水,踩上去能打湿裤脚。
派蒙对自己能进来毫不意外,只是仰头去看这方天地的景色,除了水还是水,远远的望不到尽头。
竟然还有风吹过?
“你是把我们拉到哪个祭坛上了吗?”派蒙忍不住询问。
“大概吧。”他并不是很想具体解答。
静原顿了顿:“我为什么也在这?”
“因为你也得同我打。”[卡吕普迪斯]如此道,“这是规则,驱逐我的除了世界,还得有你。”
他怀着隐秘的恶毒心思,看着另一个自己愣愣的思考了一会,然后点头接受了他突如其来的要求。
[卡吕普迪斯]终于笑了,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漂来的浮木一般:“那就开始吧。我不会留手。”
老实说,和另一个自己在领域内打架,静原也有点吃不消。
他从容的把自身的定位从主C改为辅助,为旅行者挡下了绝大多数水元素攻击。
[卡吕普迪斯]依旧是闲庭信步般在圆台上走动,双脚触及到的水能为他源源不断补充体能与力量,当然,静原也可以。
所以越打越乏力的只有旅行者。
第一形态的[卡吕普迪斯]仍然可以保持人类的形态,旅行者对他的攻击多数被法杖拦下,甚至无法穿过水流对他造成切实伤害。等旅行者五种元素力用了个遍,才打得对手进入第二形态。
[卡吕普迪斯]跳下圆台沉入水中,只有下半身改变了,变成旅行者熟悉的鱼尾模样。他绕着圆台游动,不断掀起浪潮与洪流拍打台上的几人,其中夹杂着物理伤害,一直防御的静原冷不丁被他敲一闷棍——烦死了。
第二形态好说,毕竟静原也可以下水大尾巴抽他。
第三形态出现的时候,周围的海水与天空也变为漆黑的夜幕与粘稠的鲜血。
踩着不知道是什么生物血液的旅行者毛骨悚然,静原已经到旁边吐去了,帮不上忙。
他僵硬的扭着脖子,向身后看去。只看得到一缕蓝色的发垂下,贴着旅行者的脸颊,让他想到了冰凉冷湿的湖水。有锋利的指尖轻轻划过皮肤,颈脖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然后是自尾椎上窜到整根脊骨,整个后背的寒意。
像是一座龙脊雪山贴在他后背。
“你知道吗?”身后的怪物刚从水中爬出来,带着丝丝缕缕的铁锈腥气,“只要在这里杀了你,我心中沸腾的火焰就能稍稍停歇。”
好疼啊。每日每夜都有烈火灼烧他的五脏六腑,纯水做的心脏被高温蒸腾,吱呀吱呀尖叫着,哭喊着。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啊。”
“好痛啊。”吐气幽兰,怪物张开他的口唇,森白的牙与深渊一般的口腔里突然睁开一只又一只的猩红无珠的眼。它们眨了眨,同时目移,看向金发的旅行者。
旅行者闻到了愈发浓郁的腥甜。
他的腿在颤抖,无法遏止。
肩膀陡然传来一阵剧痛,尖牙咬破衣服与皮肉,血液被吮吸——痛到旅行者想要尖叫,想要挣脱,想要反手将剑插进怪物的颅顶。
可是他没有力气,流水锁住了他的双腿,他甚至跑不掉。
“说真的,你别太恶心了。”
一只带着暖意的手穿过旅行者脸侧,抓住那张已经异变的脸,像撕一张狗皮膏药一样撕下来甩开。
旅行者被静原抱在怀里,贴着人鱼的锁骨和皮肤,终于从彻骨的寒冷中脱离,就像在雪山迷途的旅人终于走到了一簇燃烧的篝火边。
得救了。
静原一手扣着旅行者的后脑勺,一手绕到少年后背用法杖挡住那些猩红液体中涌动的扭曲怪物。搓搓少年的金发,低声哄道:“刚刚我把派蒙送出去了,抱歉来得有些晚。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旅行者打了个寒颤:“那是什么?”
那个东西,那个咬他的东西——“他发疯了。”静原言简意赅,“没事,我来,到我身后躲着,等会我去送你出去。”
静原用流水愈疗旅行者的肩膀和伤口,因为怕惊动那个家伙,只能贴近了少年的耳朵和脸颊轻轻说:“不要回头看他。虽然你是从世界之外来的旅行者,但是这种东西还是别看为好。”
太掉san值了。
静原也打了个冷颤,狠狠搓搓怀里的少年,囫囵将人打包塞到他身后,怪物从身前奔袭,他一脚猛踹出去,反手打开流水屏障的一条裂口,将旅行者甩出去。
“卡吕普迪斯!!”旅行者在沙滩上打了几个滚,扭头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是海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屏障,也没有枫丹的人鱼和不速之客。
派蒙像个小炮弹似的砸进他怀里,被吓得打哭嗝:“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出不来了——卡吕普迪斯不让我在那里等你,你没事吧旅行者?有没有受伤?卡吕普迪斯呢?他怎么没有出来?你们打赢了吗?”
派蒙有好多好多问题,而目前唯一能回答她的人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卡吕普迪斯……
与外界想象的凶险不同,静原要面对的情况并不如旅行者在场时那般不可控制。
毕竟披着人鱼外表的怪物只是疯了,不是傻了。
“你放他走了。”怪物的指甲是黑色的,与他暗红色的手臂皮肤形成诡异的冲击。
“对,他还小。”静原简直没眼看,“你把自己整成了个什么玩意。太恶心了。”
“大概是怨愤吧。母亲被深渊与血泪污染,我拥有祂全部的力量,也被流水承载的日日夜夜的哀嚎怨愤污染了。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怪物声音平淡,“平时顶着一张鱼皮能装一下,只是偶尔会破功……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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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已经成功打破了这具躯体,结界消失后,我就会被驱逐了。”
“那我现在可以打你吗?看到你就手痒。”
“……我会还手的哦。”来自深海的怪物轻轻说着,看不出白日里的尖酸刻薄,看不出他的孤僻绝望,“我是不会死去的,你要明白这一点。”
“知道了。”
属于童话故事中的美丽人鱼躯体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深蓝皮肤的的海怪——大概是面前血污中红色怪物的翻版。
静原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展露出如此模样,毕竟不太符合他的审美,不过是在另一个更加丑陋的自己面前就无所谓了,毕竟不会更难看。
只是不符合人的审美而已,对于任何一种肉食类动物来说,他都长得很好看。暗色的皮肤便于黑夜行动,利爪与尖牙是绝佳的捕食武器,覆盖下身的鳞片坚硬无比,是天然的生物盔甲。
两个怪物互相撕咬,在另一个世界流出的腥臭海水中翻腾打滚,既然水元素无法攻击到对方,那就用口器与爪牙撕咬他的血肉,回归最原始的生物本能,像畜牲一样——可他们不是。
静原能感受到滚烫的,灼热的血滴在他脸颊,然后是胸膛上。
怎么会这么烫,好像那不是血,而是被包裹的火焰。
撑在他上方的怪物将脸埋进他脆弱的胸膛,静原几乎觉得对方是想要咬破胸腔的皮肉,去看被骨骼保护的心脏。
可是怪物没有。
怪物只是贴在他的胸膛上,去听那颗心脏的跳动。
过了好久他才听到怪物说:“都怪你们,我要重新补我的鱼皮。”
躺在血泊里的静原莫名想起宠物店的鸡肉鱼皮卷——卖给小狗磨牙用的小零食。
他听见了自己说:“你补得明白吗?我来。”
静原看着面前勉强有了个人形的家伙,再一次意识到被死亡拒绝是什么意思。
“你活了多少年?”
“记不清了。”
“……”
“静原。”
他听见对方叫出他真正的名字,他听见对方在黑暗中飘渺的声音:“静原,我走了以后,你也会被死亡拒绝。要我在这里了结你吗?出于对[我]的怜悯,我愿意这样做。”
[卡吕普迪斯]占据了他的另一具躯体,躯体死亡回到原本的世界去,那么此世的死亡国度也会拒绝静原的第二次到访。
[卡吕普迪斯]笑起来:“我很善良,不是吗?”
真坏啊。
静原心想,让我被死亡拒绝的是你,现在要送我去死的也是你。你到底是有多憎恨那个谁也保护不了的自己?
“最糟糕的结局我已经看到了,虽然一开始很难接受,不过看久了也就适应了。”静原的嗓子刚刚才被贯穿,修补好了之后说话声音有点沙哑,咳嗽了一会继续叭叭,“不劳烦你继续操心了,不死也挺好的,起码我能早点回来给那维莱特挡一下。”
“我恨你,静原”[卡吕普迪斯]说,“我恨你,凭什么你的世界他们都活着,只有我被抛下了。”
至亲挚友都在死亡的国度,只有他被拒之门外。是惩罚吧?惩罚他当年在纳塔濒死之际祈求可以回到故土,于是影子回应了他的许愿,神迹与神罚接踵而至。
往前是王与孩子们倒下的尸体,往后是消散在天地间的纯水精灵与灭亡的文明,只有他站在原地,被死亡抛却在炼狱般的人间。
他能恨谁?因为大家都那么爱他,希望他活下来。于是他只能恨自己,恨自己谁都保护不了。
明明他是大守护者啊,他应该守护枫丹和大家啊。
他想哭,可是眼泪早已流干了,只有一身滚烫的血。
静原只是平静的解开了结界屏障,看着对方的身形如飞灰一般散去,什么也没有说。
天空中似乎有什么投下了视线,很快又移开。
看着静原从海里游上来后,旅行者和派蒙连忙抱了上去:“你能回来就好。”
“我当然会回来,毕竟我是卡吕普迪斯。”静原笑了笑,“他走了,这件事算处理完毕,我要回沫芒宫写工作报告,要一起回去吗?”
“今天你们受累劳多,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压压惊,把晦气都冲掉。”
旅行者确认对方身体没问题后才算松了口气,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另一个[卡吕普迪斯]要咬自己,但是眼前的卡吕普迪斯说没问题的话,他信。
“我不会客气的,要多吃一些。”旅行者叹气,“好累,感觉精神也很疲惫。”
派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静原轻轻捏了捏她的包子脸:“那走吧,去德波大饭店吃大餐。”
“好耶!”派蒙的快乐总是很简单,“吃大餐!”
旅行者也跟着高兴起来。
吃完饭道别,旅行者和派蒙去下榻的旅店休息,静原在那维莱特办公室挑灯写工作报告。
驱逐外敌也是大守护者的份内职责呀。
静原对这份直接交给那维莱特对书面报告没什么可隐瞒的,只是一些部分轻描淡写带过,细细描述了另一条世界线的未来。涉及到天空和原初四影的地方则是用奇怪的,只有他们知晓的符号代替。
人类和魔神知晓天空岛的主人的秘密遭遇灭顶之灾,可是龙众不会因为知晓这些事就被灭口,只要不说出去就没事——姑且算是世界旧主人的一点点特权。
好伤脑筋啊……等那维莱特下班买点炸鸡薯条回去吧,昨天冰镇了两瓶枫达,今晚配炸鸡喝正好。
静原美滋滋的安排了今晚的宵夜,一旁的看文件的那维莱特听到他忍不住的哼笑,虽然莫名其妙,不过自己的眼角也带了些笑意。
应该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吧。
静原心想,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他被死亡拒绝,那么无论是未来的纳塔支援战役,还是后来的枫丹战役,他都能活着保护大家。福勒依斯不会因他而死,那维莱特也能等到他回来,厄里那斯不会被深渊教团复活,美露莘们也不会被人类杀害——他可以继续保护大家了,因为他不会死去。
其实这就是[卡吕普迪斯]的目的吧?
找派蒙什么的都是借口,旅行者荧沉睡的话,派蒙一定会紧紧跟随在被荧托付的那个人身边,而不是莽莽撞撞的一头扎进陷阱等待救援。
从一开始就是装的啊。不论是对着派蒙说要带她走,还是对旅行者空出手(这个可能确实是出于对深渊教团王子殿下的厌恶),亦或是在那维莱特面前跟他吵架——都是装的。他真正的目的在去见福勒依斯时忍不住问出的问题后暴露了。
他渴求死亡,可是给予他生的福勒依斯再一次拒绝给予死。
他憎恨静原,憎恨自己,不论是他还是静原都没有区别,统一的憎恨,恨到咬牙切齿午夜时分辗转反侧,恨到想要生食其肉。可是静原的家人和朋友还活着,于是静原也要活着。他收走了静原的死亡,告诉静原未来会发生什么,要求静原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家人同伴。
我就是你的未来——[卡吕普迪斯]如此对静原无声的说道。
出于恶意的收走死亡是为了让静原保护家人朋友。
出于善意的赐予死亡则是真正的陷阱,一旦静原恐惧变成他的模样,恐惧这样的未来,他就会取而代之,他自己去保护这个世界的家人与朋友。
反正两具躯体摧毁其中一具就可以了,[卡吕普迪斯]完全可以取代卡吕普迪斯。他们有什么区别吗?
反正那维莱特不会对他动手,福勒依斯也不会伤害自己的朋友,美露莘们更好说了,可爱的孩子们真的忍心拒绝一个遍体鳞伤的,另一个世界的叔叔吗?
这就是[卡吕普迪斯]赐予死亡的真正含义。
静原想到这里,没忍住摸了摸脖子。
红黑色的纹路遍布曾经纯白的石台。
卡吕普迪斯推开门,迎接他的是红色的方块刑具——被他一棒打开。
“……我还以为是入侵者。”
卡吕普迪斯眼皮子都懒得抬:“那你看门的功夫实在不行,真要是入侵者来了,门都给你踹烂。”
说话的家伙与施展力量攻击的不是同一个,卡吕普迪斯不想提起她们这些神经病的名字,只想回到深海睡觉。
“不跟我们讲讲你的冒险经历?”女神微笑道,“好歹我守着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体唉。”
“然后我从外面推开门回来?”卡吕普迪斯甚至都懒得笑,“你也是老眼昏花了,什么时候把身体当垃圾丢门外都不知道,赶紧下台这个执政我来当吧。”
“不要,你被若娜瓦拒绝了,我可不会,因为【永恒】是不朽的。”女神微笑,“晚安,小鱼。”
“别这么叫我,恶心。”
卡吕普迪斯踹掉了半截长台,离开了天空岛,奔赴地上红色的海。
【永恒】的女神微笑注视着他离开,而维系者只是沉默。